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那個是…什麽?”


    正在翻看書冊的凜聽到開門的吱呀聲響,抬頭就看到帶著麵具的卡莉白緩步走進房間,那拿在手中的麵具一眼便能夠注意到。


    “你認識?好像是誰的遺物。”


    卡莉白有些不太在意,把麵具放在桌子上,就倒在床上打個滾,仰麵看著天花板。


    “遺物啊…獵王給的?她怎麽死了。”


    凜冷哼一聲,把卡莉白給逗笑了。


    “你這張嘴還真是不饒人,不知道誰的遺物,說是能幫助我遮掩身份,拿來用用挺好的,上麵還刻了字,你要不要看看?”


    她還是躺著,舒展了下身子,似乎很喜歡這種姿勢。


    “誰喜歡別人的遺物哦,不看不看,有些晦氣。”


    凜皺了皺眉,離那桌子上的麵具遠了些,“她是不是又提了什麽要求,姐姐,你可不能亂答應她。”


    “也沒什麽,就是參加那集訓的事情了,到時候看看這麵具的效果,哦,我想把上麵的名字改成你的和我的。”


    “這會帶來厄運的吧?”


    聽到卡莉白的打算,凜很是擔憂,但卡莉白卻不以為意。


    “我總不能帶著別人宣誓愛情的遺物到處走吧?我的東西,就算說是要宣誓愛情什麽的,那也得是我和凜的啊?”


    她從床上坐起來,就準備給這麵具改字。


    “都聽姐姐的,可是姐姐光有名沒有姓,確定要直接刻字嗎?”


    卡莉白的動作一頓,凜說的沒錯,她確實是有名無姓,而者麵具上的刻字是完整的。


    她確定這世界上沒有第二個卡莉白,但,要是不加個姓,好像哪裏會不太對勁。


    “姓名有著特殊的力量,姐姐的名字有什麽意義嗎?”


    “隻是順口而已,原來我是想給自己取卡裏幫的,但這個名字似乎不太像人名,我就改成了卡莉白,哦,算是諧音吧,咖喱棒?哈哈…”


    誓約勝利之劍,這是一種很獨特的信仰,對那時的她而言,相信前進會更好是必須擁有的信念,不然她也不會有往前走的決心。


    “那姐姐的姓,就要考慮好更深的意味了,完整的名與姓的組合,才能被法則正確的注視,不能隨意決定哦。”


    “嗯……”


    見到凜如此鄭重的提醒。卡莉白也不由得注意起來,她記得凜的姓氏是哈瑞肯,其實這就是颶風的意思,與她風精靈王的地位一致。


    而麵具上的那個,等等?


    琳·歐麗安德。


    這個名字乍一看沒什麽,可是單獨拎出來看,怎麽有種熟悉的感覺。


    凜…琳?


    “嘶…”腦海似乎浮現出了異樣的身影,如針刺一般的疼痛清晰地傳遞向她,卡莉白不由得捏緊了手中的麵具,而那個名字也因為她的捏緊而被抹去。


    “怎麽了姐姐?”


    見到她神色異樣。凜立即關切地查看起卡莉白的狀態,但卡莉白抬手製止了她。


    “沒事,凜,如果可以的話,你給我取一個吧。”


    擦了擦額角的汗,近來類似的事情發生了數次,卡莉白也已經習慣了這種突發狀況。


    雖擔心她的狀態,但凜也沒有多說,點了點頭。


    “那就交給凜吧,讓凜想一想…”


    “拜托你了。”


    卡莉白重新躺迴床上,閉上了眼睛。


    很快,她就失去了意識。


    ……


    “如果,那些所謂的花語是真的,你又會怎麽待我?”


    “不是也愛你,是也愛你。”


    “可,真的要走上這條路嗎?薇薇安,姐姐?”


    “我們有選擇嗎?”


    昏暗的血幕之中,一人跪著,一人躺著。


    跪著的人發絲已被鮮血染紅,身上的衣服殘破不堪,傷口清晰可見。


    躺著的人枕在她的膝上,一半在這,一半在不遠處。


    而卡莉白,就在她們麵前站著。


    這是麵具的記憶?


    “不要再給我展示這種糟糕的迴憶了啊!”


    沒有先前那種強烈的製約感,這一次似乎有了非常足的自由,卡莉白發出了自己的聲音。


    而她眼前的兩人,在此刻,將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困惑,不解,訝異。


    那是一種帶了茫然的目光,似乎是她的出現在她們的意料之外。


    隻是很快,她們又將視線放到了彼此身上。


    “好像,最後的時刻到了…”


    那被不明的物體腰斬的少女,失去了最後的生氣。


    “嗯。”


    女子沒有將視線繼續停留於死去的她身上,仿若放下一切的釋然那般,她將少女輕輕放下,隨後緩緩站起身。


    “雪花的花語,你知道嗎?”


    邁著蹣跚的步子,那名女子向卡莉白靠近了一步,“可以告訴我嗎?”


    她隻是走了幾步,就沒有繼續靠近,隻是伸出了自己的一隻手,那隻手的手心早已被洞穿,卻沒有鮮血滴落,血紅的雪花落下,停留於她的指尖。


    襯出了她那蒼白無色的臉,沒法看清,但足以讓卡莉白心頭一顫。


    因為那是肉眼可見的悲傷與平靜。


    或者說是,乞求。


    “告訴我好嗎?神明大人,我能給予你,你想要的迴答嗎?”


    說完這句話,她便像是失去了最後的力氣一樣,倒在了血凝結成的雪中,而她的另一隻手裏拿著的,正是那張獵王贈予的麵具。


    “這是死去之人的遺念麽?似乎可以自由地…探索了。”


    有一種很詭異的遊玩某些主機端遊戲的既視感。


    環視四周,似乎沒有可以前往的地方。


    撿起麵具,循著一種預感,卡莉白朝著一個方向前進。


    除了雪之外,就隻有血,與無數無法確認為何物的細小顆粒。


    “剛才那個人說的話又是什麽意思呢?神明大人…難道我現在的視角是神而不是人的?”


    沒有鏡子,沒法知道現在自己的長相,但她記住了方才那兩人的模樣。


    一位有些高挑,看不清臉,卻能看見她拿著麵具的那隻手上有一六芒星圖案。


    另一位則是被腰斬,無法確認身高,也沒有辦法看到她的臉。


    幾乎可以說是無法判斷身份,但憑借麵具上的信息,卡莉白能夠確認。


    薇薇安·麗絲與琳·歐麗安德。


    不知怎麽的,她覺著向她詢問的那人的名字是前者。


    “搞不明白,每次都是這種支離破碎的記憶就算了,這次的記憶還是別人的,讓人隻覺著混亂呢。”


    雪一直下,仿佛走不到盡頭,卡莉白卻沒有停下腳步,正如她一直堅持的那樣,不斷地前進著。


    忽然,她明白了。


    “是必須要我迴答出那個問題,才能讓我離開嗎?”


    雪花的花語。


    這是個很簡單的問題,就像是迷迭花的花語那般,卡莉白記著。


    “雪花的花語是即使歲月流轉,也依然純潔持久的愛。”


    與那麵具上的銘刻一致,希望愛能夠生生世世。


    雪停了下來,她也隨之停下了腳步。


    天沒有放晴,隻傳來釋然的笑聲。


    「?:看來,你也一樣呢。可以給一個不一樣的迴答嗎?這一花語,實在是太過痛苦了。」


    這個聲音,與剛才模糊的提問聲不同,這一迴,聲音無比清晰且熟悉。


    這是她第三次聽見這個聲音,直到這時她才知道,原來向她提問的,是這麵具的原主人。


    第一次,是在與妹妹後不久,簽下契約之時的那句輕歎。


    “這樣嗎?那麽就好好照顧她吧。”


    第二次,是離開磬岩國的那林中一夢。


    “勇者,你會夢見因你而死的人嗎?”


    這次是第三次。


    “你想要哪樣的迴答呢?”


    她忽然意識到了一些相當荒謬的事情。


    或許,獵王知道的東西很多很多,超乎了她的想象,隻不過不能用直白的方式表露,才會選擇以謎語的形式不停地給予她暗示。


    或許,她的妹妹確實如她猜測的那般,早就清楚一些隱秘的知識,隻是從來沒有主動向她提起。


    或許…


    真的隻有她自己是那個什麽也不知道的笨蛋?


    不,不能這樣想,一切才剛出現端倪,她看見的一定是想讓她看見之人蓄意為她展示的。


    就和那惡劣的醫院一般,有著什麽懷揣著最大的惡意,試圖把她逼瘋的存在。


    祂或許在偷笑吧?


    很滿意她從零碎的信息處推導出絕望的結果來讓自己崩潰掉。


    「?:我需要一個,你認為的答案,可以嗎?」


    “好…”


    卡莉白沒有拒絕她的要求,隻是微微一笑。


    她抬眸,將視線落在前方,而不是腳下。


    “雪由水凝結而成,又會因為升溫而變化為水,這是一種循環與輪迴,那麽雪花的花語,便是永恆輪迴的考驗。”


    「?:……」


    “但到春天來臨,所謂的考驗,不過是可輕易消融的一場空夢,溫暖,才會是冰雪之後該有的,你喜歡這些落下來的雪花嗎?”


    卡莉白並不指望這個迴答能被接受,她隻是想要為自己提供一個答案,一個麵對這「雪花」的態度。


    「薇薇安·麗絲:看來,不用再擔心了呢,收好它吧,這本來就是為你準備的禮物。」


    “能告訴我更多的…”


    卡莉白還想再向她詢問。


    但當遺念得到滿足時,幻境便會自動崩壞,她已無法向那聲音的主人提問。


    可在結束之刻,她的聲音還是響起來了。


    「薇薇安·麗絲:既然已經經曆過了的苦痛,就沒有必要再讓你來承受了吧?」


    ……


    “姐姐,姐姐?”


    “唔…”


    那一聲音消失了,替換成更為熟悉溫暖的關切。


    “凜?”


    “我在。”


    凜正趴在她的身上,關切地看著她。


    “你好像睡的有些深了呢,姐姐,我喊了你好久,你都沒有迴應。”


    “可能是最近想的比較多的緣故吧,好像凜有話想和我說?”


    卡莉白微微調整了下身姿,但凜很幹脆地沒有繼續撐著,而是貼在了她的身上。


    少女的體溫很溫暖,感受了數次,卡莉白仍會感到心加速跳動。


    尤其是這種特別的姿勢。


    “麵具上的字都消失不見,麵具整體還變新了,姐姐,你說這是怎麽迴事呢?”


    凜的眼睛一直與她保持對視,那澄澈的粉瞳,在此刻卻沒有了高光。


    就和先前葉城時那般,帶著警告與殺意。


    她似乎在懷疑她是不是她的姐姐。


    明明應該一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才是。


    “我怎麽知道啊喂,剛剛我睡著了!”


    卡莉白氣惱地用手捧住這動不動就來進行恐怖懷疑的問題妹妹了,“你總不能用這個理由來捅我吧。”


    “怎麽會呢,姐姐的話,凜不是想怎麽捅就怎麽捅嘛?”


    “?”


    凜眼中的高光恢複了,而卡莉白則對她這話充滿了鄙夷。


    好家夥,聖女腦子裏裝滿了澀澀是吧。


    結果看到她那表情,凜也惱了。


    “你嫌棄我,我要捅死你!”


    “你這就是亂來,太任性了!等等,等等我還沒準備好,啊…嗚…”


    “可是姐姐不就是用來欺負的嘛?哼,我不管,既然麵具上的字沒了,那就說明能隨意使用了對吧。


    那姐姐你給我戴上麵具,現在的凜不想看到姐姐你這張臉。”


    凜說著就把麵具按到了她的臉上,隨後就開始熟練地研究自己姐姐大人的底線。


    “你…你真是…”


    嘴上說得再抗拒,但卡莉白並沒有做實際的反抗。


    這不過是素日進行的一種遊戲罷了。


    她已經習以為常。


    被戴上麵具的她,目光沒有落在凜的身上,而是落在天花板上。


    她的腦海中迴響著從夢中醒來時聽見的聲音。


    「檢測到情緒:悲傷100%


    情緒指標已達成:悲傷


    情緒黑匣解鎖:尺」


    她在思考著那句話的含義,那句能驗證她心猜想的話的含義:


    既然已經經曆過了的苦痛,就沒有必要再讓你來承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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