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除夕帶了早飯,早早到了滿倉哥的家。


    敲門,竟然沒人開。


    再敲,仍然沒有動靜。


    張老師不會出事吧?


    這次,除夕真慌了,連忙用鑰匙打開門,一個箭步衝進去,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找,整個屋子,都沒有張老師的身影。


    可屋子裏收拾的幹幹淨淨。


    桌子上顯眼的位置,放了兩封信。


    其中一封是寫成除夕的,依然是漂亮的瘦金體,隻是,字裏行間,透著無法揮去的傷感。


    除夕:


    我走了,在這個封閉的縣城,我本想把我的餘生獻給她,培養出更多的優秀的學生,來建設我們的家鄉,改變她貧窮落後的麵貌,可謠言,終是害死了我!


    當年得知你留在了中都,要在報社當記者,我是多麽的開心,那個舞台才是適合你的。


    可世事變幻,你竟然在這縣城出現,做了領導的秘書,老師尊重你的選擇,這樣也挺好,縣城需要你們這些有知識和文化的年輕人來改變她,讓她變得更美、更富!


    隻是除夕,我的愛徒,切記,小小縣城,謠言害人,一定不要在這種事上栽跟頭。


    再者,老師不想過問你剛剛畢業,怎麽會有這麽大一套房子的鑰匙,記住,想要的東西,自己憑本事去掙,要活的坦坦蕩蕩;老師還要告誡你,你大了,感情的事,一定不要違了心,要聽從內心的唿喚,雙向奔赴的愛情,會讓你覺得生活的每一天,都是甜的,否則以後的日子,會很痛苦,很糾結。


    老師把你當親生女兒一般看待,可,我走了,以後再也不能陪你,再也不能幫你,路,還很長,你要走好!


    與其被學校辭退,不如我主動辭職,還留下那麽一點尊嚴,你把那一封辭職信代我送到學校。


    你還年輕,前程無量,且記,不要讓謠言害了你。


    除夕放下信,凝望著窗外。


    張老師也走了,在這裏,她又成了孤身一人。


    難道她命中注定,無論在哪,都是孤身一人?


    已是初冬,隔著窗戶,外麵那顆梧桐樹上的最後幾片葉子,被風使勁一吹,瞬間光禿禿的。


    甚是淒涼!


    隻覺得悶,屋子裏好悶,除夕把窗戶打開,好大的風,立馬穿過窗戶的縫隙,裏著吹向她,這風似乎帶著刺,透過皮膚,狠狠的紮在心裏。


    止不住打了個寒顫,除夕的心,如這一顆光禿禿的樹,


    沒了著落。


    這個縣城,唯一關心他的如父親般的張老師走了,他去了哪裏?她無從知曉。


    就這麽傻傻的任憑風吹著,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她才反應過來,該去上班了。


    給張老師帶的早餐,連同她的早餐,一起順手扔到樓下的垃圾筒,她,怎麽有心情吃下東西?


    心情沉重的走進縣委大樓,三樓悠長的走廊,怎麽覺得長的有點讓人心煩。


    好不容易走到自己辦公室門口,剛要開門進去,李主任急匆匆趕了過來,“除夕,等一下。”


    “叫我?” 她下意識道,“李主任好,我還沒看到可馨,不知道她到了沒有。”


    以往李主任到她們辦公室,大都是來找呂可馨。


    “我找你。”


    “找我?”除夕連忙把門打開,“李主任,有什麽材料,你盡管安排。”


    李主任找她,肯定是有急需用的材料需要她要寫。


    “不是我找你,是焦書記找你,你去趟焦書記辦公室。”


    “我?焦書記找我?”


    “是的,趕快過去吧。”李主任也很是吃驚,一大早上的,焦書記打電話給他,讓他通知年除夕來他辦公室一趟,具體什麽事,焦書記也沒說。


    焦書記找她?來上班這麽長時間,焦書記從來沒單獨找過她,會是什麽事?下意識的想到滿倉哥交代的事。


    不不不,千萬不能這個時候說,以後有的是機會!


    可焦書記主動找她的機會少的幾乎沒有。


    深唿吸,冷靜一下,看情形。


    對著鏡子,看看頭發是否淩亂,還好,早上去見張老師之前,還是簡單的梳洗,並化了個淡妝。


    除夕站起身,走到走廊的斜對麵。


    他和焦書記的辦公室隻有這麽幾步路的距離。


    輕輕的敲門,一聲利索的進,除夕推門進去。


    焦書記坐在他的大辦公桌後麵,微笑的看著她。


    “除夕,坐。”


    挨著凳子邊,除夕輕輕坐下。


    “焦書記,您,找我?”


    “除夕,你們這六位公開選拔招才引智過來的年輕人,真的不錯,在各自崗位上幹的都很好,特別是你,幹的很出色,上次茶話會,王書記對你的評價很高,特別是對你寫的字,很是讚揚,對了,你是讓洪劉會長的學生?


    她是劉會長的學生,這,焦書記怎麽知道?


    “是的是的。”她忙接著道。


    “陳會長的書法,不僅在中都,在整個書法界都是一字難求啊。”


    焦書記,怎麽突然問起老師,說起書法?除夕一頭霧水。


    “是這樣的,王書記後天生日,他老人家退休後,這幾年癡迷書法,劉會長的作品,你能否請一幅?”


    原來,焦書記今天找她,是為了老師的字!


    “好的,好的”。除夕忙應承道。


    “沒有問題吧?”


    老師的脾氣,她是知道的,他的字,從不輕易送人,不論你有多大的官職,不論你有多大的財富,想求得他的一幅作品,全看他心情,心情好了,要什麽字給什麽字,心情不好,打死都不寫,在整個書法界,被人戲稱洪怪人。


    這一點,焦書記肯定知道。


    可焦書記的話,猶如任務般,她必須完成。


    “那你今天就去中都,讓小沈陪你去,明天能趕迴來不,後天一起去看看王書記。”


    年除夕腦子快速的轉動著,這個機會,她必須抓住,這不止是她的機會,也是滿倉哥的機會。


    “焦書記,你平時忙,有沈師父在你身邊,更方便,這次不用沈師父陪我去,我老家有個哥,叫年滿倉,他在縣農信社上班,趕巧了,他昨天給我打電話說明天去中都辦點事,問我有沒有事,那我搭他的車去。爭取盡快趕迴來。”


    這幾句話說出來,看似體諒了沈師父,不過年滿倉的名字和工作單位,倒是在焦書記麵前說了出來。


    “好的好的,那這事,你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您放心吧,我快去快迴。”


    除夕快速離開了焦書記的辦公室,等著見焦書記的人,肯定後麵排著呢,簡單、利索,幾句話目的達到,不能再占用領導時間。


    不知是呂可馨外麵的事情太多,還是人家不太願意見到她,總之,今天的辦公室,還是她一個人。


    有了焦書記的安排,李主任肯定不會再把大批材料拿來讓她寫。


    辦公室,就她一人。


    關了電腦,異常的安靜。


    剛才的應承,毫不過腦,現在靜下來,才明白,這件事,真的好為難。


    自從畢業後,她從來沒有去看過她的恩師,劉洪劉會長,甚至連個電話都沒打過一個。


    如今,她怎麽好意思,去找老師求字?


    中都,這個城市,這個當初把她當垃圾一樣仍出來的城市,傷透了她的心,她是那麽的怨恨她,她真的不想再見到她。


    她曾發誓,絕不踏足一步,不見這裏的一?一木一花一樹,最不想見到這裏的某個人。


    可今天,她,必須去。


    領導的話就是聖旨。


    既然沒得選擇,除夕堅定的站起身,鎖了辦公室的門,一路小跑往農信社趕去。


    滿倉在辦公室正忙碌著,抬頭看到氣喘籲籲的除夕站在他麵前。


    這丫頭,大早上的,怎麽跑過來了?


    “哥,你會開車不?有駕證沒有?”


    怎麽突然間問起駕證的事,滿倉摸不著頭腦。


    “有的。”幸虧前一段拿到了駕證,不過也是有證沒車。


    “這就好,這就好,有證就好,對了,能找輛車不?”


    “我盡量,除夕,到底啥事,這麽著急?”這個妹妹,向來穩重,今天怎麽了,怎麽慌慌張張的?


    “哥,借好車,請好假,陪我去趟中都。”


    “ 去中都,到底啥事?”


    “迴頭再給你說,你快點啊,我迴去收拾一點東西,你待會開車去單位接我,咱們盡量早一點趕到中都。”


    這個妹妹,做事向來有分寸。


    讓他去,肯定有讓他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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