顧偃開拍著桌子怒問:“怎麽他要買《韓熙載夜宴圖》不成?你讓他親自來跟我要!”


    老二的小廝嚇得連滾帶爬的往外跑,他就說這事不成二爺非要他來。


    眼看還賬的日子越來越近,顧偃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老二老三卻萬事不愁。


    “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老二真是越來越離譜。”


    小廝走後顧偃開惱羞成怒的把剛才登記的名冊撕毀。


    大秦氏那邊,自從顧偃開離開後,大秦氏就把頭埋在被子裏嗚嗚的哭了出來。


    她也知道還錢的日子就要到了,但還是對顧偃開的做法感到心寒。


    一通哭泣後,大秦氏扶著床柱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脫下褲子搭在床架的龍骨上打了個死結。


    做完這些她雙腿都在打晃,真真是應了那句話:上吊都沒力氣。


    靠著床柱子歇了一會兒後,大秦氏把頭伸進褲腿係成的環裏。


    “煜哥兒,阿娘去了。”


    她雙腿不再支撐身體,像根軟麵條似的在床中央蕩來蕩去。


    總之她掛了很久都沒咽氣,那唿吸是時有時沒有。


    每次她憋到極限整個人暈乎乎的時候,她總能喘上一口氣緩緩。


    如此往複循環她甚至覺得有點刺激還想再來一次。


    門外的丫鬟聽著屋子裏久久沒有聲響,悄悄推開門進來查看。


    這一看就不得了:“來人啊!夫人自盡了!”


    丫鬟尖叫著往外跑,很快顧偃開又被請了過來。


    不是他想來,實在是禮法在這裏,正頭娘子上吊都不來看一眼說不過去。


    他看見大秦氏有些心虛和尷尬,就站在遠處看大夫看診。


    結果他聽到大夫說大秦氏並無大礙,燉點雪梨潤潤嗓子就行了。


    顧偃開瞬間陰謀論:大秦氏果然心裏深沉,為了活命連苦肉計都用上了!


    大秦氏自盡的消息還是傳了出去,秦海若聽向媽媽說起的時候毫不在意。


    “道聽途說罷了,咱們家和寧遠侯府這樣親近,若是真出了這樣的事一定會派人來通知的。”


    向媽媽一聽也有道理:“姑娘說的是,定是那起子壞了心腸的人胡說八道。”


    秦海若正在伏案勾畫當今皇帝的血親關係圖,她在計劃一件大事。


    “好了,你沒事就去看看書,別擋了我的光。”


    向媽媽噘著嘴,姑娘這是掉進書堆裏了,最近總是叫她看書。


    默默抱怨一通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啊!姑娘莫不是嫌棄我沒文化!?


    向媽媽咬咬牙:看!我這就往死裏看!


    這個時代的女性被文人裝在了模子裏,規矩二字從出生一直到入土,就像烙印一般牢牢焊在她們身上。


    向媽媽出去後秦海若提起筆在邕王的名字上畫了一個叉。


    一日複一日大秦氏遲遲不死,心急如焚的顧偃開隻能把主意打到白家身上。


    思來想去他唰唰幾筆寫下一封信:“來人,速速送去白家。”


    白家白老爺看完信後臉色沉重,一旁的管家正在好奇寫的什麽,就聽白老爺開口。


    “去把姑娘請過來。”


    白小姐得知寧遠侯府來信很快就來了:“爹爹,女兒給爹爹請安。”


    看著女兒雀躍的樣子,白老爺把信遞給她:“你看看吧。”


    果然白小姐上揚的嘴角越來越平,她捏著信紙。


    “我不要做平妻,侯夫人都死了我為什麽要做平妻,我要一輩子都矮那個死人一頭嗎?”


    沒錯,大秦氏還沒死,顧偃開這個無恥之徒就給她蓋上了死人的章。


    顧偃開提出讓她做平妻完全是想著平妻也是妻,隻要白家同意就能提前要一筆銀子解燃眉之急。


    而且成婚這事沒有三五個月也成不了,到那時大秦氏早就死了。


    他還把繼室的地位壓的如此之低,東昌候府也不會有說辭,甚至還要感激他如此重視死去的大秦氏。


    白老爺聽女兒言辭這麽激烈心下大安,他就這一個獨苗,自然是千恩萬寵的不舍得她受一點委屈。


    “既然你有了主意,那爹爹就迴了他。”


    白氏感覺到顧偃開對她不尊重她,眼睛紅撲撲的:“女兒都聽爹爹的。”


    顧偃開收到迴信後急得跳腳,早知道他就把大秦氏休了,管她死不死位置是騰出來了。


    可現在滿汴京城都知道大秦氏病入膏肓,這會休妻人家會說寧遠侯府不仁不義的。


    顧偃開麵露兇光,看來還是要讓大秦氏趕快死!


    “來人,請幾個泥瓦匠盡快在西北角起個道觀出來。”


    小廝納悶侯爺怎麽突然想修道觀:“侯爺,現在的道觀雕梁畫棟的沒個一年怕是修不好的。”


    雕梁畫棟的錢是沒有的,顧偃開不耐煩道。


    “那就起兩間屋子,把三清掛上就是了。”


    小廝對府裏的邊邊角角熟悉得很,聽顧偃開說不要求美觀,那府裏現成的房子多的是。


    “侯爺,既然沒什麽要求,我記得西門馬房附近有兩間空屋,正適合改成道觀。掃掃灰塵立馬就能用上。”


    “那你快去布置。”


    當天夜裏,大秦氏死了的消息就傳了出去。


    清晨道觀裏多了一個病歪歪的尼姑,大秦氏聽著府裏吹吹打打的喪樂,知道自己這是死了。


    她閉上眼睛她和顧偃開的洞房花燭,舉案齊眉還曆曆在目……


    怎麽就過上了這樣的日子?


    從今以後我將不再是我。


    他為什麽不休了我!


    其實顧偃開也想過把大秦氏休了,他也有些顧念。


    一是,怕名聲不好聽。


    二是,怕大秦氏的嫁妝他賠不起,隻能先委屈委屈大秦氏讓她假死。


    自認為處理妥當的顧偃開提起筆又迴信給白老爺,這迴寫的是讓白氏做正頭娘子,不做平妻了。


    婚姻大事豈能如此兒戲,白老爺也看清楚了人家沒拿自家姑娘當迴事,他對顧偃開的行為嗤之以鼻提起筆迴信堅持不結親。


    白老爺想的太簡單了,被顧偃開這個吸血蟲扒上哪是你想分開就能分開的。


    顧偃開收到迴信後就嘲笑白家的不自量力。


    他甩了甩信紙,接下來的東西就不能寫了。


    他叫來小廝:“你替本侯去白家問問,能否借本侯六十萬兩白銀。”


    小廝趾高氣揚的到了白府把顧偃開的原話學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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