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就是一條河,河麵的水不算髒。


    這邊是富人區,有專門的人定期打理。


    宋心慈一個沒留神的功夫。


    溫年拉門下車,她木訥的走到河堤欄杆前,雙腿在跨過去的瞬間,腦子是一片空白的,唯一的念頭就是跳下去。


    “撲通”一聲悶響。


    她身體被水徹底淹沒,耳畔是嗡鳴聲。


    口鼻盡數嗆入冰冷刺骨的河水,唿吸成了奢侈的事。


    墜入水中的七八秒,溫年意識模糊,身子不斷往下沉。


    她甚至都不想掙紮。


    臉部被難受擠壓得變形,周圍有海草,以及打她身側飄過的不明物。


    溫年享受著那種下沉墜落的感覺,腦中閃過無數張畫麵。


    程晏生的臉,溫重堇的臉。


    還有她屈辱跪在他跟前,求饒下跪的場景,一幕幕如電影般播放而過。


    心裏祈禱著:她要死了。


    她終於要死了,可以擺脫一切。


    下一秒,溫年被一道劇烈的衝擊,激得睜眼,模糊暈厥中看到一張熟悉刻心的男人顏。


    是程晏生。


    難道她死了,做鬼了,他都不肯放過她嗎?


    溫年心裏產生劇烈的悲拗。


    他身子往下沉,沉到她下邊的位置,一隻手拽住溫年胳膊。


    溫年一度以為她已經入了陰曹地府。


    拚命掙紮,可實際上她根本發不出半絲力氣。


    任由對方將她拉上岸。


    程晏生渾身濕透,從頭到腳掛著水漬,他費勁了力氣,才將溫年拽上來,女人奄奄一息,臉色呈現灰青。


    下水短短不過兩分鍾。


    宋心慈嚇得哭出聲來,跪在地上:“年年,你這是幹什麽……”


    她沒敢去觸碰溫年。


    “溫年,醒醒。”


    程晏生照著醫學姿勢,給她做人工唿吸。


    男性寬厚的手掌拍在臉上,力道並不重,準確來說,溫年是被他拍醒的,眼睛讓水浸得發腫。


    渾身無力,冷得牙齒都在打顫。


    在海港城,這個季節的河水冷到刺痛骨頭。


    “程……程晏生,你怎麽會在這?”


    身上的衣服成了溫年最大的包袱,她欲要撐起身,卻發現雙手僵硬無力,渾身力氣連一根胳膊都抬不起來。


    程晏生沒比她好幾分。


    一頭烏黑短發濕了個遍,鬆鬆散散的耷拉著。


    淩厲的眼神下,藏了幾許狡黠:“溫年,想死啊?”


    他單膝蹲在她身側,溫年看得見從他嘴裏冒出的熱氣。


    她無力的勾動唇角,像是做著什麽掙紮。


    “晏生,你快把她抱迴家吧!這樣下去會凍壞的。”


    宋心慈賭性大,還死性不改,但她對溫年的母愛是真的,看著女兒這般痛苦,她打心眼裏難受。


    程晏生不是給她這個麵子。


    他是不想讓溫年痛快的死在這。


    嘴角沉壓,伸出的手指帶著薄涼,竄到溫年後腰上,輕易抱起:“抱緊點,別待會摔了,我可不會再管你。”


    身體懸空,她本能的收緊力道。


    那是發自內心的恐懼。


    溫年也是臨死過一次,才明白,人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在要死沒死成後的驚恐。


    鼻腔火辣,喉嚨被河水封堵得發僵。


    程晏生抱著她進門。


    唇角嘲諷一勾:“溫年,我說過不會讓你輕易去死,別總是想著死,你要是死了,你大哥溫重堇可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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