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身影顯現,是兩位模樣年輕的男女。


    其中男子身著黑袍,一頭披肩的黑發,近乎與黑袍融為一體,麵龐年輕,但眼睛稍微有些渾濁,跟年輕的麵龐並不匹配。


    女子身著彩色霞衣,氣質沉穩,麵龐英氣十足。


    但她看到炎劍,頓時變了臉色。


    “小然!”而男子反應更大,大步來到炎劍身邊,在注意到後者已經徹底魂飛魄散後,他身上氣息暴亂起來。


    同時他也注意到了後者身上的佛門氣息。


    “天武寺,又是天武寺!他們這群禿驢!”他咬牙切齒,同時滿頭黑發從根部開始逐漸變白。


    一旁的霞熳看著他變白的頭發,頓時知道後者是徹底怒了。


    後者早年失去弟弟,一夜白頭,雖然可以變迴來,但後者一直隻是使用法術掩蓋,現在法術失效,大概是因為靈氣波動太強導致的。


    霞熳看著遠處的鳳霞閣,想到現在後者大怒要出問題,連忙勸道:“向淵道友,師侄死的蹊蹺,還是在這麽關鍵的時候,我們……”


    “你站著說話不腰痛!我徒孫沒了!我唯一的徒孫沒了!”向淵滿是滄桑的雙眼血紅,打斷了霞熳的話,同時抱起炎劍,就準備離開。


    霞熳見狀也知道向淵此去大概是要跟天武寺拚命了,可現在時間特殊,她隻好再次說道:“今天我們風霞閣很關鍵,給我一個麵,明天動手如何?”


    向淵還有些許理智,他聽出了霞熳的潛台詞,要是不答應她也會動手,頓時他內心搖擺起來。


    霞熳實力很強,單打獨鬥,他自是不怕,可他還要去對付天武寺的修士,這樣一來,他消耗很大。


    遠處賴二狗看著這一幕,有些歎息,“到底是老了,不像當時那麽衝動。”


    “既然如此,那我來幫你一把。”賴二狗說著,往前踏出一步,來到了霞熳二人身邊。


    “這是?”他看著炎劍,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


    “老東西,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這就是那些天武寺禿驢的幹的,當初真是瞎了眼才聽了你的建議,緩和關係!”向淵看到賴二狗,怒斥道。


    看著憤怒的向淵,賴二狗內心暗笑,同時準備再加一把火,臉上頓時浮現無辜的神識,“當初勸和你們,也是為了你們好,爭鬥不休如何發展,而且師侄身上就一縷佛光,如何能證明就跟天武寺有關,說不定是有人栽贓陷害,我們不要先調查一番,能這樣對付師侄說明有預謀,這就不是空穴來風,可能兩人有過衝突,這樣一來兇手也很好找。”


    “放你他娘的狗屁!我徒孫死了,你還往他身上潑髒水!”向淵聽完賴二狗的話,滿頭黑發盡數變白,同時抬手就給了賴二狗臉一拳,將其打的踉蹌了一下。


    同時頭也不迴的飛身離開了原地。


    “還是這麽暴躁就算了,年紀大了還不講理了。”賴二狗看著離開的向淵念叨一句,直到迴頭看到霞熳正看著自己,才默默閉嘴。


    霞熳看著賴二狗,剛才後者的話,還有出現時間,讓她有些懷疑,可無論她怎麽看,後者好像就是雲鋒,她隻好道:“我看你也是老糊塗了,這些話你多餘說的。”


    說罷,她直接飛身去往風霞閣,向淵此去必定掀起亂子,她也要去全力維持秩序了,至少今天不能出問題。


    “我來幫你。”賴二狗看出了霞熳的目的,追了上來。


    霞熳見狀也沒拒絕。


    隨後兩人一前一後進入了風霞閣。


    此時,風霞閣內一片祥和,宴會也已經正式開始。


    一眾魚姬在特意空出來的位置,邊彈邊唱不亦樂乎。


    霞熳看著這一幕,卻笑不出來,她有些不安,感覺哪裏有問題,但就是不知道出在哪。


    賴二狗也看了一圈周圍,最後注意到季恆。


    “這兩位不是我們青州的人士吧?”他朝一邊的霞熳問道。


    “中州來的。”霞熳也沒有隱瞞。


    “中州來的?來我們這做什麽?”賴二狗打探道。


    “我請他們用文氣鎮壓煞氣,這樣以後也不用麻煩你了。”霞熳解釋道。


    “……原來如此。”賴二狗點了點頭,表麵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可他內心卻警覺起來,要是煞氣被壓製,他的計劃估計也要受阻。


    他頓時開始思索對策。


    ……


    另一邊。


    楊鴞一路飛馳,此時也來到一處碩大的寺廟外。


    寺廟外都是進進出出的香客,他很輕鬆的就混入進去。


    “香火真是鼎盛。”楊鴞看了看周圍一堆凡人,異常艱難的才擠進佛殿。


    隨後他便裝作香客,假裝上香後祈禱起來。


    直到一聲巨響從外麵傳來,他才睜開眼睛。


    同時大量佛修來到了佛殿。


    “不好了,飛雲門打進來了!”


    “師兄弟們做好準備迎戰!”


    伴隨著外麵修士的唿喊,佛殿內的修士都跟著飛了出去。


    這讓那些凡人香客頓時手足無措,亂作一團,場麵徹底失控。


    楊鴞趁著這個機會,飛快來到佛相下方,悄咪咪的開始收集佛光。


    而在外麵,向淵正跟一個身著金紋袈裟,大概是方丈的和尚對峙了起來。


    “向施主,你現在迴去,我可以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方丈說罷,單手放於身前,身上金光大放,“不然老衲也不是好欺負的。”


    “當初害我弟弟,現在殺我徒孫,我跟你們沒什麽好說的!”向淵揮手示意身後弟子進攻天武寺,自己則衝向天武寺方丈。


    “這其中肯定有什麽誤會,我們並沒有傷害你們飛雲門任何弟子。”方丈飛快閃躲同時解釋道。


    可向淵可不聽他的解釋,不斷攻擊,招招對準要害。


    方丈知道其中誤會,也沒有還手,一直躲閃跟防禦。


    一時間兩人打的難舍難分。


    直到過了一會,一陣響聲從佛殿傳來,還伴隨著大量灰塵。


    “方丈,不好了,佛像倒了!”一個佛修朝方丈喊道。


    “倒的好!”向淵頓時大笑起來。


    “欺人太甚了姓向的!”方丈聽到這話,下意識將向淵當成了始作俑者,也開始了反擊。


    而兩人正打著的時候,另一邊楊鴞已經帶著收集的佛光離開了天武寺。


    等他再迴到風霞閣的時候,天空已經在夕陽下泛紅了。


    同時風霞閣內,宴席也結束了。


    霞露同霞雲來到了中央。


    “非常感謝諸位的捧場。”霞露先客氣一番,才繼續道:“今天的宴席也結束了,在年末之前,我們請來了中州鎮淮書院的大學士,來給我們風霞閣題詞作序,希望諸位做個見證,當然諸位也可以參加。”


    她說完,就看向了遠處的季恆。


    頓時在場的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季恆無聊的差點睡著,被穀夫子推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倨傲站起,單手背在身後,緩步走向中心。


    他的出現,頓時讓周圍一眾修士議論紛紛。


    “他眼睛好獨特啊,這就是傳說中的重瞳嗎?”


    “這眼睛看著很有威懾感,就是他幹嘛用鼻孔看我,話說中州的人都這麽傲嗎?”


    “……”


    在小聲議論中,季恆也來到了中央。


    他先掃視周圍一圈,才朝霞露說道:“我要糾正你剛才話裏的一個錯誤。”


    “你說。”霞露有些疑惑,但還是禮貌道。


    季恆這才淡淡道:“你說讓這些人也參加,在我看來就是笑話,他們有什麽資格跟我站在一起跟我比。”


    他這話一出,眾多修士頓時炸了。


    他們中也有一些儒道修士,麵對季恆這樣的羞辱,直接忍不住站了起來,質問道:“你以為你中州來的,就很了不起嗎?”


    “當然,不然為什麽我被邀請,你們沒有被邀請?”季恆依舊語氣平淡,但說出的話,直接給這個修士氣紅了臉。


    同時他這句話,也直接刺傷了在坐的眾多儒道修士,他們在青州都是小勢力,確實沒資格被邀請。


    “小娃子,有種我們文氣說話,看看你的作品能獲得多少文氣!”這時一個老學士被氣的吹鼻子瞪眼的站了起來。


    “請。”季恆見目的達到,示意道。


    “那你可聽好了!”老者說罷,吟道:


    白日依山盡,景江入海流。


    欲窮千裏目,更上一層樓。


    他話音剛落,他吐出的字竟浮現於空中,隨後一道乳白色氣柱落於其上,逐漸攀升,好一會才停下。


    “七尺五寸高!文氣鳴州!”看著停下的氣柱,眾多修士高唿出聲。


    許?在一邊看著,也有些驚訝。


    她看過修仙界基礎,對文氣也了解一些,這道氣柱隻有詩詞歌賦被創作出來的時候,才會出現。


    儒道修士們按照高度做了劃分,最高十尺,最低一尺,從低於八尺的,從低到高分別是一到二尺為出府、三到五為鎮國,六到七為鳴州,八尺傳天下,九尺已然驚聖。


    而這位老者,七尺五寸非常接近八尺了,已然是非常了不得了。


    “後生,接下來看你的了。”老者對這個高度也很滿意。


    隨即文氣氣柱消失,連同空中的詩句,一起進入了老者體內,他的修為也跟著猛漲。


    不過文氣並沒被他徹底吸收,還有一些飄在空中。


    許?見狀,嚐試吞噬,還真成功吞噬了。


    【吞噬文氣,進化值+,修為+】


    “還挺值錢。”許?看著自己隻是吞噬了一縷,就有這麽多,內心有些躍躍欲試。


    “我怕我的說出來,你們都沒膽子繼續說了,還是你們先說吧。”季恆道。


    聽到他的話,一旁的賴二狗不由皺起眉頭,剛才老者的一首詩吟出,他就發現周圍煞氣被消磨了一些。


    好在這時眾多修士開口了。


    “狂妄,你先超過七尺五寸再說吧。”


    “就是,就是,你要是作不出來,那豈不可笑。”


    聽到他們的話,賴二狗才放下心來。


    而季恆聽到周圍修士的話,也知道他們是不會再拿出作品了。


    同時他也注意到了許?的動作,實在是後者身上有三道法則,在他眼中特別顯眼。


    “倒是有一些不知天高地厚。”他看著遠處的小貓想著,沒在意,他不認為一個妖族能作出什麽佳作。


    隨即,他掃視眾人,傲然開口道:“既然你們不敢說,我就拋磚引玉一番。”


    隻見他吟道:


    時維臘月,序屬末冬。


    河水盡而鶴湖清,星光凝而密林嘯,翔蒼穹於上空,訪風景於碧波。臨石帝之青洲,得仙人之舊閣……


    ……


    季恆一口氣念完,在場眾人寂靜無聲。


    他說出的長文也逐漸在空中匯聚,最後一道八尺九寸的文氣氣柱拔地而起。


    “差一點就驚聖了!”這時人群中傳出驚駭聲。


    “還是引經據典,傳說石帝是我們青州的飛上的大能。”又有一人發出感慨。


    但除了這些小聲話,再也沒有人敢接季恆的文章了。


    遠處賴二狗看著這些文氣,並沒有馬上壓過煞氣,也稍微放鬆下來。


    而這時季恆在吸納完文氣,將序拓印至紙上,再次開口道:“怎麽沒人說話了,我等著你們超過我。”


    他說罷,開始環視周圍,大部分連忙都低下頭。


    他越看越失望,直到再次看到那個小小的,但耀眼的身影,他目光停了下來。


    他發現那個小貓絲毫不慫他,他隻當是後者不懂,準備挪開目光。


    可這時他看到後者身上的三道道耀眼的法則,不由鬼使神差的開口道:“小貓你好像很有興致,你來作一篇如何?”


    “我?”許?雖然對文氣很感興趣,但確是不會,她就準備拒絕。


    可就在這時,周圍原本一聲不吭的眾多修士卻叫囂起來。


    “開玩笑吧,這可是接近九尺的文氣,他讓一個妖族來。”


    “簡直搞笑,這貓妖能作出出現文氣的詩詞,我能把風霞閣吃了!”


    “就是,我看這個季恆雖然厲害,但絕對眼瞎。”


    “……”


    遠處的賴二狗也沒有之前的擔憂,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在了牆上閉目養神,準備時機到了就出手,他不認為一個貓妖可以弄出文氣。


    “那我就來一篇。”許?聽到周圍的質疑聲,加上剛好想看看文氣效果,她當即再翻出前世記憶,寫她不熟,抄還不會?


    而周圍修士見她還真敢,頓時笑了起來。


    季恆也笑了,示意許?可以開始。


    許?也沒理他們,找到合適的文章後,她飛入空中。


    眾人且聽她吟道:


    予觀夫風霞勝狀,在鶴山一湖。銜遠山,吞景江,浩浩湯湯,橫無際涯;朝暉夕陰,氣象萬千。此則風霞樓之大觀也,前人之述備矣。然則北通鶴山,東極宿星,遷客騷人,多會於此……


    隨著她誦讀完,風霞閣再次寂靜了,比之前還要安靜。


    前麵還有人小聲說話,現在他們發現這個比季恆的還有貼切,都不敢說話了。


    一道龐大的文氣氣柱,出現在許?麵前。


    看著這道文氣柱,季恆兩對瞳孔開始顫抖,遠處閉目養神的賴二狗發現周圍煞氣驟降,連忙睜開眼睛,卻腳一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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