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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病嬌少年他很乖很瘋 作者：煙若肆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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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雁山的雪晶瑩可人，在陽光下閃著冷光，散發出徹骨的寒。
一個身材小巧的女子，身著灰衣，齊肩的頭發淩亂散著，小臉看上去有些扭曲。
這路太冷了，她衣衫單薄，被凍得不住地打著牙顫。
兄長的厚望，就寄予在她的身上了。
她一定要，拜入傳聞中百裏師父的門下，證明給兄長看看，她白翎翎，不輸他白鳳安一分半點！
可這話要讓旁人聽了去，興許是要笑掉大牙的。
他們白家，是個大家族，以治病救人仙術著名，會醫會毒，可救人可殺人，因此無論是自保還是外攻都是一等一的上乘門派。
單算她家，姊妹兄弟已經夠多了，一個個，稱不上是曠世奇才，可也是百裏挑一修仙的好苗子。
唯獨，出了她白翎翎一個廢柴。
別的小孩，十二歲前就能看病救人，成年時就能自己出來闖蕩了。
而她白翎翎，看著那些個藥材名稱就頭疼，普通的仙術她還算可以，可涉及醫術的，她可謂是一竅不通。
七大姑對她說，丫頭，你不適合咱們門派。
八大姨又插嘴，丫頭，換個方向闖蕩吧。
隔壁小白聽了問，那她學什麽呢？
對啊，她學什麽呢？
問了自家爹爹的意見後，他讓白翎翎去尋白鳳安，說是，她兄長出去闖蕩多年，定是有經驗。
於是白鳳安正與美人歡的時候被打斷了，那臉色黑的白翎翎頓時心虛得打緊：她是不是不該這時候敲房門的。
白鳳安重咳一聲，說出來的話直接潑了她一頭冷水：
你這廢物，還想成什麽仙，不如趁早隨了那白子玉的願，也像哥哥我一樣，盡享魚水之歡。
白翎翎側了側頭，目光水汪汪的。
她不懂魚水之歡何意，但白子玉她是知道的。
白子玉是經常跟在她身後的無賴，那雙細長的眼睛，看起來賊眉鼠眼的，讓她厭煩至極。
她是來問她修仙的事情的，跟白子玉有什麽關係呀？
可能兄長嫌她太笨，最後還是很好的給她提了一句意見：
要說最好的門派，當屬清月派，但它也是最難入的，要做其掌門百裏絳的弟子，更是難於上青天。你要是有本事，就去試試。
兄長他看向自己時麵色滿是笑意，他身側的美人也咯咯笑個不停。
她知道，兄長這是對她的鼓勵，所謂先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兄長待她真好。
於是她就收拾了東西離開，爹爹聽到她說這事的時候還有些驚訝，最後無奈的歎了歎氣。
當天清晨，白翎翎走的時候，無人送她。
一定是他們怕看見自己傷心了，想讓自己獨立一點，才都不來的吧。
一定是這樣。白翎翎這麽想著，彎著眉眼背著小布包上路了，可是逐漸走到了雪山中，她才皺起小臉想哭了。
沒人告訴她，雪山之間那條蜿蜒小路，那麽難走啊！
她走了好久，小布包也被刮飛了，裏麵的幹糧銀兩全都淹沒在了風雪中。
白翎翎扭頭看向自己絲毫沒有留下足跡的雪路，不斷安慰自己，就快到了。
過了這道艱險，就是風華山下，清月派就在山上。
一路走走停停，不長的路白翎翎覺得像是翻越了幾座山頭，她覺得自己現在指定蓬頭垢麵的像個小乞丐。
在一陣歎息後，白翎翎吸了吸鼻子，拍了拍自己冰涼的小臉，繼續前行。
前方隱約風景不太一般了，白翎翎知道，就快到了，她不再用爬著的方式了，而是努力站起來，心中懷揣著激動，小跑向前。
撲通一聲。
她吃了一嘴的雪。
她摔了。
暈了。
2
白翎翎醒了。
寒風拍打在她臉上疼醒的。
睜眼，入目，黑袍。
他眼尾微挑，眸色帶著一點緋色，想來不是一般人。
一般人眼睛哪能是紅色的啊！白翎翎想。
“你看我這般久，是心有不滿，想要以怨報德麽？”
白翎翎一聽，這話不得了，帽子不能亂扣，急忙開口：“是你救了我嗎？謝謝你，隻是公子太好看了，這才入了迷。”
百裏絳靜靜地聽著，女孩嗓音微啞，透著疲倦，但還算真誠。
片刻，他嘴角一揚，嗤笑道：“隻看表皮的膚淺女子。”
“也不是啊，我家那神獸長的漂亮極了，但我卻不喜歡。”
百裏絳笑意凝固在臉上，抽了抽嘴角。
……竟把他跟那牲畜比。
百裏絳運功的動作頓住，眉間異常的清冷，輕笑出聲，帶著蠱惑人心的調子：“那，你喜歡我什麽？”
白翎翎愣了愣，她何時說過喜歡他了。
這公子，難道缺愛？
“公子這麽好，惹人喜歡還不是正常得很？”
白翎翎承認，自己撒謊了。這話多多少少有點拍馬屁的意味，可這不是善意的謊言嘛。
百裏絳聽聞這話，眉梢一挑，收起了功力，道：“行啊，那我就成全姑娘，跟我走吧！”
白翎翎就這麽不清不楚，來到了一座山上。
山門前的牌匾洋洋灑灑寫著三個大字：清月派。
玄殿內，男子黑袍曳地，慵懶地倚靠在主位之上，眸色又恢複的深沉的黑，隻不過，這說出的話還是一樣的壓迫至極：“誰有意見？”
底下匍匐了一地的穿黑袍的人，男女都有，他們隻是齊聲說：“沒有。”
聲音都被壓到一定的響度上，不高不低，讓人正好聽的清楚。
沒有，而不是不敢。
百裏絳揚眉一笑，揮了揮手道了句散了吧。心情依舊是極好的。
他向來認為，“不敢”是背後有不服，正麵迴答的“沒有”，才是真正的服氣。
“您真的是……百裏絳？”
聽到溫軟的聲音，百裏絳再一次感到頭疼。
清月派的人無一像她這樣，囉嗦，嬌氣，不守規矩又唯唯諾諾。
如果有，那也早就被他扔進蛇窟裏喂蛇了。
可他能怎麽辦，他一向不會後悔自己做過的事。
他百裏絳即將千歲，眾門派覬覦他清月派許久了，他遲早有一天是要出去給他們點顏色瞧瞧的。
可他這修為，也是修行的緩慢，他無意間，得知了一種加快修煉的方法。
他路過手下瀾皖的屋子，聽見裏麵有女子的聲音，還當發生了什麽事，一劍破了那門卻見二人赤露著肩頭裹著被子。
瀾皖有些尷尬，為他解釋道，這是雙修，有助於加強修煉，還說自己是因為沒有經曆過這個才會一直卡著修為。
百裏絳了然，卻是尋遍仙魔二界，絲毫沒有什麽能和他般配的女子。
倒也不是沒有合適的體質，隻不過，他看不上。
都是些披著羊皮的白眼狼罷了。
一個個的，表麵上對清月派殷勤的很。
可是，他真的很想知道，如果仙界知道他是魔教教主，又該是什麽表情呢？
真是想想，都愉悅啊！
雖說如今帶迴來這個小丫頭，看起來平平無奇。
但也隻有他知道，這丫頭體質有多純淨，比這風華山的雪都幹淨。
風華山的雪，空有其表，深挖則是泥濘至極，可她不一樣，從裏到外他感受到她的靈魂都是幹淨的。
而且，還是仙界的人啊。
以後，怕是更有意思了。
百裏絳心情極好的朗聲笑了，將銀盞裏的烈酒一飲而盡，暗紅色的眸子別有意味地注視著懷中昏睡的女子。
半年，他要把這丫頭身心徹底屬於魔界。3
“師父，這是師姐托我給您的羹湯。”
“師父，二師兄問，今日是否還要下山巡查。”
小丫頭吵得很，這玄殿向來沒有人敢像她這般放肆，不過，看在她有用的份兒上，稍微縱容一下也不難。
百裏絳隻是懶洋洋倚在臥榻上，品著進貢的美酒，聽著小丫頭時不時闖進來的絮絮叨叨，倒也自在。
“尊上，翎翎她下山了！”
砰！
本是撐著下巴閉目養神的百裏絳，將手中的酒杯倏然重重放在桌上，睜開的眸子隱隱泛紅：“什麽時候。”
明明半個時辰前她還過來吵他，詢問他諸多事宜，這怎麽就下山了。
把他的話當耳旁風了嗎？
“有半炷香了。”瀾皖神色略顯擔憂：“聽說是跟宋塵去了。”
宋塵？哦，就是丫頭口中的二師兄。
“等宋塵迴來，讓他自行去大殿跪著。”
“那尊上您呢？”
瀾皖看著那抹玄衣颯然遠去，心裏已經猜了個七八分。
就算尊上他不迴答，他也明白，這不是去尋白翎翎那個丫頭，還能去幹什麽。
百裏絳趕到的時候，妖獸尖牙盡露，滔天的火光壓下了整片林子，隨著一聲哀嚎，大地都隨著它的倒下為之一顫。
“二師兄你受傷了！”
聽著熟悉的聲音，抬眼望去卻是看見嬌小的身影奔著那白衣男子而去，她半跪在地，衣裙都被樹枝劃破，身上染著的不知是她的血還是妖獸的血。
見她這般焦急，百裏絳覺得煩躁。
“白翎翎。”
他的所有物，不應該與別人有太多交集。
聞聲，女孩倏然抬頭，淚汪汪的眸子突然多了驚喜與意外：“師父！”
宋塵也很是驚訝，用盡渾身氣力的他隻能擠出幾個字：“尊上，屬下……盡力了。”
百裏絳掃了一眼周圍的幾個弟子，擺擺手：“這裏我來處理，你們帶宋塵先迴去。”
“你留下。”百裏絳居高臨下盯著癱坐在地上的女孩，眼底意味不明：“收拾了妖獸再找你算賬。”
白翎翎茫然，但還是點點頭，起身靠在一棵樹下為自己調息療傷。
閉著眼的同時，她聽到不遠處妖獸一聲又一聲的哀嚎，聲音嘶啞難聽，比那指甲劃牆還要刺耳幾分。
但也不過是一刻鍾不到，百裏絳就一襲玄衣站在自己麵前，手中拎著一個錦袋，說道：“妖獸身上獨有的這片鱗片，可以入藥，珍稀非常。”
“喲——我當是誰呢？”白翎翎剛要伸手去接那錦袋，就見不遠處走來幾個人，為首的便是一個白衣少年。
“鳳安哥哥。”白翎翎用盡了力氣站起來，一瘸一拐地向他走過去。
百裏絳在一旁看得不滿，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丫頭，師父可還在呢。”
白鳳安已經走了過來，瞥了一眼她身側的玄衣男子，上下一打量，嗤笑道：“讓你下山學本事，可不是讓你勾搭野男人的！”
“白哥，好像還是魔界的……”白鳳安身邊風姿妖嬈的女子嬌聲道。
這個時候，他們身後才冒出一個人，瘦削的臉上眸子烏黑，帶著濃烈的不滿：“翎翎，我們已經訂了婚，你這是什麽意思？”
白翎翎從震驚中迴不過來神，長睫忽閃：“白子玉，你不要胡說。”
見他們看熱鬧的模樣，白翎翎第一次覺得，她過去十五年，白活了。
而自己唯一可以依仗的，似乎是身後之人。
白翎翎心中無助，卻又轉頭看他。
“把你心裏想的告訴我，什麽事我都幫你。”
百裏絳這話，給了白翎翎極大的安全感，她眸子烏泱泱，聲音依舊溫軟：“我不想與他們有糾纏了。”
百裏絳眼尾微紅，低低應了聲好，同時又咬了咬白翎翎的耳垂，眼睛卻是看向找茬的那些人。
那模樣像是，瞧，我就是白翎翎找的野男人。
當天，三界傳遍了，白族白子玉、白鳳安、白曼曼，挑釁清月派，哪個門派敢收他們，就是與清月派作對。
白曼曼，就是那個風姿妖嬈的女子。
聽說有人想問他們經曆了什麽，他們也說不出來，似乎是被毒啞了，一身修為也被廢了，精神好像也有點失常。1
4
“丫頭。”
百裏絳看著失神的白翎翎，輕聲喊了聲。
丫頭抬頭看他，他心裏頭一迴慌了：“怕我？”
白翎翎站起身，抱住他：“不怕。”
“我親眼看見過，他們欺負修為低的人，見過他們把一個孩子推進河裏溺死，我卻隻能被他們威脅著，不能說出口，他們是長輩口裏的好苗子，我一個廢柴的話他們都不信。”
百裏絳心中一動，他小時候，也是這般。因母親是魔族，他父親就拋棄了他們，他魔族這層身份，惹來了多少冷眼。
於是他拚命修煉，把自己的魔氣掩蓋的一點不漏，還創了清月派，看看他們仙界一心想求學的地方，竟是魔族開辦的。
而他們連清月派掌門人都麵都沒見過，想想，真是好笑。
百裏絳自嘲一笑，這百年過的，似乎，也沒什麽意思。有個丫頭陪著自己，倒也有點樂趣。
“無事，師父信你。”
他以為，這話，丫頭聽了會很開心。
“師父騙我的。”白翎翎垂眸：“我自然知道我的體質，他們有那麽一個方麵，也是妒忌我，才對外說我是廢柴的。”
“合著，我反倒被丫頭你戲耍了。”百裏絳輕笑，卻見白翎翎皺了眉。
“師父別這麽說，其實，是我覬覦師父好久了。”白翎翎說這話時，還是有些不知所措：“可是我生性愚笨，能遇見師父，想來是用盡了這輩子的運氣。”
“為師向來不信運氣，隻信實力。”百裏絳道：“可你現在知道了，你覬覦的不是仙人，而是魔頭。”
百裏絳自己都不知道，說這話含了多少小心翼翼的試探。
“可我喜歡的是師父這個人，與身份何幹。”
百裏絳心頭一動，原來他的丫頭並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孩子。
“你知道為師是為你的體質而來，還願意喜歡為師嗎？”百裏絳這話真假參半，他如今，可不僅僅覬覦她的體質了。
“我的體質能幹什麽？”白翎翎歪了歪頭：“若是要以死來幫助師父，我可是不願意。”
“我舍不得師父。”
百裏絳反笑：“我也舍不得翎翎。”
這麽單純的丫頭，來日方長，他不急。
再等幾天，似乎是這丫頭的生辰，他得琢磨著怎麽給她一個驚喜。
隻不過，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瀾皖，你可曾見過我師父？”白翎翎找遍了清月派，也沒見她師父的影子，心裏有些擔憂。
瀾皖欲言又止，恰逢這時宋塵又走了過來：“小師妹，今日可得空？我們下山去巡查一下魔獸的情況吧？”
“不行！”瀾皖直接脫口而出，見二人都疑惑地看向自己，輕咳兩聲解釋道：“尊上要找翎翎。”
“師父在哪？”白翎翎驚喜問。
宋塵見瀾皖不說話，好像明白了什麽，摸了摸鼻子識趣地離開了。
瀾皖心中複雜，不是他攔著白翎翎啊，若是讓尊上知道了她跟著宋塵下山，這不得掀翻魔宮啊！說不準脾氣一發，清月派直接扔了不要。
瀾皖招招手，白翎翎湊了過去，聽著他說話，神色由困惑到震驚再到明白，最後點點頭認真道：“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師父的！”
白翎翎找到百裏絳時，他毫無防備，一身鬆散的玄袍，斜倚在長椅上。
隻不過，聞聲睜眼，眼尾卻是泛紅，帶著疏離與冷漠。
“翎翎。”眼睛的主人輕笑，白翎翎便湊了過去，半蹲著身子，誠摯道：“師父，你走火入魔了，我可以幫你。”
百裏絳壓了壓神色，說：“瀾皖說的？”
白翎翎不吭聲，似是賭氣，百裏絳卻又感到鑽心的難熬。
“罷了。”百裏絳眉眼繾綣，起身，將小丫頭壓在長椅上，輕聲道：“那，就抱抱吧。”
抱抱他的丫頭，說一聲：生辰快樂。長雁山的雪晶瑩可人，在陽光下閃著冷光，散發出徹骨的寒。
一個身材小巧的女子，身著灰衣，齊肩的頭發淩亂散著，小臉看上去有些扭曲。
這路太冷了，她衣衫單薄，被凍得不住地打著牙顫。
兄長的厚望，就寄予在她的身上了。
她一定要，拜入傳聞中百裏師父的門下，證明給兄長看看，她白翎翎，不輸他白鳳安一分半點！
可這話要讓旁人聽了去，興許是要笑掉大牙的。
他們白家，是個大家族，以治病救人仙術著名，會醫會毒，可救人可殺人，因此無論是自保還是外攻都是一等一的上乘門派。
單算她家，姊妹兄弟已經夠多了，一個個，稱不上是曠世奇才，可也是百裏挑一修仙的好苗子。
唯獨，出了她白翎翎一個廢柴。
別的小孩，十二歲前就能看病救人，成年時就能自己出來闖蕩了。
而她白翎翎，看著那些個藥材名稱就頭疼，普通的仙術她還算可以，可涉及醫術的，她可謂是一竅不通。
七大姑對她說，丫頭，你不適合咱們門派。
八大姨又插嘴，丫頭，換個方向闖蕩吧。
隔壁小白聽了問，那她學什麽呢？
對啊，她學什麽呢？
問了自家爹爹的意見後，他讓白翎翎去尋白鳳安，說是，她兄長出去闖蕩多年，定是有經驗。
於是白鳳安正與美人歡的時候被打斷了，那臉色黑的白翎翎頓時心虛得打緊：她是不是不該這時候敲房門的。
白鳳安重咳一聲，說出來的話直接潑了她一頭冷水：
你這廢物，還想成什麽仙，不如趁早隨了那白子玉的願，也像哥哥我一樣，盡享魚水之歡。
白翎翎側了側頭，目光水汪汪的。
她不懂魚水之歡何意，但白子玉她是知道的。
白子玉是經常跟在她身後的無賴，那雙細長的眼睛，看起來賊眉鼠眼的，讓她厭煩至極。
她是來問她修仙的事情的，跟白子玉有什麽關係呀？
可能兄長嫌她太笨，最後還是很好的給她提了一句意見：
要說最好的門派，當屬清月派，但它也是最難入的，要做其掌門百裏絳的弟子，更是難於上青天。你要是有本事，就去試試。
兄長他看向自己時麵色滿是笑意，他身側的美人也咯咯笑個不停。
她知道，兄長這是對她的鼓勵，所謂先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兄長待她真好。
於是她就收拾了東西離開，爹爹聽到她說這事的時候還有些驚訝，最後無奈的歎了歎氣。
當天清晨，白翎翎走的時候，無人送她。
一定是他們怕看見自己傷心了，想讓自己獨立一點，才都不來的吧。
一定是這樣。白翎翎這麽想著，彎著眉眼背著小布包上路了，可是逐漸走到了雪山中，她才皺起小臉想哭了。
沒人告訴她，雪山之間那條蜿蜒小路，那麽難走啊！
她走了好久，小布包也被刮飛了，裏麵的幹糧銀兩全都淹沒在了風雪中。
白翎翎扭頭看向自己絲毫沒有留下足跡的雪路，不斷安慰自己，就快到了。
過了這道艱險，就是風華山下，清月派就在山上。
一路走走停停，不長的路白翎翎覺得像是翻越了幾座山頭，她覺得自己現在指定蓬頭垢麵的像個小乞丐。
在一陣歎息後，白翎翎吸了吸鼻子，拍了拍自己冰涼的小臉，繼續前行。
前方隱約風景不太一般了，白翎翎知道，就快到了，她不再用爬著的方式了，而是努力站起來，心中懷揣著激動，小跑向前。
撲通一聲。
她吃了一嘴的雪。
她摔了。
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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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翎翎醒了。
寒風拍打在她臉上疼醒的。
睜眼，入目，黑袍。
他眼尾微挑，眸色帶著一點緋色，想來不是一般人。
一般人眼睛哪能是紅色的啊！白翎翎想。
“你看我這般久，是心有不滿，想要以怨報德麽？”
白翎翎一聽，這話不得了，帽子不能亂扣，急忙開口：“是你救了我嗎？謝謝你，隻是公子太好看了，這才入了迷。”
百裏絳靜靜地聽著，女孩嗓音微啞，透著疲倦，但還算真誠。
片刻，他嘴角一揚，嗤笑道：“隻看表皮的膚淺女子。”
“也不是啊，我家那神獸長的漂亮極了，但我卻不喜歡。”
百裏絳笑意凝固在臉上，抽了抽嘴角。
……竟把他跟那牲畜比。
百裏絳運功的動作頓住，眉間異常的清冷，輕笑出聲，帶著蠱惑人心的調子：“那，你喜歡我什麽？”
白翎翎愣了愣，她何時說過喜歡他了。
這公子，難道缺愛？
“公子這麽好，惹人喜歡還不是正常得很？”
白翎翎承認，自己撒謊了。這話多多少少有點拍馬屁的意味，可這不是善意的謊言嘛。
百裏絳聽聞這話，眉梢一挑，收起了功力，道：“行啊，那我就成全姑娘，跟我走吧！”
白翎翎就這麽不清不楚，來到了一座山上。
山門前的牌匾洋洋灑灑寫著三個大字：清月派。
玄殿內，男子黑袍曳地，慵懶地倚靠在主位之上，眸色又恢複的深沉的黑，隻不過，這說出的話還是一樣的壓迫至極：“誰有意見？”
底下匍匐了一地的穿黑袍的人，男女都有，他們隻是齊聲說：“沒有。”
聲音都被壓到一定的響度上，不高不低，讓人正好聽的清楚。
沒有，而不是不敢。
百裏絳揚眉一笑，揮了揮手道了句散了吧。心情依舊是極好的。
他向來認為，“不敢”是背後有不服，正麵迴答的“沒有”，才是真正的服氣。
“您真的是……百裏絳？”
聽到溫軟的聲音，百裏絳再一次感到頭疼。
清月派的人無一像她這樣，囉嗦，嬌氣，不守規矩又唯唯諾諾。
如果有，那也早就被他扔進蛇窟裏喂蛇了。
可他能怎麽辦，他一向不會後悔自己做過的事。
他百裏絳即將千歲，眾門派覬覦他清月派許久了，他遲早有一天是要出去給他們點顏色瞧瞧的。
可他這修為，也是修行的緩慢，他無意間，得知了一種加快修煉的方法。
他路過手下瀾皖的屋子，聽見裏麵有女子的聲音，還當發生了什麽事，一劍破了那門卻見二人赤露著肩頭裹著被子。
瀾皖有些尷尬，為他解釋道，這是雙修，有助於加強修煉，還說自己是因為沒有經曆過這個才會一直卡著修為。
百裏絳了然，卻是尋遍仙魔二界，絲毫沒有什麽能和他般配的女子。
倒也不是沒有合適的體質，隻不過，他看不上。
都是些披著羊皮的白眼狼罷了。
一個個的，表麵上對清月派殷勤的很。
可是，他真的很想知道，如果仙界知道他是魔教教主，又該是什麽表情呢？
真是想想，都愉悅啊！
雖說如今帶迴來這個小丫頭，看起來平平無奇。
但也隻有他知道，這丫頭體質有多純淨，比這風華山的雪都幹淨。
風華山的雪，空有其表，深挖則是泥濘至極，可她不一樣，從裏到外他感受到她的靈魂都是幹淨的。
而且，還是仙界的人啊。
以後，怕是更有意思了。
百裏絳心情極好的朗聲笑了，將銀盞裏的烈酒一飲而盡，暗紅色的眸子別有意味地注視著懷中昏睡的女子。
半年，他要把這丫頭身心徹底屬於魔界。3
“師父，這是師姐托我給您的羹湯。”
“師父，二師兄問，今日是否還要下山巡查。”
小丫頭吵得很，這玄殿向來沒有人敢像她這般放肆，不過，看在她有用的份兒上，稍微縱容一下也不難。
百裏絳隻是懶洋洋倚在臥榻上，品著進貢的美酒，聽著小丫頭時不時闖進來的絮絮叨叨，倒也自在。
“尊上，翎翎她下山了！”
砰！
本是撐著下巴閉目養神的百裏絳，將手中的酒杯倏然重重放在桌上，睜開的眸子隱隱泛紅：“什麽時候。”
明明半個時辰前她還過來吵他，詢問他諸多事宜，這怎麽就下山了。
把他的話當耳旁風了嗎？
“有半炷香了。”瀾皖神色略顯擔憂：“聽說是跟宋塵去了。”
宋塵？哦，就是丫頭口中的二師兄。
“等宋塵迴來，讓他自行去大殿跪著。”
“那尊上您呢？”
瀾皖看著那抹玄衣颯然遠去，心裏已經猜了個七八分。
就算尊上他不迴答，他也明白，這不是去尋白翎翎那個丫頭，還能去幹什麽。
百裏絳趕到的時候，妖獸尖牙盡露，滔天的火光壓下了整片林子，隨著一聲哀嚎，大地都隨著它的倒下為之一顫。
“二師兄你受傷了！”
聽著熟悉的聲音，抬眼望去卻是看見嬌小的身影奔著那白衣男子而去，她半跪在地，衣裙都被樹枝劃破，身上染著的不知是她的血還是妖獸的血。
見她這般焦急，百裏絳覺得煩躁。
“白翎翎。”
他的所有物，不應該與別人有太多交集。
聞聲，女孩倏然抬頭，淚汪汪的眸子突然多了驚喜與意外：“師父！”
宋塵也很是驚訝，用盡渾身氣力的他隻能擠出幾個字：“尊上，屬下……盡力了。”
百裏絳掃了一眼周圍的幾個弟子，擺擺手：“這裏我來處理，你們帶宋塵先迴去。”
“你留下。”百裏絳居高臨下盯著癱坐在地上的女孩，眼底意味不明：“收拾了妖獸再找你算賬。”
白翎翎茫然，但還是點點頭，起身靠在一棵樹下為自己調息療傷。
閉著眼的同時，她聽到不遠處妖獸一聲又一聲的哀嚎，聲音嘶啞難聽，比那指甲劃牆還要刺耳幾分。
但也不過是一刻鍾不到，百裏絳就一襲玄衣站在自己麵前，手中拎著一個錦袋，說道：“妖獸身上獨有的這片鱗片，可以入藥，珍稀非常。”
“喲——我當是誰呢？”白翎翎剛要伸手去接那錦袋，就見不遠處走來幾個人，為首的便是一個白衣少年。
“鳳安哥哥。”白翎翎用盡了力氣站起來，一瘸一拐地向他走過去。
百裏絳在一旁看得不滿，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丫頭，師父可還在呢。”
白鳳安已經走了過來，瞥了一眼她身側的玄衣男子，上下一打量，嗤笑道：“讓你下山學本事，可不是讓你勾搭野男人的！”
“白哥，好像還是魔界的……”白鳳安身邊風姿妖嬈的女子嬌聲道。
這個時候，他們身後才冒出一個人，瘦削的臉上眸子烏黑，帶著濃烈的不滿：“翎翎，我們已經訂了婚，你這是什麽意思？”
白翎翎從震驚中迴不過來神，長睫忽閃：“白子玉，你不要胡說。”
見他們看熱鬧的模樣，白翎翎第一次覺得，她過去十五年，白活了。
而自己唯一可以依仗的，似乎是身後之人。
白翎翎心中無助，卻又轉頭看他。
“把你心裏想的告訴我，什麽事我都幫你。”
百裏絳這話，給了白翎翎極大的安全感，她眸子烏泱泱，聲音依舊溫軟：“我不想與他們有糾纏了。”
百裏絳眼尾微紅，低低應了聲好，同時又咬了咬白翎翎的耳垂，眼睛卻是看向找茬的那些人。
那模樣像是，瞧，我就是白翎翎找的野男人。
當天，三界傳遍了，白族白子玉、白鳳安、白曼曼，挑釁清月派，哪個門派敢收他們，就是與清月派作對。
白曼曼，就是那個風姿妖嬈的女子。
聽說有人想問他們經曆了什麽，他們也說不出來，似乎是被毒啞了，一身修為也被廢了，精神好像也有點失常。1
長雁山的雪晶瑩可人，在陽光下閃著冷光，散發出徹骨的寒。
一個身材小巧的女子，身著灰衣，齊肩的頭發淩亂散著，小臉看上去有些扭曲。
這路太冷了，她衣衫單薄，被凍得不住地打著牙顫。
兄長的厚望，就寄予在她的身上了。
她一定要，拜入傳聞中百裏師父的門下，證明給兄長看看，她白翎翎，不輸他白鳳安一分半點！
可這話要讓旁人聽了去，興許是要笑掉大牙的。
他們白家，是個大家族，以治病救人仙術著名，會醫會毒，可救人可殺人，因此無論是自保還是外攻都是一等一的上乘門派。
單算她家，姊妹兄弟已經夠多了，一個個，稱不上是曠世奇才，可也是百裏挑一修仙的好苗子。
唯獨，出了她白翎翎一個廢柴。
別的小孩，十二歲前就能看病救人，成年時就能自己出來闖蕩了。
而她白翎翎，看著那些個藥材名稱就頭疼，普通的仙術她還算可以，可涉及醫術的，她可謂是一竅不通。
七大姑對她說，丫頭，你不適合咱們門派。
八大姨又插嘴，丫頭，換個方向闖蕩吧。
隔壁小白聽了問，那她學什麽呢？
對啊，她學什麽呢？
問了自家爹爹的意見後，他讓白翎翎去尋白鳳安，說是，她兄長出去闖蕩多年，定是有經驗。
於是白鳳安正與美人歡的時候被打斷了，那臉色黑的白翎翎頓時心虛得打緊：她是不是不該這時候敲房門的。
白鳳安重咳一聲，說出來的話直接潑了她一頭冷水：
你這廢物，還想成什麽仙，不如趁早隨了那白子玉的願，也像哥哥我一樣，盡享魚水之歡。
白翎翎側了側頭，目光水汪汪的。
她不懂魚水之歡何意，但白子玉她是知道的。
白子玉是經常跟在她身後的無賴，那雙細長的眼睛，看起來賊眉鼠眼的，讓她厭煩至極。
她是來問她修仙的事情的，跟白子玉有什麽關係呀？
可能兄長嫌她太笨，最後還是很好的給她提了一句意見：
要說最好的門派，當屬清月派，但它也是最難入的，要做其掌門百裏絳的弟子，更是難於上青天。你要是有本事，就去試試。
兄長他看向自己時麵色滿是笑意，他身側的美人也咯咯笑個不停。
她知道，兄長這是對她的鼓勵，所謂先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兄長待她真好。
於是她就收拾了東西離開，爹爹聽到她說這事的時候還有些驚訝，最後無奈的歎了歎氣。
當天清晨，白翎翎走的時候，無人送她。
一定是他們怕看見自己傷心了，想讓自己獨立一點，才都不來的吧。
一定是這樣。白翎翎這麽想著，彎著眉眼背著小布包上路了，可是逐漸走到了雪山中，她才皺起小臉想哭了。
沒人告訴她，雪山之間那條蜿蜒小路，那麽難走啊！
她走了好久，小布包也被刮飛了，裏麵的幹糧銀兩全都淹沒在了風雪中。
白翎翎扭頭看向自己絲毫沒有留下足跡的雪路，不斷安慰自己，就快到了。
過了這道艱險，就是風華山下，清月派就在山上。
一路走走停停，不長的路白翎翎覺得像是翻越了幾座山頭，她覺得自己現在指定蓬頭垢麵的像個小乞丐。
在一陣歎息後，白翎翎吸了吸鼻子，拍了拍自己冰涼的小臉，繼續前行。
前方隱約風景不太一般了，白翎翎知道，就快到了，她不再用爬著的方式了，而是努力站起來，心中懷揣著激動，小跑向前。
撲通一聲。
她吃了一嘴的雪。
她摔了。
暈了。
2
白翎翎醒了。
寒風拍打在她臉上疼醒的。
睜眼，入目，黑袍。
他眼尾微挑，眸色帶著一點緋色，想來不是一般人。
一般人眼睛哪能是紅色的啊！白翎翎想。
“你看我這般久，是心有不滿，想要以怨報德麽？”
白翎翎一聽，這話不得了，帽子不能亂扣，急忙開口：“是你救了我嗎？謝謝你，隻是公子太好看了，這才入了迷。”
百裏絳靜靜地聽著，女孩嗓音微啞，透著疲倦，但還算真誠。
片刻，他嘴角一揚，嗤笑道：“隻看表皮的膚淺女子。”
“也不是啊，我家那神獸長的漂亮極了，但我卻不喜歡。”
百裏絳笑意凝固在臉上，抽了抽嘴角。
……竟把他跟那牲畜比。
百裏絳運功的動作頓住，眉間異常的清冷，輕笑出聲，帶著蠱惑人心的調子：“那，你喜歡我什麽？”
白翎翎愣了愣，她何時說過喜歡他了。
這公子，難道缺愛？
“公子這麽好，惹人喜歡還不是正常得很？”
白翎翎承認，自己撒謊了。這話多多少少有點拍馬屁的意味，可這不是善意的謊言嘛。
百裏絳聽聞這話，眉梢一挑，收起了功力，道：“行啊，那我就成全姑娘，跟我走吧！”
白翎翎就這麽不清不楚，來到了一座山上。
山門前的牌匾洋洋灑灑寫著三個大字：清月派。
玄殿內，男子黑袍曳地，慵懶地倚靠在主位之上，眸色又恢複的深沉的黑，隻不過，這說出的話還是一樣的壓迫至極：“誰有意見？”
底下匍匐了一地的穿黑袍的人，男女都有，他們隻是齊聲說：“沒有。”
聲音都被壓到一定的響度上，不高不低，讓人正好聽的清楚。
沒有，而不是不敢。
百裏絳揚眉一笑，揮了揮手道了句散了吧。心情依舊是極好的。
他向來認為，“不敢”是背後有不服，正麵迴答的“沒有”，才是真正的服氣。
“您真的是……百裏絳？”
聽到溫軟的聲音，百裏絳再一次感到頭疼。
清月派的人無一像她這樣，囉嗦，嬌氣，不守規矩又唯唯諾諾。
如果有，那也早就被他扔進蛇窟裏喂蛇了。
可他能怎麽辦，他一向不會後悔自己做過的事。
他百裏絳即將千歲，眾門派覬覦他清月派許久了，他遲早有一天是要出去給他們點顏色瞧瞧的。
可他這修為，也是修行的緩慢，他無意間，得知了一種加快修煉的方法。
他路過手下瀾皖的屋子，聽見裏麵有女子的聲音，還當發生了什麽事，一劍破了那門卻見二人赤露著肩頭裹著被子。
瀾皖有些尷尬，為他解釋道，這是雙修，有助於加強修煉，還說自己是因為沒有經曆過這個才會一直卡著修為。
百裏絳了然，卻是尋遍仙魔二界，絲毫沒有什麽能和他般配的女子。
倒也不是沒有合適的體質，隻不過，他看不上。
都是些披著羊皮的白眼狼罷了。
一個個的，表麵上對清月派殷勤的很。
可是，他真的很想知道，如果仙界知道他是魔教教主，又該是什麽表情呢？
真是想想，都愉悅啊！
雖說如今帶迴來這個小丫頭，看起來平平無奇。
但也隻有他知道，這丫頭體質有多純淨，比這風華山的雪都幹淨。
風華山的雪，空有其表，深挖則是泥濘至極，可她不一樣，從裏到外他感受到她的靈魂都是幹淨的。
而且，還是仙界的人啊。
以後，怕是更有意思了。
百裏絳心情極好的朗聲笑了，將銀盞裏的烈酒一飲而盡，暗紅色的眸子別有意味地注視著懷中昏睡的女子。
半年，他要把這丫頭身心徹底屬於魔界。
3
“師父，這是師姐托我給您的羹湯。”
“師父，二師兄問，今日是否還要下山巡查。”
小丫頭吵得很，這玄殿向來沒有人敢像她這般放肆，不過，看在她有用的份兒上，稍微縱容一下也不難。
百裏絳隻是懶洋洋倚在臥榻上，品著進貢的美酒，聽著小丫頭時不時闖進來的絮絮叨叨，倒也自在。
“尊上，翎翎她下山了！”
砰！
本是撐著下巴閉目養神的百裏絳，將手中的酒杯倏然重重放在桌上，睜開的眸子隱隱泛紅：“什麽時候。”
明明半個時辰前她還過來吵他，詢問他諸多事宜，這怎麽就下山了。
把他的話當耳旁風了嗎？
“有半炷香了。”瀾皖神色略顯擔憂：“聽說是跟宋塵去了。”
宋塵？哦，就是丫頭口中的二師兄。
“等宋塵迴來，讓他自行去大殿跪著。”
“那尊上您呢？”
瀾皖看著那抹玄衣颯然遠去，心裏已經猜了個七八分。
就算尊上他不迴答，他也明白，這不是去尋白翎翎那個丫頭，還能去幹什麽。
百裏絳趕到的時候，妖獸尖牙盡露，滔天的火光壓下了整片林子，隨著一聲哀嚎，大地都隨著它的倒下為之一顫。
“二師兄你受傷了！”
聽著熟悉的聲音，抬眼望去卻是看見嬌小的身影奔著那白衣男子而去，她半跪在地，衣裙都被樹枝劃破，身上染著的不知是她的血還是妖獸的血。
見她這般焦急，百裏絳覺得煩躁。
“白翎翎。”
他的所有物，不應該與別人有太多交集。
聞聲，女孩倏然抬頭，淚汪汪的眸子突然多了驚喜與意外：“師父！”
宋塵也很是驚訝，用盡渾身氣力的他隻能擠出幾個字：“尊上，屬下……盡力了。”
百裏絳掃了一眼周圍的幾個弟子，擺擺手：“這裏我來處理，你們帶宋塵先迴去。”
“你留下。”百裏絳居高臨下盯著癱坐在地上的女孩，眼底意味不明：“收拾了妖獸再找你算賬。”
白翎翎茫然，但還是點點頭，起身靠在一棵樹下為自己調息療傷。
閉著眼的同時，她聽到不遠處妖獸一聲又一聲的哀嚎，聲音嘶啞難聽，比那指甲劃牆還要刺耳幾分。
但也不過是一刻鍾不到，百裏絳就一襲玄衣站在自己麵前，手中拎著一個錦袋，說道：“妖獸身上獨有的這片鱗片，可以入藥，珍稀非常。”
“喲——我當是誰呢？”白翎翎剛要伸手去接那錦袋，就見不遠處走來幾個人，為首的便是一個白衣少年。
“鳳安哥哥。”白翎翎用盡了力氣站起來，一瘸一拐地向他走過去。
百裏絳在一旁看得不滿，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丫頭，師父可還在呢。”
白鳳安已經走了過來，瞥了一眼她身側的玄衣男子，上下一打量，嗤笑道：“讓你下山學本事，可不是讓你勾搭野男人的！”
“白哥，好像還是魔界的……”白鳳安身邊風姿妖嬈的女子嬌聲道。
這個時候，他們身後才冒出一個人，瘦削的臉上眸子烏黑，帶著濃烈的不滿：“翎翎，我們已經訂了婚，你這是什麽意思？”
白翎翎從震驚中迴不過來神，長睫忽閃：“白子玉，你不要胡說。”
見他們看熱鬧的模樣，白翎翎第一次覺得，她過去十五年，白活了。
而自己唯一可以依仗的，似乎是身後之人。
白翎翎心中無助，卻又轉頭看他。
“把你心裏想的告訴我，什麽事我都幫你。”
百裏絳這話，給了白翎翎極大的安全感，她眸子烏泱泱，聲音依舊溫軟：“我不想與他們有糾纏了。”
百裏絳眼尾微紅，低低應了聲好，同時又咬了咬白翎翎的耳垂，眼睛卻是看向找茬的那些人。
那模樣像是，瞧，我就是白翎翎找的野男人。
當天，三界傳遍了，白族白子玉、白鳳安、白曼曼，挑釁清月派，哪個門派敢收他們，就是與清月派作對。
白曼曼，就是那個風姿妖嬈的女子。
聽說有人想問他們經曆了什麽，他們也說不出來，似乎是被毒啞了，一身修為也被廢了，精神好像也有點失常。
4
“丫頭。”
百裏絳看著失神的白翎翎，輕聲喊了聲。
丫頭抬頭看他，他心裏頭一迴慌了：“怕我？”
白翎翎站起身，抱住他：“不怕。”
“我親眼看見過，他們欺負修為低的人，見過他們把一個孩子推進河裏溺死，我卻隻能被他們威脅著，不能說出口，他們是長輩口裏的好苗子，我一個廢柴的話他們都不信。”
百裏絳心中一動，他小時候，也是這般。因母親是魔族，他父親就拋棄了他們，他魔族這層身份，惹來了多少冷眼。
於是他拚命修煉，把自己的魔氣掩蓋的一點不漏，還創了清月派，看看他們仙界一心想求學的地方，竟是魔族開辦的。
而他們連清月派掌門人都麵都沒見過，想想，真是好笑。
百裏絳自嘲一笑，這百年過的，似乎，也沒什麽意思。有個丫頭陪著自己，倒也有點樂趣。
“無事，師父信你。”
他以為，這話，丫頭聽了會很開心。
“師父騙我的。”白翎翎垂眸：“我自然知道我的體質，他們有那麽一個方麵，也是妒忌我，才對外說我是廢柴的。”
“合著，我反倒被丫頭你戲耍了。”百裏絳輕笑，卻見白翎翎皺了眉。
“師父別這麽說，其實，是我覬覦師父好久了。”白翎翎說這話時，還是有些不知所措：“可是我生性愚笨，能遇見師父，想來是用盡了這輩子的運氣。”
“為師向來不信運氣，隻信實力。”百裏絳道：“可你現在知道了，你覬覦的不是仙人，而是魔頭。”
百裏絳自己都不知道，說這話含了多少小心翼翼的試探。
“可我喜歡的是師父這個人，與身份何幹。”
百裏絳心頭一動，原來他的丫頭並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孩子。
“你知道為師是為你的體質而來，還願意喜歡為師嗎？”百裏絳這話真假參半，他如今，可不僅僅覬覦她的體質了。
“我的體質能幹什麽？”白翎翎歪了歪頭：“若是要以死來幫助師父，我可是不願意。”
“我舍不得師父。”
百裏絳反笑：“我也舍不得翎翎。”
這麽單純的丫頭，來日方長，他不急。
再等幾天，似乎是這丫頭的生辰，他得琢磨著怎麽給她一個驚喜。
隻不過，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瀾皖，你可曾見過我師父？”白翎翎找遍了清月派，也沒見她師父的影子，心裏有些擔憂。
瀾皖欲言又止，恰逢這時宋塵又走了過來：“小師妹，今日可得空？我們下山去巡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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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雁山的雪晶瑩可人，在陽光下閃著冷光，散發出徹骨的寒。
一個身材小巧的女子，身著灰衣，齊肩的頭發淩亂散著，小臉看上去有些扭曲。
這路太冷了，她衣衫單薄，被凍得不住地打著牙顫。
兄長的厚望，就寄予在她的身上了。
她一定要，拜入傳聞中百裏師父的門下，證明給兄長看看，她白翎翎，不輸他白鳳安一分半點！
可這話要讓旁人聽了去，興許是要笑掉大牙的。
他們白家，是個大家族，以治病救人仙術著名，會醫會毒，可救人可殺人，因此無論是自保還是外攻都是一等一的上乘門派。
單算她家，姊妹兄弟已經夠多了，一個個，稱不上是曠世奇才，可也是百裏挑一修仙的好苗子。
唯獨，出了她白翎翎一個廢柴。
別的小孩，十二歲前就能看病救人，成年時就能自己出來闖蕩了。
而她白翎翎，看著那些個藥材名稱就頭疼，普通的仙術她還算可以，可涉及醫術的，她可謂是一竅不通。
七大姑對她說，丫頭，你不適合咱們門派。
八大姨又插嘴，丫頭，換個方向闖蕩吧。
隔壁小白聽了問，那她學什麽呢？
對啊，她學什麽呢？
問了自家爹爹的意見後，他讓白翎翎去尋白鳳安，說是，她兄長出去闖蕩多年，定是有經驗。
於是白鳳安正與美人歡的時候被打斷了，那臉色黑的白翎翎頓時心虛得打緊：她是不是不該這時候敲房門的。
白鳳安重咳一聲，說出來的話直接潑了她一頭冷水：
你這廢物，還想成什麽仙，不如趁早隨了那白子玉的願，也像哥哥我一樣，盡享魚水之歡。
白翎翎側了側頭，目光水汪汪的。
她不懂魚水之歡何意，但白子玉她是知道的。
白子玉是經常跟在她身後的無賴，那雙細長的眼睛，看起來賊眉鼠眼的，讓她厭煩至極。
她是來問她修仙的事情的，跟白子玉有什麽關係呀？
可能兄長嫌她太笨，最後還是很好的給她提了一句意見：
要說最好的門派，當屬清月派，但它也是最難入的，要做其掌門百裏絳的弟子，更是難於上青天。你要是有本事，就去試試。
兄長他看向自己時麵色滿是笑意，他身側的美人也咯咯笑個不停。
她知道，兄長這是對她的鼓勵，所謂先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兄長待她真好。
於是她就收拾了東西離開，爹爹聽到她說這事的時候還有些驚訝，最後無奈的歎了歎氣。
當天清晨，白翎翎走的時候，無人送她。
一定是他們怕看見自己傷心了，想讓自己獨立一點，才都不來的吧。
一定是這樣。白翎翎這麽想著，彎著眉眼背著小布包上路了，可是逐漸走到了雪山中，她才皺起小臉想哭了。
沒人告訴她，雪山之間那條蜿蜒小路，那麽難走啊！
她走了好久，小布包也被刮飛了，裏麵的幹糧銀兩全都淹沒在了風雪中。
白翎翎扭頭看向自己絲毫沒有留下足跡的雪路，不斷安慰自己，就快到了。
過了這道艱險，就是風華山下，清月派就在山上。
一路走走停停，不長的路白翎翎覺得像是翻越了幾座山頭，她覺得自己現在指定蓬頭垢麵的像個小乞丐。
在一陣歎息後，白翎翎吸了吸鼻子，拍了拍自己冰涼的小臉，繼續前行。
前方隱約風景不太一般了，白翎翎知道，就快到了，她不再用爬著的方式了，而是努力站起來，心中懷揣著激動，小跑向前。
撲通一聲。
她吃了一嘴的雪。
她摔了。
暈了。
2
白翎翎醒了。
寒風拍打在她臉上疼醒的。
睜眼，入目，黑袍。
他眼尾微挑，眸色帶著一點緋色，想來不是一般人。
一般人眼睛哪能是紅色的啊！白翎翎想。
“你看我這般久，是心有不滿，想要以怨報德麽？”
白翎翎一聽，這話不得了，帽子不能亂扣，急忙開口：“是你救了我嗎？謝謝你，隻是公子太好看了，這才入了迷。”
百裏絳靜靜地聽著，女孩嗓音微啞，透著疲倦，但還算真誠。
片刻，他嘴角一揚，嗤笑道：“隻看表皮的膚淺女子。”
“也不是啊，我家那神獸長的漂亮極了，但我卻不喜歡。”
百裏絳笑意凝固在臉上，抽了抽嘴角。
……竟把他跟那牲畜比。
百裏絳運功的動作頓住，眉間異常的清冷，輕笑出聲，帶著蠱惑人心的調子：“那，你喜歡我什麽？”
白翎翎愣了愣，她何時說過喜歡他了。
這公子，難道缺愛？
“公子這麽好，惹人喜歡還不是正常得很？”
白翎翎承認，自己撒謊了。這話多多少少有點拍馬屁的意味，可這不是善意的謊言嘛。
百裏絳聽聞這話，眉梢一挑，收起了功力，道：“行啊，那我就成全姑娘，跟我走吧！”
白翎翎就這麽不清不楚，來到了一座山上。
山門前的牌匾洋洋灑灑寫著三個大字：清月派。
玄殿內，男子黑袍曳地，慵懶地倚靠在主位之上，眸色又恢複的深沉的黑，隻不過，這說出的話還是一樣的壓迫至極：“誰有意見？”
底下匍匐了一地的穿黑袍的人，男女都有，他們隻是齊聲說：“沒有。”
聲音都被壓到一定的響度上，不高不低，讓人正好聽的清楚。
沒有，而不是不敢。
百裏絳揚眉一笑，揮了揮手道了句散了吧。心情依舊是極好的。
他向來認為，“不敢”是背後有不服，正麵迴答的“沒有”，才是真正的服氣。
“您真的是……百裏絳？”
聽到溫軟的聲音，百裏絳再一次感到頭疼。
清月派的人無一像她這樣，囉嗦，嬌氣，不守規矩又唯唯諾諾。
如果有，那也早就被他扔進蛇窟裏喂蛇了。
可他能怎麽辦，他一向不會後悔自己做過的事。
他百裏絳即將千歲，眾門派覬覦他清月派許久了，他遲早有一天是要出去給他們點顏色瞧瞧的。
可他這修為，也是修行的緩慢，他無意間，得知了一種加快修煉的方法。
他路過手下瀾皖的屋子，聽見裏麵有女子的聲音，還當發生了什麽事，一劍破了那門卻見二人赤露著肩頭裹著被子。
瀾皖有些尷尬，為他解釋道，這是雙修，有助於加強修煉，還說自己是因為沒有經曆過這個才會一直卡著修為。
百裏絳了然，卻是尋遍仙魔二界，絲毫沒有什麽能和他般配的女子。
倒也不是沒有合適的體質，隻不過，他看不上。
都是些披著羊皮的白眼狼罷了。
一個個的，表麵上對清月派殷勤的很。
可是，他真的很想知道，如果仙界知道他是魔教教主，又該是什麽表情呢？
真是想想，都愉悅啊！
雖說如今帶迴來這個小丫頭，看起來平平無奇。
但也隻有他知道，這丫頭體質有多純淨，比這風華山的雪都幹淨。
風華山的雪，空有其表，深挖則是泥濘至極，可她不一樣，從裏到外他感受到她的靈魂都是幹淨的。
而且，還是仙界的人啊。
以後，怕是更有意思了。
百裏絳心情極好的朗聲笑了，將銀盞裏的烈酒一飲而盡，暗紅色的眸子別有意味地注視著懷中昏睡的女子。
半年，他要把這丫頭身心徹底屬於魔界。3
“師父，這是師姐托我給您的羹湯。”
“師父，二師兄問，今日是否還要下山巡查。”
小丫頭吵得很，這玄殿向來沒有人敢像她這般放肆，不過，看在她有用的份兒上，稍微縱容一下也不難。
百裏絳隻是懶洋洋倚在臥榻上，品著進貢的美酒，聽著小丫頭時不時闖進來的絮絮叨叨，倒也自在。
“尊上，翎翎她下山了！”
砰！
本是撐著下巴閉目養神的百裏絳，將手中的酒杯倏然重重放在桌上，睜開的眸子隱隱泛紅：“什麽時候。”
明明半個時辰前她還過來吵他，詢問他諸多事宜，這怎麽就下山了。
把他的話當耳旁風了嗎？
“有半炷香了。”瀾皖神色略顯擔憂：“聽說是跟宋塵去了。”
宋塵？哦，就是丫頭口中的二師兄。
“等宋塵迴來，讓他自行去大殿跪著。”
“那尊上您呢？”
瀾皖看著那抹玄衣颯然遠去，心裏已經猜了個七八分。
就算尊上他不迴答，他也明白，這不是去尋白翎翎那個丫頭，還能去幹什麽。
百裏絳趕到的時候，妖獸尖牙盡露，滔天的火光壓下了整片林子，隨著一聲哀嚎，大地都隨著它的倒下為之一顫。
“二師兄你受傷了！”
聽著熟悉的聲音，抬眼望去卻是看見嬌小的身影奔著那白衣男子而去，她半跪在地，衣裙都被樹枝劃破，身上染著的不知是她的血還是妖獸的血。
見她這般焦急，百裏絳覺得煩躁。
“白翎翎。”
他的所有物，不應該與別人有太多交集。
聞聲，女孩倏然抬頭，淚汪汪的眸子突然多了驚喜與意外：“師父！”
宋塵也很是驚訝，用盡渾身氣力的他隻能擠出幾個字：“尊上，屬下……盡力了。”
百裏絳掃了一眼周圍的幾個弟子，擺擺手：“這裏我來處理，你們帶宋塵先迴去。”
“你留下。”百裏絳居高臨下盯著癱坐在地上的女孩，眼底意味不明：“收拾了妖獸再找你算賬。”
白翎翎茫然，但還是點點頭，起身靠在一棵樹下為自己調息療傷。
閉著眼的同時，她聽到不遠處妖獸一聲又一聲的哀嚎，聲音嘶啞難聽，比那指甲劃牆還要刺耳幾分。
但也不過是一刻鍾不到，百裏絳就一襲玄衣站在自己麵前，手中拎著一個錦袋，說道：“妖獸身上獨有的這片鱗片，可以入藥，珍稀非常。”
“喲——我當是誰呢？”白翎翎剛要伸手去接那錦袋，就見不遠處走來幾個人，為首的便是一個白衣少年。
“鳳安哥哥。”白翎翎用盡了力氣站起來，一瘸一拐地向他走過去。
百裏絳在一旁看得不滿，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丫頭，師父可還在呢。”
白鳳安已經走了過來，瞥了一眼她身側的玄衣男子，上下一打量，嗤笑道：“讓你下山學本事，可不是讓你勾搭野男人的！”
“白哥，好像還是魔界的……”白鳳安身邊風姿妖嬈的女子嬌聲道。
這個時候，他們身後才冒出一個人，瘦削的臉上眸子烏黑，帶著濃烈的不滿：“翎翎，我們已經訂了婚，你這是什麽意思？”
白翎翎從震驚中迴不過來神，長睫忽閃：“白子玉，你不要胡說。”
見他們看熱鬧的模樣，白翎翎第一次覺得，她過去十五年，白活了。
而自己唯一可以依仗的，似乎是身後之人。
白翎翎心中無助，卻又轉頭看他。
“把你心裏想的告訴我，什麽事我都幫你。”
百裏絳這話，給了白翎翎極大的安全感，她眸子烏泱泱，聲音依舊溫軟：“我不想與他們有糾纏了。”
百裏絳眼尾微紅，低低應了聲好，同時又咬了咬白翎翎的耳垂，眼睛卻是看向找茬的那些人。
那模樣像是，瞧，我就是白翎翎找的野男人。
當天，三界傳遍了，白族白子玉、白鳳安、白曼曼，挑釁清月派，哪個門派敢收他們，就是與清月派作對。
白曼曼，就是那個風姿妖嬈的女子。
聽說有人想問他們經曆了什麽，他們也說不出來，似乎是被毒啞了，一身修為也被廢了，精神好像也有點失常。1
4
“丫頭。”
百裏絳看著失神的白翎翎，輕聲喊了聲。
丫頭抬頭看他，他心裏頭一迴慌了：“怕我？”
白翎翎站起身，抱住他：“不怕。”
“我親眼看見過，他們欺負修為低的人，見過他們把一個孩子推進河裏溺死，我卻隻能被他們威脅著，不能說出口，他們是長輩口裏的好苗子，我一個廢柴的話他們都不信。”
百裏絳心中一動，他小時候，也是這般。因母親是魔族，他父親就拋棄了他們，他魔族這層身份，惹來了多少冷眼。
於是他拚命修煉，把自己的魔氣掩蓋的一點不漏，還創了清月派，看看他們仙界一心想求學的地方，竟是魔族開辦的。
而他們連清月派掌門人都麵都沒見過，想想，真是好笑。
百裏絳自嘲一笑，這百年過的，似乎，也沒什麽意思。有個丫頭陪著自己，倒也有點樂趣。
“無事，師父信你。”
他以為，這話，丫頭聽了會很開心。
“師父騙我的。”白翎翎垂眸：“我自然知道我的體質，他們有那麽一個方麵，也是妒忌我，才對外說我是廢柴的。”
“合著，我反倒被丫頭你戲耍了。”百裏絳輕笑，卻見白翎翎皺了眉。
“師父別這麽說，其實，是我覬覦師父好久了。”白翎翎說這話時，還是有些不知所措：“可是我生性愚笨，能遇見師父，想來是用盡了這輩子的運氣。”
“為師向來不信運氣，隻信實力。”百裏絳道：“可你現在知道了，你覬覦的不是仙人，而是魔頭。”
百裏絳自己都不知道，說這話含了多少小心翼翼的試探。
“可我喜歡的是師父這個人，與身份何幹。”
百裏絳心頭一動，原來他的丫頭並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孩子。
“你知道為師是為你的體質而來，還願意喜歡為師嗎？”百裏絳這話真假參半，他如今，可不僅僅覬覦她的體質了。
“我的體質能幹什麽？”白翎翎歪了歪頭：“若是要以死來幫助師父，我可是不願意。”
“我舍不得師父。”
百裏絳反笑：“我也舍不得翎翎。”
這麽單純的丫頭，來日方長，他不急。
再等幾天，似乎是這丫頭的生辰，他得琢磨著怎麽給她一個驚喜。
隻不過，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瀾皖，你可曾見過我師父？”白翎翎找遍了清月派，也沒見她師父的影子，心裏有些擔憂。
瀾皖欲言又止，恰逢這時宋塵又走了過來：“小師妹，今日可得空？我們下山去巡查一下魔獸的情況吧？”
“不行！”瀾皖直接脫口而出，見二人都疑惑地看向自己，輕咳兩聲解釋道：“尊上要找翎翎。”
“師父在哪？”白翎翎驚喜問。
宋塵見瀾皖不說話，好像明白了什麽，摸了摸鼻子識趣地離開了。
瀾皖心中複雜，不是他攔著白翎翎啊，若是讓尊上知道了她跟著宋塵下山，這不得掀翻魔宮啊！說不準脾氣一發，清月派直接扔了不要。
瀾皖招招手，白翎翎湊了過去，聽著他說話，神色由困惑到震驚再到明白，最後點點頭認真道：“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師父的！”
白翎翎找到百裏絳時，他毫無防備，一身鬆散的玄袍，斜倚在長椅上。
隻不過，聞聲睜眼，眼尾卻是泛紅，帶著疏離與冷漠。
“翎翎。”眼睛的主人輕笑，白翎翎便湊了過去，半蹲著身子，誠摯道：“師父，你走火入魔了，我可以幫你。”
百裏絳壓了壓神色，說：“瀾皖說的？”
白翎翎不吭聲，似是賭氣，百裏絳卻又感到鑽心的難熬。
“罷了。”百裏絳眉眼繾綣，起身，將小丫頭壓在長椅上，輕聲道：“那，就抱抱吧。”
抱抱他的丫頭，說一聲：生辰快樂。長雁山的雪晶瑩可人，在陽光下閃著冷光，散發出徹骨的寒。
一個身材小巧的女子，身著灰衣，齊肩的頭發淩亂散著，小臉看上去有些扭曲。
這路太冷了，她衣衫單薄，被凍得不住地打著牙顫。
兄長的厚望，就寄予在她的身上了。
她一定要，拜入傳聞中百裏師父的門下，證明給兄長看看，她白翎翎，不輸他白鳳安一分半點！
可這話要讓旁人聽了去，興許是要笑掉大牙的。
他們白家，是個大家族，以治病救人仙術著名，會醫會毒，可救人可殺人，因此無論是自保還是外攻都是一等一的上乘門派。
單算她家，姊妹兄弟已經夠多了，一個個，稱不上是曠世奇才，可也是百裏挑一修仙的好苗子。
唯獨，出了她白翎翎一個廢柴。
別的小孩，十二歲前就能看病救人，成年時就能自己出來闖蕩了。
而她白翎翎，看著那些個藥材名稱就頭疼，普通的仙術她還算可以，可涉及醫術的，她可謂是一竅不通。
七大姑對她說，丫頭，你不適合咱們門派。
八大姨又插嘴，丫頭，換個方向闖蕩吧。
隔壁小白聽了問，那她學什麽呢？
對啊，她學什麽呢？
問了自家爹爹的意見後，他讓白翎翎去尋白鳳安，說是，她兄長出去闖蕩多年，定是有經驗。
於是白鳳安正與美人歡的時候被打斷了，那臉色黑的白翎翎頓時心虛得打緊：她是不是不該這時候敲房門的。
白鳳安重咳一聲，說出來的話直接潑了她一頭冷水：
你這廢物，還想成什麽仙，不如趁早隨了那白子玉的願，也像哥哥我一樣，盡享魚水之歡。
白翎翎側了側頭，目光水汪汪的。
她不懂魚水之歡何意，但白子玉她是知道的。
白子玉是經常跟在她身後的無賴，那雙細長的眼睛，看起來賊眉鼠眼的，讓她厭煩至極。
她是來問她修仙的事情的，跟白子玉有什麽關係呀？
可能兄長嫌她太笨，最後還是很好的給她提了一句意見：
要說最好的門派，當屬清月派，但它也是最難入的，要做其掌門百裏絳的弟子，更是難於上青天。你要是有本事，就去試試。
兄長他看向自己時麵色滿是笑意，他身側的美人也咯咯笑個不停。
她知道，兄長這是對她的鼓勵，所謂先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兄長待她真好。
於是她就收拾了東西離開，爹爹聽到她說這事的時候還有些驚訝，最後無奈的歎了歎氣。
當天清晨，白翎翎走的時候，無人送她。
一定是他們怕看見自己傷心了，想讓自己獨立一點，才都不來的吧。
一定是這樣。白翎翎這麽想著，彎著眉眼背著小布包上路了，可是逐漸走到了雪山中，她才皺起小臉想哭了。
沒人告訴她，雪山之間那條蜿蜒小路，那麽難走啊！
她走了好久，小布包也被刮飛了，裏麵的幹糧銀兩全都淹沒在了風雪中。
白翎翎扭頭看向自己絲毫沒有留下足跡的雪路，不斷安慰自己，就快到了。
過了這道艱險，就是風華山下，清月派就在山上。
一路走走停停，不長的路白翎翎覺得像是翻越了幾座山頭，她覺得自己現在指定蓬頭垢麵的像個小乞丐。
在一陣歎息後，白翎翎吸了吸鼻子，拍了拍自己冰涼的小臉，繼續前行。
前方隱約風景不太一般了，白翎翎知道，就快到了，她不再用爬著的方式了，而是努力站起來，心中懷揣著激動，小跑向前。
撲通一聲。
她吃了一嘴的雪。
她摔了。
暈了。
2
白翎翎醒了。
寒風拍打在她臉上疼醒的。
睜眼，入目，黑袍。
他眼尾微挑，眸色帶著一點緋色，想來不是一般人。
一般人眼睛哪能是紅色的啊！白翎翎想。
“你看我這般久，是心有不滿，想要以怨報德麽？”
白翎翎一聽，這話不得了，帽子不能亂扣，急忙開口：“是你救了我嗎？謝謝你，隻是公子太好看了，這才入了迷。”
百裏絳靜靜地聽著，女孩嗓音微啞，透著疲倦，但還算真誠。
片刻，他嘴角一揚，嗤笑道：“隻看表皮的膚淺女子。”
“也不是啊，我家那神獸長的漂亮極了，但我卻不喜歡。”
百裏絳笑意凝固在臉上，抽了抽嘴角。
……竟把他跟那牲畜比。
百裏絳運功的動作頓住，眉間異常的清冷，輕笑出聲，帶著蠱惑人心的調子：“那，你喜歡我什麽？”
白翎翎愣了愣，她何時說過喜歡他了。
這公子，難道缺愛？
“公子這麽好，惹人喜歡還不是正常得很？”
白翎翎承認，自己撒謊了。這話多多少少有點拍馬屁的意味，可這不是善意的謊言嘛。
百裏絳聽聞這話，眉梢一挑，收起了功力，道：“行啊，那我就成全姑娘，跟我走吧！”
白翎翎就這麽不清不楚，來到了一座山上。
山門前的牌匾洋洋灑灑寫著三個大字：清月派。
玄殿內，男子黑袍曳地，慵懶地倚靠在主位之上，眸色又恢複的深沉的黑，隻不過，這說出的話還是一樣的壓迫至極：“誰有意見？”
底下匍匐了一地的穿黑袍的人，男女都有，他們隻是齊聲說：“沒有。”
聲音都被壓到一定的響度上，不高不低，讓人正好聽的清楚。
沒有，而不是不敢。
百裏絳揚眉一笑，揮了揮手道了句散了吧。心情依舊是極好的。
他向來認為，“不敢”是背後有不服，正麵迴答的“沒有”，才是真正的服氣。
“您真的是……百裏絳？”
聽到溫軟的聲音，百裏絳再一次感到頭疼。
清月派的人無一像她這樣，囉嗦，嬌氣，不守規矩又唯唯諾諾。
如果有，那也早就被他扔進蛇窟裏喂蛇了。
可他能怎麽辦，他一向不會後悔自己做過的事。
他百裏絳即將千歲，眾門派覬覦他清月派許久了，他遲早有一天是要出去給他們點顏色瞧瞧的。
可他這修為，也是修行的緩慢，他無意間，得知了一種加快修煉的方法。
他路過手下瀾皖的屋子，聽見裏麵有女子的聲音，還當發生了什麽事，一劍破了那門卻見二人赤露著肩頭裹著被子。
瀾皖有些尷尬，為他解釋道，這是雙修，有助於加強修煉，還說自己是因為沒有經曆過這個才會一直卡著修為。
百裏絳了然，卻是尋遍仙魔二界，絲毫沒有什麽能和他般配的女子。
倒也不是沒有合適的體質，隻不過，他看不上。
都是些披著羊皮的白眼狼罷了。
一個個的，表麵上對清月派殷勤的很。
可是，他真的很想知道，如果仙界知道他是魔教教主，又該是什麽表情呢？
真是想想，都愉悅啊！
雖說如今帶迴來這個小丫頭，看起來平平無奇。
但也隻有他知道，這丫頭體質有多純淨，比這風華山的雪都幹淨。
風華山的雪，空有其表，深挖則是泥濘至極，可她不一樣，從裏到外他感受到她的靈魂都是幹淨的。
而且，還是仙界的人啊。
以後，怕是更有意思了。
百裏絳心情極好的朗聲笑了，將銀盞裏的烈酒一飲而盡，暗紅色的眸子別有意味地注視著懷中昏睡的女子。
半年，他要把這丫頭身心徹底屬於魔界。3
“師父，這是師姐托我給您的羹湯。”
“師父，二師兄問，今日是否還要下山巡查。”
小丫頭吵得很，這玄殿向來沒有人敢像她這般放肆，不過，看在她有用的份兒上，稍微縱容一下也不難。
百裏絳隻是懶洋洋倚在臥榻上，品著進貢的美酒，聽著小丫頭時不時闖進來的絮絮叨叨，倒也自在。
“尊上，翎翎她下山了！”
砰！
本是撐著下巴閉目養神的百裏絳，將手中的酒杯倏然重重放在桌上，睜開的眸子隱隱泛紅：“什麽時候。”
明明半個時辰前她還過來吵他，詢問他諸多事宜，這怎麽就下山了。
把他的話當耳旁風了嗎？
“有半炷香了。”瀾皖神色略顯擔憂：“聽說是跟宋塵去了。”
宋塵？哦，就是丫頭口中的二師兄。
“等宋塵迴來，讓他自行去大殿跪著。”
“那尊上您呢？”
瀾皖看著那抹玄衣颯然遠去，心裏已經猜了個七八分。
就算尊上他不迴答，他也明白，這不是去尋白翎翎那個丫頭，還能去幹什麽。
百裏絳趕到的時候，妖獸尖牙盡露，滔天的火光壓下了整片林子，隨著一聲哀嚎，大地都隨著它的倒下為之一顫。
“二師兄你受傷了！”
聽著熟悉的聲音，抬眼望去卻是看見嬌小的身影奔著那白衣男子而去，她半跪在地，衣裙都被樹枝劃破，身上染著的不知是她的血還是妖獸的血。
見她這般焦急，百裏絳覺得煩躁。
“白翎翎。”
他的所有物，不應該與別人有太多交集。
聞聲，女孩倏然抬頭，淚汪汪的眸子突然多了驚喜與意外：“師父！”
宋塵也很是驚訝，用盡渾身氣力的他隻能擠出幾個字：“尊上，屬下……盡力了。”
百裏絳掃了一眼周圍的幾個弟子，擺擺手：“這裏我來處理，你們帶宋塵先迴去。”
“你留下。”百裏絳居高臨下盯著癱坐在地上的女孩，眼底意味不明：“收拾了妖獸再找你算賬。”
白翎翎茫然，但還是點點頭，起身靠在一棵樹下為自己調息療傷。
閉著眼的同時，她聽到不遠處妖獸一聲又一聲的哀嚎，聲音嘶啞難聽，比那指甲劃牆還要刺耳幾分。
但也不過是一刻鍾不到，百裏絳就一襲玄衣站在自己麵前，手中拎著一個錦袋，說道：“妖獸身上獨有的這片鱗片，可以入藥，珍稀非常。”
“喲——我當是誰呢？”白翎翎剛要伸手去接那錦袋，就見不遠處走來幾個人，為首的便是一個白衣少年。
“鳳安哥哥。”白翎翎用盡了力氣站起來，一瘸一拐地向他走過去。
百裏絳在一旁看得不滿，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丫頭，師父可還在呢。”
白鳳安已經走了過來，瞥了一眼她身側的玄衣男子，上下一打量，嗤笑道：“讓你下山學本事，可不是讓你勾搭野男人的！”
“白哥，好像還是魔界的……”白鳳安身邊風姿妖嬈的女子嬌聲道。
這個時候，他們身後才冒出一個人，瘦削的臉上眸子烏黑，帶著濃烈的不滿：“翎翎，我們已經訂了婚，你這是什麽意思？”
白翎翎從震驚中迴不過來神，長睫忽閃：“白子玉，你不要胡說。”
見他們看熱鬧的模樣，白翎翎第一次覺得，她過去十五年，白活了。
而自己唯一可以依仗的，似乎是身後之人。
白翎翎心中無助，卻又轉頭看他。
“把你心裏想的告訴我，什麽事我都幫你。”
百裏絳這話，給了白翎翎極大的安全感，她眸子烏泱泱，聲音依舊溫軟：“我不想與他們有糾纏了。”
百裏絳眼尾微紅，低低應了聲好，同時又咬了咬白翎翎的耳垂，眼睛卻是看向找茬的那些人。
那模樣像是，瞧，我就是白翎翎找的野男人。
當天，三界傳遍了，白族白子玉、白鳳安、白曼曼，挑釁清月派，哪個門派敢收他們，就是與清月派作對。
白曼曼，就是那個風姿妖嬈的女子。
聽說有人想問他們經曆了什麽，他們也說不出來，似乎是被毒啞了，一身修為也被廢了，精神好像也有點失常。1
長雁山的雪晶瑩可人，在陽光下閃著冷光，散發出徹骨的寒。
一個身材小巧的女子，身著灰衣，齊肩的頭發淩亂散著，小臉看上去有些扭曲。
這路太冷了，她衣衫單薄，被凍得不住地打著牙顫。
兄長的厚望，就寄予在她的身上了。
她一定要，拜入傳聞中百裏師父的門下，證明給兄長看看，她白翎翎，不輸他白鳳安一分半點！
可這話要讓旁人聽了去，興許是要笑掉大牙的。
他們白家，是個大家族，以治病救人仙術著名，會醫會毒，可救人可殺人，因此無論是自保還是外攻都是一等一的上乘門派。
單算她家，姊妹兄弟已經夠多了，一個個，稱不上是曠世奇才，可也是百裏挑一修仙的好苗子。
唯獨，出了她白翎翎一個廢柴。
別的小孩，十二歲前就能看病救人，成年時就能自己出來闖蕩了。
而她白翎翎，看著那些個藥材名稱就頭疼，普通的仙術她還算可以，可涉及醫術的，她可謂是一竅不通。
七大姑對她說，丫頭，你不適合咱們門派。
八大姨又插嘴，丫頭，換個方向闖蕩吧。
隔壁小白聽了問，那她學什麽呢？
對啊，她學什麽呢？
問了自家爹爹的意見後，他讓白翎翎去尋白鳳安，說是，她兄長出去闖蕩多年，定是有經驗。
於是白鳳安正與美人歡的時候被打斷了，那臉色黑的白翎翎頓時心虛得打緊：她是不是不該這時候敲房門的。
白鳳安重咳一聲，說出來的話直接潑了她一頭冷水：
你這廢物，還想成什麽仙，不如趁早隨了那白子玉的願，也像哥哥我一樣，盡享魚水之歡。
白翎翎側了側頭，目光水汪汪的。
她不懂魚水之歡何意，但白子玉她是知道的。
白子玉是經常跟在她身後的無賴，那雙細長的眼睛，看起來賊眉鼠眼的，讓她厭煩至極。
她是來問她修仙的事情的，跟白子玉有什麽關係呀？
可能兄長嫌她太笨，最後還是很好的給她提了一句意見：
要說最好的門派，當屬清月派，但它也是最難入的，要做其掌門百裏絳的弟子，更是難於上青天。你要是有本事，就去試試。
兄長他看向自己時麵色滿是笑意，他身側的美人也咯咯笑個不停。
她知道，兄長這是對她的鼓勵，所謂先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兄長待她真好。
於是她就收拾了東西離開，爹爹聽到她說這事的時候還有些驚訝，最後無奈的歎了歎氣。
當天清晨，白翎翎走的時候，無人送她。
一定是他們怕看見自己傷心了，想讓自己獨立一點，才都不來的吧。
一定是這樣。白翎翎這麽想著，彎著眉眼背著小布包上路了，可是逐漸走到了雪山中，她才皺起小臉想哭了。
沒人告訴她，雪山之間那條蜿蜒小路，那麽難走啊！
她走了好久，小布包也被刮飛了，裏麵的幹糧銀兩全都淹沒在了風雪中。
白翎翎扭頭看向自己絲毫沒有留下足跡的雪路，不斷安慰自己，就快到了。
過了這道艱險，就是風華山下，清月派就在山上。
一路走走停停，不長的路白翎翎覺得像是翻越了幾座山頭，她覺得自己現在指定蓬頭垢麵的像個小乞丐。
在一陣歎息後，白翎翎吸了吸鼻子，拍了拍自己冰涼的小臉，繼續前行。
前方隱約風景不太一般了，白翎翎知道，就快到了，她不再用爬著的方式了，而是努力站起來，心中懷揣著激動，小跑向前。
撲通一聲。
她吃了一嘴的雪。
她摔了。
暈了。
2
白翎翎醒了。
寒風拍打在她臉上疼醒的。
睜眼，入目，黑袍。
他眼尾微挑，眸色帶著一點緋色，想來不是一般人。
一般人眼睛哪能是紅色的啊！白翎翎想。
“你看我這般久，是心有不滿，想要以怨報德麽？”
白翎翎一聽，這話不得了，帽子不能亂扣，急忙開口：“是你救了我嗎？謝謝你，隻是公子太好看了，這才入了迷。”
百裏絳靜靜地聽著，女孩嗓音微啞，透著疲倦，但還算真誠。
片刻，他嘴角一揚，嗤笑道：“隻看表皮的膚淺女子。”
“也不是啊，我家那神獸長的漂亮極了，但我卻不喜歡。”
百裏絳笑意凝固在臉上，抽了抽嘴角。
……竟把他跟那牲畜比。
百裏絳運功的動作頓住，眉間異常的清冷，輕笑出聲，帶著蠱惑人心的調子：“那，你喜歡我什麽？”
白翎翎愣了愣，她何時說過喜歡他了。
這公子，難道缺愛？
“公子這麽好，惹人喜歡還不是正常得很？”
白翎翎承認，自己撒謊了。這話多多少少有點拍馬屁的意味，可這不是善意的謊言嘛。
百裏絳聽聞這話，眉梢一挑，收起了功力，道：“行啊，那我就成全姑娘，跟我走吧！”
白翎翎就這麽不清不楚，來到了一座山上。
山門前的牌匾洋洋灑灑寫著三個大字：清月派。
玄殿內，男子黑袍曳地，慵懶地倚靠在主位之上，眸色又恢複的深沉的黑，隻不過，這說出的話還是一樣的壓迫至極：“誰有意見？”
底下匍匐了一地的穿黑袍的人，男女都有，他們隻是齊聲說：“沒有。”
聲音都被壓到一定的響度上，不高不低，讓人正好聽的清楚。
沒有，而不是不敢。
百裏絳揚眉一笑，揮了揮手道了句散了吧。心情依舊是極好的。
他向來認為，“不敢”是背後有不服，正麵迴答的“沒有”，才是真正的服氣。
“您真的是……百裏絳？”
聽到溫軟的聲音，百裏絳再一次感到頭疼。
清月派的人無一像她這樣，囉嗦，嬌氣，不守規矩又唯唯諾諾。
如果有，那也早就被他扔進蛇窟裏喂蛇了。
可他能怎麽辦，他一向不會後悔自己做過的事。
他百裏絳即將千歲，眾門派覬覦他清月派許久了，他遲早有一天是要出去給他們點顏色瞧瞧的。
可他這修為，也是修行的緩慢，他無意間，得知了一種加快修煉的方法。
他路過手下瀾皖的屋子，聽見裏麵有女子的聲音，還當發生了什麽事，一劍破了那門卻見二人赤露著肩頭裹著被子。
瀾皖有些尷尬，為他解釋道，這是雙修，有助於加強修煉，還說自己是因為沒有經曆過這個才會一直卡著修為。
百裏絳了然，卻是尋遍仙魔二界，絲毫沒有什麽能和他般配的女子。
倒也不是沒有合適的體質，隻不過，他看不上。
都是些披著羊皮的白眼狼罷了。
一個個的，表麵上對清月派殷勤的很。
可是，他真的很想知道，如果仙界知道他是魔教教主，又該是什麽表情呢？
真是想想，都愉悅啊！
雖說如今帶迴來這個小丫頭，看起來平平無奇。
但也隻有他知道，這丫頭體質有多純淨，比這風華山的雪都幹淨。
風華山的雪，空有其表，深挖則是泥濘至極，可她不一樣，從裏到外他感受到她的靈魂都是幹淨的。
而且，還是仙界的人啊。
以後，怕是更有意思了。
百裏絳心情極好的朗聲笑了，將銀盞裏的烈酒一飲而盡，暗紅色的眸子別有意味地注視著懷中昏睡的女子。
半年，他要把這丫頭身心徹底屬於魔界。
3
“師父，這是師姐托我給您的羹湯。”
“師父，二師兄問，今日是否還要下山巡查。”
小丫頭吵得很，這玄殿向來沒有人敢像她這般放肆，不過，看在她有用的份兒上，稍微縱容一下也不難。
百裏絳隻是懶洋洋倚在臥榻上，品著進貢的美酒，聽著小丫頭時不時闖進來的絮絮叨叨，倒也自在。
“尊上，翎翎她下山了！”
砰！
本是撐著下巴閉目養神的百裏絳，將手中的酒杯倏然重重放在桌上，睜開的眸子隱隱泛紅：“什麽時候。”
明明半個時辰前她還過來吵他，詢問他諸多事宜，這怎麽就下山了。
把他的話當耳旁風了嗎？
“有半炷香了。”瀾皖神色略顯擔憂：“聽說是跟宋塵去了。”
宋塵？哦，就是丫頭口中的二師兄。
“等宋塵迴來，讓他自行去大殿跪著。”
“那尊上您呢？”
瀾皖看著那抹玄衣颯然遠去，心裏已經猜了個七八分。
就算尊上他不迴答，他也明白，這不是去尋白翎翎那個丫頭，還能去幹什麽。
百裏絳趕到的時候，妖獸尖牙盡露，滔天的火光壓下了整片林子，隨著一聲哀嚎，大地都隨著它的倒下為之一顫。
“二師兄你受傷了！”
聽著熟悉的聲音，抬眼望去卻是看見嬌小的身影奔著那白衣男子而去，她半跪在地，衣裙都被樹枝劃破，身上染著的不知是她的血還是妖獸的血。
見她這般焦急，百裏絳覺得煩躁。
“白翎翎。”
他的所有物，不應該與別人有太多交集。
聞聲，女孩倏然抬頭，淚汪汪的眸子突然多了驚喜與意外：“師父！”
宋塵也很是驚訝，用盡渾身氣力的他隻能擠出幾個字：“尊上，屬下……盡力了。”
百裏絳掃了一眼周圍的幾個弟子，擺擺手：“這裏我來處理，你們帶宋塵先迴去。”
“你留下。”百裏絳居高臨下盯著癱坐在地上的女孩，眼底意味不明：“收拾了妖獸再找你算賬。”
白翎翎茫然，但還是點點頭，起身靠在一棵樹下為自己調息療傷。
閉著眼的同時，她聽到不遠處妖獸一聲又一聲的哀嚎，聲音嘶啞難聽，比那指甲劃牆還要刺耳幾分。
但也不過是一刻鍾不到，百裏絳就一襲玄衣站在自己麵前，手中拎著一個錦袋，說道：“妖獸身上獨有的這片鱗片，可以入藥，珍稀非常。”
“喲——我當是誰呢？”白翎翎剛要伸手去接那錦袋，就見不遠處走來幾個人，為首的便是一個白衣少年。
“鳳安哥哥。”白翎翎用盡了力氣站起來，一瘸一拐地向他走過去。
百裏絳在一旁看得不滿，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丫頭，師父可還在呢。”
白鳳安已經走了過來，瞥了一眼她身側的玄衣男子，上下一打量，嗤笑道：“讓你下山學本事，可不是讓你勾搭野男人的！”
“白哥，好像還是魔界的……”白鳳安身邊風姿妖嬈的女子嬌聲道。
這個時候，他們身後才冒出一個人，瘦削的臉上眸子烏黑，帶著濃烈的不滿：“翎翎，我們已經訂了婚，你這是什麽意思？”
白翎翎從震驚中迴不過來神，長睫忽閃：“白子玉，你不要胡說。”
見他們看熱鬧的模樣，白翎翎第一次覺得，她過去十五年，白活了。
而自己唯一可以依仗的，似乎是身後之人。
白翎翎心中無助，卻又轉頭看他。
“把你心裏想的告訴我，什麽事我都幫你。”
百裏絳這話，給了白翎翎極大的安全感，她眸子烏泱泱，聲音依舊溫軟：“我不想與他們有糾纏了。”
百裏絳眼尾微紅，低低應了聲好，同時又咬了咬白翎翎的耳垂，眼睛卻是看向找茬的那些人。
那模樣像是，瞧，我就是白翎翎找的野男人。
當天，三界傳遍了，白族白子玉、白鳳安、白曼曼，挑釁清月派，哪個門派敢收他們，就是與清月派作對。
白曼曼，就是那個風姿妖嬈的女子。
聽說有人想問他們經曆了什麽，他們也說不出來，似乎是被毒啞了，一身修為也被廢了，精神好像也有點失常。
4
“丫頭。”
百裏絳看著失神的白翎翎，輕聲喊了聲。
丫頭抬頭看他，他心裏頭一迴慌了：“怕我？”
白翎翎站起身，抱住他：“不怕。”
“我親眼看見過，他們欺負修為低的人，見過他們把一個孩子推進河裏溺死，我卻隻能被他們威脅著，不能說出口，他們是長輩口裏的好苗子，我一個廢柴的話他們都不信。”
百裏絳心中一動，他小時候，也是這般。因母親是魔族，他父親就拋棄了他們，他魔族這層身份，惹來了多少冷眼。
於是他拚命修煉，把自己的魔氣掩蓋的一點不漏，還創了清月派，看看他們仙界一心想求學的地方，竟是魔族開辦的。
而他們連清月派掌門人都麵都沒見過，想想，真是好笑。
百裏絳自嘲一笑，這百年過的，似乎，也沒什麽意思。有個丫頭陪著自己，倒也有點樂趣。
“無事，師父信你。”
他以為，這話，丫頭聽了會很開心。
“師父騙我的。”白翎翎垂眸：“我自然知道我的體質，他們有那麽一個方麵，也是妒忌我，才對外說我是廢柴的。”
“合著，我反倒被丫頭你戲耍了。”百裏絳輕笑，卻見白翎翎皺了眉。
“師父別這麽說，其實，是我覬覦師父好久了。”白翎翎說這話時，還是有些不知所措：“可是我生性愚笨，能遇見師父，想來是用盡了這輩子的運氣。”
“為師向來不信運氣，隻信實力。”百裏絳道：“可你現在知道了，你覬覦的不是仙人，而是魔頭。”
百裏絳自己都不知道，說這話含了多少小心翼翼的試探。
“可我喜歡的是師父這個人，與身份何幹。”
百裏絳心頭一動，原來他的丫頭並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孩子。
“你知道為師是為你的體質而來，還願意喜歡為師嗎？”百裏絳這話真假參半，他如今，可不僅僅覬覦她的體質了。
“我的體質能幹什麽？”白翎翎歪了歪頭：“若是要以死來幫助師父，我可是不願意。”
“我舍不得師父。”
百裏絳反笑：“我也舍不得翎翎。”
這麽單純的丫頭，來日方長，他不急。
再等幾天，似乎是這丫頭的生辰，他得琢磨著怎麽給她一個驚喜。
隻不過，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瀾皖，你可曾見過我師父？”白翎翎找遍了清月派，也沒見她師父的影子，心裏有些擔憂。
瀾皖欲言又止，恰逢這時宋塵又走了過來：“小師妹，今日可得空？我們下山去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