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勺挨著嘴邊,皇後娘娘也能吞咽幾口。隻是吃不了多少就不願吃了。”芹嬤嬤在外麵迴稟著,把江月黎這兩日的情況說給蕭雲清聽。


    蕭雲清走進屋子裏,江月黎的眼睛是閉著的。


    他隻能坐在床沿默默看著,不敢驚擾她。


    芹嬤嬤說皇後娘娘這幾日都有醒來,隻是每次皇上來得不巧。


    多了幾迴他便知曉是她不願意見到自己。


    這天黃昏,風很冷冽。宮門正要被落鎖時一個銀鈴少女走了過來。


    她身上似乎有什麽魔力,哪怕戴江月黎給她的著銀製的麵具,也讓人忍不住為她停留。


    巧在這侍衛曾經見過她,也知曉她是皇後娘娘的醫女,或許就是進來給娘娘瞧病的。


    少女拿著令牌,眾人沒有阻攔,而是由她進入。


    可媞櫻沒想到自己被長樂宮中的人給扣下了。看著這高高的圍牆,或許她現在還不能翻。


    她沒有繼續糾纏,而是把江月黎找她拿的藥拿了出來。


    “這是娘娘每日要喝的,請轉交。”


    侍衛接過,還是遺憾地告知:“一定轉交,姑娘這邊請您去喝喝茶。”


    便在宮人的引導下去隔壁宮殿等候,在轉身的那一刻,一隻小小的蠱蟲從她的袖子間落下,穿過她的外衣離開。


    江月黎感覺手背疼了一次,她用盡全力抬起那隻手,一個蟲子在她的手背停留、注視著她。


    有些恐怖,但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媞櫻的蠱蟲。


    她撐起身子,媞櫻進宮來了。那怎麽不聽自己的在山裏等著她就好。


    想想也對,約定的時間早就已經過了。


    蕭雲清知道她願意起身後又來看過她,可江月黎還是不願意搭理他。


    芹嬤嬤告訴他得慢慢來,他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陪著江月黎用了晚膳。


    江月黎又被晨光喚醒了,可她今日依舊不是很想起床。直到聽到了窗外的鳥鳴。


    秋日裏是很少見的,江月黎緩緩起身,透過窗戶紙確認。


    是百靈,她的目光終於不再空洞。


    芹嬤嬤又帶著人來送早膳了,江月黎破天荒的坐在了桌前。


    “娘娘今日怎的起這般早。”芹嬤嬤有些笑意在臉上。


    見皇後娘娘不想說話,便擺著膳食介紹。


    “請娘娘用膳。”侍衛們依舊是擺完便退下。


    江月黎留意到了一個微微抬起的腦袋,餘光認出了左定安。


    壓下心中疑惑:“嬤嬤忙去吧,我自己吃就行。”


    見她抬手拿起筷子,芹嬤嬤行禮告退了。


    江月黎仔細地觀察著每一個餐具,每個食物都翻動了幾下。似乎並沒有什麽多餘的東西。


    泄了氣,撥弄著碗裏的銀耳粥,雖然不確定他有沒有傳消息,但還是害怕自己錯過什麽。


    突然她手中的勺子似乎有凹凸之處,江月黎細細查看上麵果然有字。


    用胭脂粉擦拭,才看清了上麵的字——“珍重”。


    看清字後便急忙用茶水洗去胭脂,用帕子把水漬擦幹。


    或許她還有有希望離宮,江月黎心中的死水泛起了一點波瀾。


    這迴她一定要計劃周全一些。


    麵對這重重阻攔還是沒有想到萬全的法子。


    外麵的風似乎越來越冷了,屋子裏開始添了些暖爐。


    江月黎不止一次同芹嬤嬤說過她覺得很悶,終於窗戶便可以打開一點小縫。


    蕭雲清告訴她淑妃懷孕了。


    他說等鄭淑雅生下孩子便讓她離宮,一切都會迴到從前。


    江月黎不覺得這是什麽好消息,但她如今自顧不暇,沒精力去管別人的事情。


    蕭雲清看不到江月黎的任何情緒。


    他一陣煩悶,沒用完膳便離開了。


    第二日的早上裏菜包子很是和江月黎的胃口,她把三個全吃完了。


    但午時宮人送來,菜還沒布好她就拿起了筷子撥弄麵前的雞絲。


    “這雞絲要做到鮮美,最重要的便是火候,這看著就倒胃口,叫廚子煨一煨,再端來吧。”


    左定安躬著身子端走了雞絲。


    她此番並非無故挑剔,而是定安這小子告知她暗衛們要行動了,誓死都要將她救出去。


    可是江月黎知道此時離開風險太大了,她不想踏著誰的屍體走出宮門。


    於是用這盤雞絲來暗示。


    今夜又是十五月夜,外麵沒有任何光線,隻有涼風陣陣。


    江月黎的房門被重重地推開,又被來人牢牢關上。


    有些不祥的預感,江月黎披上了剛褪去的外衣。


    是蕭雲清。


    她看著江月黎,走上前來緊緊抱住她。


    有一絲酒氣,但他人依舊清醒:“阿黎,今日是我們賞月的日子。”


    江月黎推不開他,任由他勒的自己快要喘不過氣。


    “為何?為何阿黎始終不肯原諒我?”他的眼裏全是紅色血絲,淚水在眼眶裏波動,像一頭無助的猛獸。


    江月黎直視著他的質問。


    “阿黎是不是從來都沒有愛過我?”


    江月黎的眼圈不再為他紅了,終於願意迴答他的問題。


    “我深愛過陛下的。”


    蕭雲清終於鬆了鬆眉頭,阿黎願意與他說話了。


    “那現在呢?阿黎不再愛我了嗎?”


    江月黎比他情緒穩定很多,告訴他兩人之間的問題。


    “陛下,你知道我不屬於這個時代對嗎?”


    蕭雲清神色中沒有驚訝就是答案。


    她繼續道:“所以陛下常常不懂我,為何總是把你視作螻蟻的東西看得那般重要。不懂得我的感傷與惆悵,執著與底線。而我,同樣也無法理解陛下的所作所為。”


    “是我的錯,我可以試著......”


    江月黎伸手阻止他的話:“不,陛下和我都沒有錯。隻是我們一直都不知一個時代的人,我們耳濡目染的觀念都截然相反。”


    蕭雲清有些不懂他搖頭否認:“如果我們彼此相愛,這些我們都可以解決的。”


    “愛不能抵萬難的。有些刺已經紮進了心裏要如何拔出來呢?與其遍體鱗傷,為何不能各自安好呢?”


    蕭雲清眼眶的淚終究是落下了,他麵對這樣執意離開的江月黎很無助,比之更多的是憤怒。


    他看著江月黎冷漠的麵容始終無法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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