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媽看著牛父絮絮叨叨的說著醉話,雖然聽不清他在說什麽,但也能猜到個大概,畢竟做父母的心都是一樣的,她覺得這也許不是醉話,而是牛父的心裏話……想著想著,她的眼睛不禁濕潤了起來。


    遙想當年那個還窩在自己懷裏的小團子,轉眼間就已經長這麽大了,如今更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馬上就要成為別人家的媳婦了,楊媽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絲酸澀和不舍。


    她知道女兒終究要離開家,去追尋屬於自己的幸福,但她還是希望時間過得慢一點,再慢一點。


    當年生下夏冰的時候,日子過得異常艱難。春華那時才剛剛兩歲,而自己又要去上班。


    如果不是有婆婆幫忙照顧孩子和打理家務,自己還真的不敢想象自己是否能夠堅持下去。如今,婆婆已經離世十多年了。


    迴想起當年的情景,仿佛一切都還曆曆在目。那一年,全家像逃難一樣趕往京城,一路上吃不飽、穿不暖,還時刻麵臨著戰爭的威脅。


    家中有兩個哥哥和一個弟弟,而自己作為家中唯一的女孩,盡管父母並沒有明顯的重男輕女思想,但與家裏的男孩子相比,仍然受到一些委屈。


    記得那天傍晚,弟弟突然發起高燒,爸爸媽媽心急如焚地帶著他去找醫生。然而,從那以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迴來。


    兩個哥哥著急尋找父母和弟弟,與自己走散了。不知道他們是真的走散了,還是故意拋棄了自己。


    當時自己獨自一人在原地等待了整整兩天,期間沒有吃過任何東西。饑餓時,隻能找到一條小水溝,喝點涼水來填飽肚子。


    後來,一喝涼水就會肚子疼,這個毛病也是在那個時候落下的。


    要不是遇到了婆婆他們一家,收留自己,自己也許早就成為一捧黃土。想起這些年的點點滴滴,她不禁淚流滿麵。


    當年大嫂進門的時候知道家裏有一個收留的女孩,就很是鬧騰了一頓時間,覺得婆婆一家燒包,亂世之中,糧食那麽金貴,還要養一個外人。


    大嫂甚至跑到婆婆麵前吵鬧著,要求將自己趕出家門。但婆婆卻堅定地告訴大嫂:“這孩子雖然與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但她也是一條生命,我們不能見死不救。”


    大嫂聽後,氣得跺腳離去,嘴裏還嘟囔著一些難聽的話。而當時的自己,則默默地站在一旁,淚水不停地流淌。


    要不是老牛當時擲地有聲的說:“這是我的童養媳,誰說不是這家的人?”還不知道怎麽樣呢!聽到這話,大嫂愣住了,她瞪大眼睛看著老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後來大嫂還是時不時的給自己撂臉子,覺得自己是個童養媳,是舊社會的遺留產物,更是瞧不起自己,當看到婆婆還有一家人對自己好的時候,更是差點沒把白眼翻上天去。


    盡管如此,女孩並沒有抱怨,而是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她感激婆婆和老牛給了她一個家,並用實際行動來迴報這份恩情。


    於是,自己主動承擔起家務,努力學習做飯、洗衣等生活技能。自己希望能夠幫助婆婆減輕負擔,讓這個家變得更加和諧。


    雖然說後來大嫂還是時不時的撂臉子,但楊媽卻再也沒有害怕過。因為她知道,無論發生什麽事情,老牛都會護著她。畢竟當初老牛可是親口說過,她就是他的童養媳!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楊媽和老牛一起經曆了許多風風雨雨,他們結婚、生子,日子雖然平淡,但充滿了幸福。


    而婆婆對她更是多有幫襯,讓她感到無比溫暖。


    如今,楊媽終於過上了安穩的生活,也擁有了一個溫馨的家庭。然而,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總會想起過去的點點滴滴,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感慨。


    楊媽迴憶起小時候的事情,思緒漸漸飄遠。她不知道曾經拋棄自己的家人們現在過得怎麽樣,是否會後悔當初丟下她獨自逃命。這些問題一直縈繞在她心頭,揮之不去。


    就在這時,楊媽的意識逐漸模糊,她慢慢進入了夢鄉。


    在夢中,她仿佛迴到了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看到了年少時的自己。那時的她惶恐不安地站在原地,焦急地等待著家人來找尋她。


    與此同時,在港城的中半山別墅區楊家別墅內,兩位頭發灰白的老人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神情焦慮地看著麵前的年輕人。他們迫不及待地問道:“人找到了嗎?”


    年輕人緊緊抿住雙唇,沉默不語。還沒等他迴答,兩位老人臉上便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是啊,這麽多年過去了,在那個動蕩的戰亂年代,與家人走失的女兒又怎能輕易找到呢?


    年老的女人,臉上爬滿了皺紋,頭發也變得花白,她微微顫抖著雙手捂住自己的臉,淚水如決堤般從手指縫間流淌而出。時間似乎凝固了許久,終於,她抬起頭來,那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已布滿血絲,腫脹得厲害,仔細端詳,竟有幾分楊媽的神態。


    “是我們對不起萍萍啊!”她聲音哽咽,帶著無盡的悔恨與自責,“等百年之後我到了下麵,一定要當麵跟她道歉,告訴她,媽媽並不是有意拋下她,隻是當時被阿坤絆住了腳步,等我們去找她時,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天。”


    一旁的年老男人,正是楊媽的父親,他麵色陰沉,眼中閃過一絲痛苦,沉重地說道:“這都是我的過錯啊!我總是認為隻要阿坤找到大夫拿了藥就能早點迴去,卻不曾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他的語氣充滿了愧疚和無奈。


    年輕男子正是楊家大兒子的長子,看到爺爺奶奶如此的悲傷,於是便勸慰道:“爺爺,奶奶,我相信小姑姑一定還活著,說不定在某個地方等著你們呢?你們一定要保重身體,千萬別等到時候小姑姑找迴來了,你們身體不行,陪不了小姑姑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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