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王千江和王萬河先行來到樓下。


    王佑川帶著兒女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他們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從腳邊挑揀著小石頭,互相攀比著誰扔得遠。


    周遭有一片開闊的田地,不用擔心會砸著誰。


    當然,這個比賽,王玲兒肯定是比不過王萬流的。


    不過,她和王千江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強且嘴硬。


    恰巧餘光瞥見王千江來了,王玲兒從大石頭上跳了下來。


    “不玩了,王千江他們來了!”


    很好地轉移了自己技不如人的話題。


    “王千江,你們好慢啊!”


    “還不是我爸爸之前在睡覺,費了好大勁才把他叫醒。他還得過一會才下來。”


    王佑川直接遞來了對聯。


    “來,貼對聯的事情交給你們幾個了。我就在一旁監督你們。”


    “叔叔,這些對聯都是哪來的?”


    王萬河接過對聯,好奇地問道。


    “噢,這些啊,都是銀行送的。”


    貼對聯,他們一直用的是漿糊,雙麵膠的效果不好,而且廠房大門不適合粘貼雙麵膠。


    用漿糊唯一不好的,就是刷的過程有些麻煩。


    為達到完美的效果,漿糊不說刷滿對聯的背麵,起碼不能省得太多。


    還有一點,就是刷完漿糊後,對聯有一種蔫了的既視感。


    王千江和王玲兒刷完一張對聯的漿糊後,一個個都不願意伸手去拿,怕手上沾太多,太黏糊。


    王守川此刻正好從樓上下來,他穿著厚重的睡衣,兩手插在腰間的兜裏,嘴裏哈著氣。


    “呦,幹得不賴嘛。”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刷的。”


    王萬河看著從地上跳起的王千江,心中暗想:“這家夥該不會是表演型人格吧?”


    “老哥,你該去貼對聯了!”


    王千江催促著。


    沒好氣地斜了王千江一眼,表現欲還挺強。


    王萬河是不嫌棄塗滿漿糊後黏手的感覺的,隨手提起對聯最上方的邊角,黏黏糊糊的,粘手。


    “這個位置可以嗎?”


    王萬河找的是之前一直貼的位置,上麵還有其他對聯逝去的痕跡呢。


    “再往下一點!”


    王守川和王佑川負責提供場外指導,以免對聯被貼得歪七扭八,類似的情形,之前出現過一次。


    當初他們倆放心交由幾個小的自己發揮,結果是一言難盡。


    有朝一日,還能看到對聯翻個外八,倒也是個稀奇事。


    王萬流蹲著,伸手抓對聯將其拉直,防止中間起泡。


    “可以了,穩一點,貼上去。”


    “誒,好,就是這!萬流,對聯下麵拉直一點!誒,好!”


    王萬河和王萬流將對聯按在門上,用手不停地拍打,以圖粘貼得更牢固。


    “不錯,下一張!”


    王守川點點頭,還算不錯,至少沒歪,中間有一些小瑕疵,不重要。


    王佑川也挺滿意的,至少沒有外八或內八,貼正就是贏。


    廠裏的兩扇大門,都是按照這樣的配合方式進行粘貼的。


    王萬流和王萬河的工作是交替著來的。


    老房子處。


    要過年了,裝修工人們也放了假。


    畢竟他們不是牛馬,平日的工作也挺辛苦,休息是不可缺少的。


    隻是當下這樣的覺悟並不多見。


    如今的老房子,不,快要成新房子了,和半年前看起來已是截然不同。


    刷牆的工作完成,從外表看去,讓人覺得愜意舒適,不似單純的水泥顏色令人壓抑。


    鐵門顏色偏暗黃,搭配上亮紅的對聯,平添了一份勃勃生機,而且擺脫了看上去的孤獨淒涼。


    貼完對聯,差不多到午飯時間了。


    兩家人分別後,迴去的路上,王千江耐不住性子。


    “老爸,中午吃什麽啊?”


    “吃年糕,蒸的一塊一塊的年糕。”


    “怎麽吃蒸年糕啊?能炒嗎?”


    本來王千江聽到吃年糕還是挺開心的,可竟然是蒸的,那就有待商榷了。


    王萬河也隱隱有些期待,要是有得選,他當然也想吃炒年糕。


    蒸年糕沒啥味,沾著紅糖才會甜一些。


    “不想炒,沒得挑,中午就吃這個了。”


    “別呀老爸!怎麽就不能吃炒年糕了?”


    “因為我不想做,晚上還要吃年夜飯。要是你想吃,你自己去炒,我沒話說。”


    王千江悻悻地“切”了一聲,隨即不再反駁。


    他被老爸輕鬆地拿捏了。


    是啊,命脈掌握在老爸的手裏,他不會做飯,隻能任人擺布。


    但王千江的心裏,也在此時悄悄埋下了一顆種子。


    一定要學會做飯!這是在經濟狀況一般的情況下,實現自給自足、吃飯自由最好的途徑!


    要不然,以後就會因為別人的一句不想做飯,引起自己的低三下四。


    他不允許這種狀況發生!他要掌握自己的命運!


    王萬河感受到了王千江身上突然變化的狀態。


    怎麽迴事?老弟怎麽感覺,莫名其妙充滿了鬥誌?這是燃起來了?


    對此,王萬河不是很理解。


    他沒猜到王千江的心思,自然理解不了。


    還好,中午的午飯不是簡單純粹的蒸年糕。


    其實,王守川自己也覺得光是蒸年糕的話,嘴裏沒味,太過寡淡。


    炒了一份山藥木耳和紅燒肉。


    有了油水,吃飯的胃口也好了。


    考慮到晚上的年夜飯,王守川沒有做多,每樣都是一小盆,三個人吃個七分飽差不多。


    吃完飯後不久,王守川接到了王榮女的電話。


    “守川,下來開一下門,我們到了。”


    王榮女口中的我們,該是早上一同去菜市場買菜的一眾女眷。


    其中有王守川的同輩親戚,也有和金秀蓮同輩的。


    “好,馬上下來。”


    扭頭看向差不多洗好碗的兄弟二人,王守川吩咐道:“洗好碗了下樓一趟,下來給我幹活。”


    “不要啊老爸,還想好好休息一下嘞。”


    王萬河還沒開口,王千江搶先一步出聲了。


    “天天想著休息,休息啥呀,你看我休息了嗎?下來幹活就是了,要不了你們多少時間。”


    說完,不給王千江繼續反駁的機會,王守川已經往樓下跑去了。


    “你哪裏沒休息了,早上還睡到十點多呢。”王千江小聲嘀咕。


    “老哥,要不你一個人去吧,我想好好休息。”


    王千江的眼神是那麽的誠懇,卻讓王萬河嫌棄得不行。


    “人挺醜想得倒挺美,一起下去,別廢話。”


    “老哥,你就是看我剛剛爭取休息的機會失敗了,現在來訓我,我看你就是牆頭草。”


    “再多嘴,大嘴巴子唿你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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