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廷看了一眼溫菀晚離開的方向,才接起電話。


    “怎麽樣?”阮澤問。


    這沒頭沒尾的問法,傅明廷倒是也知道他指什麽,故意反問道:“你指的是什麽?”


    他把剛擦了手的溫熱毛巾扔在桌麵上,往後靠了些,坐得放鬆。


    阮澤似乎被噎了一下。


    他知道溫菀晚去投標臨安街1號酒店的事,他也知道是傅明廷給她投了橄欖枝,居然還真的中標,隻是他想不通傅明廷用意在哪。


    多年的交情,阮澤深知傅明廷是個心思縝密深重的人,很多時候都猜不到他的想法。


    溫菀晚確實是個不錯的女生,阮澤不希望傅明廷對她有什麽誤會。


    “明廷,不能因為上次馬球比賽她和吳江毅說過兩句話你就把她定為‘嫌疑人’吧,看監控我覺得他們之間表情很正常,說不定菀晚壓根就不認識他,我們與她認識多年,沒發現她有什麽問題……”


    傅氏家族坐擁著江城的經濟命脈,多少人眼紅,又多少人蠢蠢欲動。


    明麵上的敵對,傅氏家族從來沒輸過,可總有些過街老鼠,躲在肮髒的下水道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咬一口。


    阮澤完全能理解傅明廷的“疑心病”。


    傅明廷不輕不重地“嘖”了一聲,幽幽地說了一句:“阮澤,你話真多。”


    “……”


    阮澤沉默了兩秒


    然後電話被傅明廷掛斷了。


    溫菀晚很快就迴來了,她和傅明廷結束了用餐,把人送到了門口。


    兩人握了握手,傅明廷道:“合作愉快。”


    溫菀晚也神色自然地微笑:“合作愉快,謝謝傅總的信任。”


    也僅僅一秒,傅明廷便收迴了手,接過員工遞過來的車鑰匙,開車離開了。


    溫菀晚目送跑車消失在路口的盡頭,才長唿出一口氣。


    她努力維持著體麵,控製著不過分的打量以及用所有感官記錄下今日的每一時刻。


    卻仍抵不住胸腔裏心髒的劇烈跳動。


    薑程程老是說她並沒有真正接觸過傅明廷,也許她的所有感情都是基於她的幻想,哪有人僅僅因為還是半大孩子的時候,那一瞬間的動心,隻整整十年隻把目光投注在一個根本不可能的人的身上。


    溫菀晚不得不承認,連她自己都覺得可笑,可事實就是如此,她無法反駁。


    不僅十年前的那段記憶像是夢,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像是夢,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和傅明廷單獨吃飯,雖然僅僅是以合作的身份。


    但溫菀晚已經覺得老天非常眷顧她了。


    -


    第二天阮澤送來了溫菀晚的車,已經全麵檢修了,說是監控已經查到惡意破壞輪胎的人了。


    是某個富二代男生帶來的朋友,當天晚上喝多了,壓根不記得有這迴事。


    但阮澤還是托人帶了話,威脅了一番,對方認錯的態度還行。


    “你想私了還是報警處理?”


    這種事真真假假,既然阮澤出麵了,溫菀晚也不想鬧得太僵。


    “謝謝你,阮澤,私了吧。”


    阮澤點頭:“那人願意承擔一切費用,迴頭你報個價,讓他把錢轉到你卡上。”


    溫菀晚點點頭。


    阮澤又道:“聽說你投標成功了,恭喜。”


    “謝謝。”


    “和明廷一起做事,有壓力吧。”


    溫菀晚笑笑:“傅總劍膽琴心,我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


    既然她都這樣說了,看來是沒什麽問題的,阮澤也不再多問,兩人閑聊了一會,司機到後他便離開了。


    -


    接下來就是製定主菜單及備用菜單,既要結合江城食材的地域性,也要考慮到需要符合大多數人的口味,薑程程和廚師長們有些焦頭爛額,因為隻有兩天的時間。


    溫菀晚也是好幾天沒休息好了,眼下的黑眼圈幽青。


    她收到一條消息,拿起包包就準備離開辦公室。


    薑程程問:“你去哪?”


    “菜單可以初步定下來了,如果後期峰會那邊有要求我們再改動。”溫菀晚道,“我去拜訪一個故人,不會太久的,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薑程程答好。


    溫菀晚驅車一個小時來到了江城郊外,不同於市中心的現代化,這裏還保留著七八十年代紅牆矮房,住宅之間也多以石板路居多。


    溫菀晚根據地址,她來到了一間小院子前,植物枝條茂盛得翻出牆來,沿著院牆蜿蜒爬行,院子門就是普通紅木門。


    溫菀晚按下了木門旁邊的按鈕,可視門鈴裏傳來了一個老者的聲音:“請進。”


    隨即木門被打開,溫菀晚走了進去。


    院子裏果然枝繁葉茂,一看就是熱愛植物且長期有人打理,但溫菀晚沒做過多停留,直接穿過院子向裏走去。


    大門已經虛掩著,溫菀晚輕輕敲了敲門:“武爺爺,我是菀晚。”


    武穀誌從裏把門拉開,笑著道:“菀晚,快進來。”


    溫菀晚的外公紀全明一手創辦了當時還未改名的江城紡織工廠,被政府收購後,成為當時江城最大的服裝類工廠,後七八十年代,經曆經濟體製改革,國有企業又轉型成為私人企業,紀氏集團開始開拓海外業務,出口服裝外,也同時投資海運、收購其他中小企業等,當時在江城是數一數二的大集團。


    隨著江城的招商引資,紀氏集團不再壟斷服務類和江城海運服務,業務增長開始下滑,直至紀氏夫婦與其女在一次意外車禍中殞命,紀氏集團通過董事會的投票表決,由女婿溫玉蘅接手,改名明宇投資有限公司。


    武穀誌作為紀全明當兵時期的戰友,後一起創立工廠,武穀誌一直有舉重若輕的地位,後在紀氏集團甚至在明宇也一直擔任的是cfo(首席財務官)的職務。


    溫菀晚本打算忙完這陣就去拜訪武穀誌的,沒想到武穀誌先聯係了她,說自己打算從明宇辭去了這個職務,迴到江城郊區養老。


    武穀誌常年位居高管職位,周身的氣場並沒有因為年齡的增加而有所減少,菲薄的嘴唇不笑的時候嚴肅異常,也許是快要卸下重擔,再加上許久沒見溫菀晚了,臉上難得露出一絲和藹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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