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四大爺一聲令下,我搓了搓巴掌,然後就見他先攥起手中的匕首,把那匕首當成了一把鑿子,猛地一下就插在了那棺材木料側麵的縫隙上麵。


    紮進去後四大爺沒有拔出來,而是非常精明的接力,一個跳躍,然後一隻腳猛地就踩在了那隻匕首的刀柄上麵。他渾身一百多斤跳起來砸上去,就形成了一種杠杆原理,隻聽“嘭!”一聲,那棺材的側麵,也就是被他紮進匕首的那一麵直接被撬開了一個拳頭寬的大口子。


    四大爺扭頭衝我一笑,指著那棺材偏下麵的一個縫隙。


    “來,你也來一次。”四大爺把他的匕首撿起來,扭頭讓開來了位子。


    四大爺果然是專業玩家啊!我心裏微微一愣,趕緊把匕首紮進了那縫隙中,學著他剛剛的樣子,蹦是沒蹦起來,但是站著也猛踹了一腳。


    那棺材板的縫隙越來越大,甚至沒要我幾腳下去,那棺材的這一個側麵就徹底爛掉了。


    四大爺這時候就搓了搓手,把胳膊伸到那棺材的大缺口裏麵,用手指頭搗鼓了一會兒,然後我就看見那棺材板上麵釘進去的四個木楔子就把頂了出來。


    我直接看愣住了,這可是活生生的開棺專家啊,已經熟能生巧到了這個地步。


    四大爺幽默地笑了笑,立刻就迴應我道:“問山,你不要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四大爺我年輕的時候專門跟著人跑白事的場子,這種事情我幹得多了。”


    我還以為四大爺年輕是幹倒鬥的呢。我摸著腦袋笑了笑。


    四大爺讓我和他站到棺材的對麵,兩個人合力把這厚重的棺材板給抬了起來。


    “轟隆——”棺材板掉在地上,立刻就露出了裏麵漆黑一片的棺材內部的場景。


    劉汝香打著手電筒招進去,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老頭子屍體。


    這具屍體現在變得渾身漆黑幹癟,那頭上的毛發已經脫落了好多,整張臉都已經變形了,好像是破碎的瓷器一樣,放在這棺材裏麵被活生生晾成了一個人幹。


    那潔白的牙齒在這黑灰色的屍體之中是那樣的與眾不同,那張老臉上麵還出現了一些黑色的老年斑點,以及一些不知道什麽時候長出來的黴菌。


    我立刻捂住了鼻子,看著這恐怖醜陋的樣貌,真是想要幹嘔。


    “四,四大爺,這屍體都是多少年前的了啊。”我指著棺材裏麵的屍體,問著他道。


    四大爺一開始沒迴我話,觀察了一會兒才砸吧著嘴。


    他這時候伸出手,輕輕摸了摸這具屍體。


    我看著他這麽搞,眼睛都瞪大了,他不嫌惡心的嗎?總之,我對於四大爺的這雙手是敬而遠之,以後也都不想再邋遢的手了。


    可我哪裏能想到,四大爺這麽一戳,碰到了那具幹屍,立刻就給那光禿禿的胸口給按得癟下去了一個坑。


    這個老爺子屍體渾身上下都沒有穿衣服。


    這一點也是我比較疑惑的地方了。


    四大爺又觀察了一會兒,然後扭頭笑眯眯地問著劉汝香:“小香,你徒弟不明白呢,你來說說,這屍體是哪個年代的?”


    劉汝香仔細打量著,倒也沒上手摸這麽誇張。


    “我、我感覺這幹屍的年紀不大,應該是在八十到三十年前這個時候。”


    四大爺微微點了點頭。


    “你說的當然是對的,但是,不夠準確。”四大爺這樣說著,然後眼睛裏就出現了一絲狡黠的光。


    劉汝香也不解問他道:“請四大伯給我和我徒弟解惑。”


    “嘿嘿嘿,薑還是老的辣啊,”四大爺低頭俯視棺材中的年老男屍,用著一股琢磨的眼光打量著,開口說道,“這具屍體,卻是是在八十到三十年前死亡的的,這一點根據屍體的品相就能看出來。”


    四大爺說到這裏忽然話鋒一轉:“我認為,這具屍體應該是在四十年前,或者六十年前那段時間死亡的。”


    四大爺這給出來的時間幾乎是非常精準了,而且跨度甚至有些大,這非常令人費解。


    “啊?為什麽會這麽說呢?”我刨根問底,繼續追問四大爺。


    四大爺這時候才開始笑眯眯的問我:“小香,問山,我今天來考考你們兩個後輩,我問你們,我剛剛為什麽要去摸這個年老的男屍。”


    四大爺這個問題直接就把我給問懵了。


    難道根據這屍體的手感還能判斷出距今的年份?


    這聽起來多少有那麽不可思議。


    就打個比方吧,如果有兩塊臘肉,一塊放了一年,一塊放了五年,讓人摸一摸就分辨出年份,這可能嗎?如果從口味和香味上來分析或許能得出一個差不多的時間範圍,但是,像四大爺那樣隻是捏了捏,就能說出年份,不大可能吧。


    我是沒想到這個問題居然這麽難,就連劉汝香都被四大爺問倒了。


    師父沉思著,怎麽琢磨也沒開口說話。


    雖然心裏不確定這個答案,但我還是勇敢的說了:“一定是判斷年份,通過這屍體的紋理、手感、硬度就能判斷出這個屍體的年份。”


    沒想到我說出來之後,四大爺直接就搖了搖頭:“不對,你完全沒有說到點子上,一丁點都沒有說到。”


    四大爺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狡黠的光:“你們這些小輩,還是太嫩了。”


    我不解,忽然就看到這四大爺一把拽住了我的手。


    “啊。”我愣著看著他。


    然後就看到,四大爺竟然捏著我的手腕,以一種壓根就無法反抗的姿態,猛地把我的手給拿著按在了哪屍體的肚子上。


    我的額頭上登時就冒出了好幾滴豆大的冷汗。


    “啊——四大爺,你,你幹什麽。”


    四大爺瞪我一眼:“閉嘴,好好摸著。”


    說著,四大爺猛地掐了我手腕處那骨頭連接的地方,立刻出現了一股鑽心的疼痛。


    “噢,不敢了不敢了。”


    我忍著疼用那隻手在這具年老男屍上麵摸索著,這種手感格外的奇怪,就好像是風幹的肉皮、牛肉幹之類的東西,手指頭使勁往下壓,就能感覺到一股很厚實的韌勁。


    四大爺按著我的手,把我的手從年老男屍的肚子上拿到他的胸口位置。


    立刻就摸到了那身體裏麵的骨架,那種真實的觸感,格外的瘮人。


    我嘴巴裏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四大爺瞪了我一眼:“我問你,問山,你發現了什麽沒有?”


    “我,我……”我結巴著,也是沒想到,這摸屍體怎麽能跟判斷時間產生聯係的。


    四大爺白了我一眼:“虧我還認為我們劉家是後繼有人呢,豬腦子,豬腦子!”


    四大爺用著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後就扭頭看著劉汝香。


    劉汝香這時候緊皺的眉頭終於微微有所舒展:“四大伯,你是用手去摸這個人的骨齡嗎?還是說,在摸他身體的不一樣,或者某種特點?”


    四大爺這時候終於鬆了口氣。


    “你說的可算是終於對一半了。”


    四大爺終於解開了謎底。


    “其實,這摸屍體和判斷年齡完全沒有關係,而是和小香說的這樣,摸屍體是為了判斷他的體型和年齡。”


    “我摸這個屍體,得到的結果就是這其實是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大概也就四十多歲的樣子,他臉上出現這麽蒼老的樣貌完全是因為饑餓!”


    四大爺繼續說道:“我在打開棺材的第一時間就看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地方,這個男人的屍體他是沒有穿衣服的。”


    “為什麽不穿衣服,問山你來說說。”


    我一時間也想不到答案,下意識隨口說道:“他怕熱?”


    “哈哈哈——”四大爺的臉上冒出了一股燦爛的笑容。


    就連劉汝香都忍不住笑了。


    “混賬東西,說的什麽屁話,屍體怕什麽熱。”


    “你們這些年輕人,一個二個的,生活條件都太好了,不知道在過去,一個人常年吃不飽肚子才是正常的事情,遇到饑荒年代,那可是易子而食,成批成批的死人呐!”


    “在那個年代,如果太窮了,你們家裏就一條褲子,誰要出門誰來穿褲子。這個時候突然那天死了一個人,你當家作主的話,會舍得把這條褲子讓出來放到棺材裏陪葬嗎?”


    “所以從這一點我就能看出,這個人的家庭條件是極其貧困的。所以我觀察的時候就會上手去摸一摸屍體。我通過摸他的屍體,就能感覺到,這個人的身體完全是皮包骨頭,一點兒油水都沒有,是一個很常見的餓死人相貌。而且你看,他的身體並無外傷,這種餓死的幾率就更大了。”


    我這時候恍然大悟,甚至就連四大爺馬上要說的思路都弄明白了。


    “我知道了,因為四十年前和六十年前的時候發生果兩次大饑荒,所以四大爺你就推測出這人是在四十年前或者六十年前死的?”


    四大爺舒心的歎了口氣:“還好,你這娃子還不算太笨!”


    “在四十年前發生了一次持續兩三年的大饑荒。而在六十年前,那時候也是一次大旱災導致饑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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