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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絕美的臉龐掛著不達眼底的擔憂,


    “傾城冒犯了小公子,就不多待了。”


    她嫋嫋婷婷地起身,一身紅衣明豔動人,看得慕千殤都癡了幾分,


    但她還是開口了,


    “傾城姑娘既來了就不必走了,與我們一同等著孫老板迴來罷。”


    她的確愛看美人,但也不能誤了正事不是。


    傾城的身子幾不可見地抖了一下,柳葉細眉皺起的褶皺都透露著風情。


    但她很快就恢複了一副從容清淡的模樣。


    沈侯爺這是想做什麽?


    她心裏犯嘀咕,難道是因著這小姑娘要找她的茬兒?早知道就不拿金箔肉丸來了,看樣子沈侯爺對這個紅顏上心得很,吩咐下去這個小姑娘不能惹。


    “小公子,您這是”


    她微微低頭,帶著禮貌的笑意,不卑不亢。


    “傾城姑娘別誤會,隻是孫老板與我二人商議的事情尚未結束。


    有姑娘在,我二人也多一點,勝算。”


    慕千殤沒有絲毫隱瞞,坦誠得很。


    反正人都在這兒了,客套話說多了也沒意思。


    她表達得很清楚,就是要拿傾城做人質了。


    傾城卻笑了,絕美的臉龐帶著些淒涼的意味在。


    她抬頭,依舊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樣子。她似乎總是這樣一副表情,完美得沒有一分瑕疵。


    如果有,也許是在見到孫瑜的時候。


    她開口,嗓音魅惑中透露著憂鬱,卻依舊和善明豔,


    “公子是做大事的人,他不會因為一個小小的傾城就改變自己的想法。”


    她的目光飄向很遠的地方,眼神有些蒼涼,卻又有些驕傲。


    慕千殤皺眉,像這樣的大美人都喜歡作賤自己嗎?


    這麽說是她單相思孫瑜,即使是孫瑜將她拋棄都會覺得他做的對嗎?


    她的眼眸暗了暗,是什麽讓傾城成了這個樣子。


    “他不會嗎?”


    慕千殤像是在問傾城,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這次不隻是為史冊,也為了傾城。


    “他會嗎?”


    傾城垂眸,如小扇般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陰影,慕千殤看不到她的神情。


    相對無言,屋裏一時間沉默起來。


    傾城沒有反抗,也沒有掙紮。


    她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一襲紅衣,本是喜慶的顏色,卻讓她穿出了一種失落的美感。


    美人傷身,總會格外招人憐惜。


    這其中就包括慕千殤,她覺得傾城什麽都不做就隻是坐在那裏就美得像是一幅畫兒,美得似乎不屬於人間。


    沈鸞卻沒慕千殤這麽多心思,他慵懶地躺坐在小榻上,坐姿一如既往地囂張狂放。


    和傾城仿佛是兩個畫風,他的眼睛下方笑出了彎彎的褶皺,這給他線條硬朗的俊臉增加了一絲柔和。


    他的目光從始至終都追隨著那個月白色的嬌小身影,一刻不願離開。


    鐵漢柔情,大抵是如此了吧。


    他沈鸞才不想要什麽公主千金,眼前這個就是老天賜給他最珍貴的寶珠,渾身都在閃閃發光。


    他用不著女人來給自己鋪路,也厭惡極了這種行為。他就是要保護這朵嬌花的,他也堅信自己能保護好她。


    “傾城姑娘要怪罪便怪罪是了,孫瑜手中的東西我們必須拿到。”


    慕千殤拿了一根筷子,用筷子頭戳了戳盤子裏的金箔肉丸,肉丸就朝後麵滾了兩圈,掉在桌子上的聲音都是沉甸甸的。


    她直接上手把那個丸子捉迴了盤子裏麵,這一個丸子得有一兩銀子吧?


    花錢買罪受,她如月牙般彎彎的眉毛皺了皺,條件反射般,粉嫩的小嘴唇包住上嘴唇嫌棄地連連搖頭。


    剛剛那個味道,簡直上頭。


    世界上再沒有比這貴,還比這難吃的了吧。


    “侯爺,想嚐嚐嗎?”


    她盯著那盤金光燦燦的肉丸,轉向身後的沈鸞,卻正好對上了他緊緊追隨,熾烈而深厚的目光。


    那雙眼睛輪廓分明,線條剛毅,平時總像是裝著千軍萬馬,一股肅殺之氣。


    可依舊是是這雙眼睛,現在正閃閃發光地看著他,沒了千軍萬馬的氣勢,卻像是能冒出粉紅泡泡似的。


    他第一次將自己的感情釋放得淋漓盡致,沒有隱忍,沒有試探,沒有藏在冰冷堅硬的外殼之下。


    調侃的心情瞬間被蓋下去了一大半,她對上那雙好看到讓她隨時都能夠陷進去的眸子,覺得好像該嚴肅一些。


    “沈侯爺,在下來遲了!”


    人未到,聲先到。


    熟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洪亮而圓滑。


    自然是孫瑜,他迴來了。


    大門被從外麵推開,孫瑜看上去風塵仆仆的樣子。


    正是大雪,他的發絲沾了些風霜。


    雖然換上了一雙新鞋子,卻沒來得及換上一身幹淨的衣裳,下身衣擺處還能看到濕冷的泥濘。


    “侯爺見諒,此事實在是來得突然,沒有來得及跟您細談,我孫瑜自罰三杯!”


    他急匆匆地進來就要罰酒,似乎沒注意到有什麽不對。


    “喲,侯爺和這位小公子嚐了這道金箔肉丸?”


    他笑了兩聲,又是很感興趣的樣子,


    “二位覺得如何?以金箔入菜,是我在無意間相處的法子,這肉泥都是用上等的鮭魚肉和南海蝦子和成的,在這京城絕對是獨一份兒!”


    他興致勃勃地介紹著這道菜,似乎真的很有信心。


    不知是沒有注意到坐在偏處的傾城,還是不太在意,他給自己滿滿斟了三杯酒,仰頭毫不猶豫地悉數灌下肚子,還不忘夾了一個金閃閃的肉丸放到嘴裏,一派輕鬆順暢。


    “孫老板,”


    沈鸞甚至沒有起身,從聽到他的聲音,再看他從進來到現在的一係列動作,沈鸞都是淡淡的反應。


    慕千殤再看,此時他又恢複了那個千軍萬馬盡在掌握的樣子,不羈又驕傲。


    “明人不說暗話,你的女人就在這兒,要麽奉上史冊本侯如約許你之前承諾。


    要麽,你和她一塊兒留在這兒。”


    這話明明有些耍無賴,經沈鸞這號令千軍的聲音一說,慕千殤先前的一點愧疚之心也煙消雲散,兵不厭詐嘛。


    孫瑜無禮在先,他們綁了孫瑜的紅顏,似乎也沒什麽不對。


    “嗬,”


    孫瑜眼尾處的皮膚皺起,他大笑著澄清,


    “侯爺誤會了,我孫瑜可沒有什麽女人呐,”


    他大步走向傾城,笑得燦爛,熱情,


    傾城終於抬眼,美目盼兮。


    她稍微調整了下坐姿,美眸既猶豫,又明豔,但是看向他的時候在發光。


    就像蝴蝶窺視了藍天,螞蟻仰望了大樹,向往而卑怯。


    即使知道可能性不大,但孫瑜走來時笑容過分燦爛,晃了她的眼。


    萬一呢。


    她期待地看著他一步步走進,每一步都踏在了她的心上。


    有沒有可能,他會因為自己放棄一次利益,為了她的命?


    “這可是我們琉璃閣的頭牌,帶迴去與侯爺和這位小公子飲酒作樂,詩詞歌賦也是美哉!”


    他走向她,卻沒看她。


    帶著寒意的大手伸在她的麵前,卻是為了向沈鸞介紹,


    “她可不是我的紅顏,侯爺想要便帶走就是。


    別人要我肯定不能給,但她能到侯府裏麵伺候也是我孫瑜的榮幸,您說是不是?”


    慕千殤一向喜歡敞亮的聲音,此刻卻有些厭惡了。


    她沒聽清孫瑜後麵說了些什麽,隻看到他身旁那抹絕美的紅色連顫抖都不敢太過放肆。


    今日是大雪,她卻隻著一件單薄的紅衣。


    “至於史冊,在下早就給侯爺備好了,”


    他從袖子裏掏出一踏舊的泛黃的紙張,居然比慕千殤那本還厚的多。


    “孫家,楊家還有周家的,都在這兒了。”


    “你都有?”


    慕千殤趕忙接過那踏紙張,熟悉的字體和手感讓她確信這就是史冊剩餘的部分。


    “三年前孫某為防這麽重要的東西丟失,親自到楊家周家求的,如今物歸原主,孫某高興極了。”


    他這番話說得妥帖,卻字字都在給自己臉上貼金。


    慕千殤沒說什麽,把東西收起來就到一旁去了。


    他怕不是為了三本加在一起能撈到更多的東西吧,隻是可憐傾城的一番情意了,


    她悄悄地抬眼,美人忍著蓄了滿眼的淚珠,快把嘴唇咬得發紫才堪堪沒讓淚掉了下來。全身上下最能體現她此刻情緒的也就是瑩白耳朵上的一對兒玉珠了。


    孫瑜不愛,她滿腔情意付諸東流了。


    “多謝孫老板割愛,人我不要。”


    沈鸞自是看不慣他的,可他不在乎。


    他隻想和慕千殤趕快迴府,吃頓府上的飯菜。


    “侯爺,走。”


    慕千殤早就拿好東西守到了門口附近,隻等沈鸞說走。


    她也在這兒呆不下去了,怪壓抑的。


    她想快點迴府,吃口大勺叔叔做的白粥,再好好看一遍這本完整的史冊。


    下了樓,卻見一群身穿白底花紋,麵色陰殘之人。


    他們看上去訓練有素,是宦官。


    “孫瑜搞的好事!”


    慕千殤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她說怎麽剛剛一副狼狽的樣子,原來是叫人追到這兒的。


    魚盼恩那邊錢沒給到位吧。


    她轉身沒好氣地瞪了一眼那個躲在裏麵沒出來的家夥,晦氣。


    “把東西拿好,”


    沈鸞附身在她耳邊囑咐了一句,聲音輕輕的,癢癢的,帶著溢出來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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