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寺廟確實是比襄州的要雄偉壯觀些,雖也是在山林間,卻有一束陽光直射在寺廟最高的金頂之上。


    寺廟借此反射出來的光芒,好似要普度眾生一般。


    步子再快些,就能聽到陣陣梵音入耳。


    江月黎有種迷醉之感,貪婪地靠近一點,在靠近一點,恨不得走近僧人中間讓他們圍著自己練。


    “小姐。”百靈發現異樣出聲提醒,“在這邊。”


    百靈指向寺廟的側邊圍牆,暗示準備走正門的江月黎。


    江月黎這才緩過神來,改道而行。


    自己剛才是怎麽了?不會自己在這個世界真是什麽妖孽吧?


    不!不!不!


    妖孽應該走不進寺廟。


    又是翻牆而入,沒看到兄長,隻看到了大皇子蕭雲珹,她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兄長呢?”兄長從不違約。


    麵前的人還是淡淡的,隻是斂住了笑容,往側屋裏走去。


    一邊側頭:“你兄長在裏麵。”


    江月黎跟著他走上前,正準備推開房門,裏麵的門卻打開了。


    江月楓的麵色極差,全身沒有看到傷口,但看到妹妹還是一臉堆笑,蒼鷺扶著他。


    此刻,江月黎心中震驚且疑惑,認真觀察著麵前的便宜哥哥。


    “你怎麽出來了?”


    沒想到大皇子比自己先開口。


    “無事。”江月楓迴答著,有種強撐的無力感。竟然比大皇子這個常年病秧子還虛弱。


    “你怎麽了兄長?”江月黎終於問出了口。


    “去坐下慢慢說吧。”大皇子提議。


    於是幾人進了屋子。


    一番解釋才曉得,他去夜探了放將軍府舊案卷宗的案牘庫被皇宮暗衛圍剿。


    那皇宮暗衛也真是陰毒,暗器上居然有毒物。


    受傷的不止他一人,傷得最重的卻隻有他一人。


    因為嶽家培養的暗衛從小就受了毒物訓練,百毒不侵。


    聽到這裏江月黎心中腹誹:就說了應該把那法子說出來用用的。


    又看了看江月楓這副樣子,真的很想告訴他,若是沒有那個實力就放棄吧。


    但終究是別人的家事,沒有切身體會到他們的滅門之痛。既然他護住了自己,又沒有讓自己參與進案子中,又何必多管閑事呢?


    後又在言語中聽到,原來江月楓身上還有當時戰場上留下來的舊傷。


    自己和這位兄長相處許久都不知他一直有舊傷在身。


    是自己太過置身事外還是他隱瞞得太好呢?


    不知為何,江月黎的心中竟然泛起波瀾,甚至有了自己是否太過冷漠的念頭。


    不過江月黎還是把契丹王子的事說了。


    “此話當真?”大皇子驚訝中透露著欣喜的神色。


    “阿黎是如何得知?可有冒險?”江月楓的關注點還是在自家妹妹的安全上。


    江月黎見此解釋道:“我也是遊玩時,不小心靠近了他們,為了避免禍患不得不留下來偷聽。話是這麽說的,至於真假我無從得知。”


    此話確實當真。


    江月黎的關注點就在寧榮身上了,這事也是因為寧榮而遇見的。


    至於真相與否,除了契丹王子說的幾句話外,並沒有其他實質的證據。


    若是他們想利用契丹王子來翻案,就要自己去下功夫了。


    “知曉了,你以後出去玩耍也小心些,京城和襄州都很危險。”江月楓拖著病體教育她。


    “我會注意的兄長,隻是你自己也照顧好身體。”


    說完江月黎看了看,貌似現在你才是處於危險中的。


    “我無事,休息幾日便好了。”


    江月楓眼中盡是無盡的憐愛神情,看得江月黎都低下了頭。這份憐愛是原主的,自己隻是占了她的身體而已。


    見此江月楓更是心疼,他以為是自己讓家人擔心了。


    “阿黎,別怕,我還能護助你。”


    “我知道的兄長,有你在我很安心。隻是以後要把自己安危放在第一位。”這話就當是替原主迴答安慰的吧。


    “好,我答應你。”


    江月黎點點頭。


    “時間不早了,阿黎妹妹該迴了。”一直沉默的大皇子開了口。說完還淺咳了一下。


    看著這倆難兄難弟,真是讓人倍感心酸。


    “迴吧阿黎,待我好些了,會來見你的。”


    “兄長沒事也可來見我,你知道我在哪,如此我便可無憂。”無憂二字格外加重,希望他能懂自己,能想起妹妹身邊可是有一個厲害的醫女叫“無憂”。


    “好。”江月楓麵帶欣喜的點了點頭。


    沒看出來他懂沒懂自己的心思,那便隨他吧。一切皆有定數。


    能活的閻王不收,必死的也逃不掉。


    江月黎便同百靈一起,躍牆離開。現在已經是午後,四院內沒有了陣陣梵音。


    倒是香火很旺。


    江月黎路過不小心吸了一口後,就開始頭暈。


    剛出寺院準備上馬就直挺挺地倒下去了。


    她的腦子裏有人在拉扯,扯得她生疼。


    鑽心入骨。


    看不到任何東西,眼前是一片混沌。


    她不受控製的走著,像是有什麽在指引,突然又聽到了原主的哭喊聲。


    聲聲入耳,簡直是想將她淩遲處死。


    受不住,跪在地上,想要倒下,想要一死了之。


    意識完全不受自己的思想左右,強迫她去看,去聽,去感受。


    全是原主這一生的痛苦。


    從幼時犯錯被罰開始……


    在軍營中被敵襲……


    與寧榮習武中暑……


    去舅舅的暗衛中訓練……


    沒想到自己的母親竟然生的那般美貌,還會武功。


    在犯錯時嚴懲她,在敵襲時救下她……


    這些或許對原主來說隻是生理上的疼痛,江月黎雖然疼痛不止卻有了喘息的機會。


    終於有機會抬頭,有機會思考。


    可是又能做什麽呢?這一片混沌中有誰能救他呢?


    腦中的畫麵急轉。


    原主換上了繁複的繡花長裙,放下了手中長劍,拿起了繡花針。


    是被針刺的指尖疼痛……


    是苦背詩文卻毫無進展的無奈……


    是無盡嘲笑否定中的悲戚……


    是與昔日共同習武好友鬧翻的氣惱……


    是愛而不得的卻又奮不顧身的心酸……


    原來自己此刻正在經曆著原主這一生的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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