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嬌的話,段逸辰從來沒想過,他嘴唇動了動,道:“你的意思是想做我的正妻?”


    蘇月嬌迎著他的眼睛點了點頭。


    她根本不怕被段逸辰拒絕,或者說,她心裏是有幾分期待他拒絕的。


    若真是這樣,她便能對他死心了。


    段逸辰凝眸不語,看著他的表情,蘇月嬌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她倒是忘了,自己所處的,是尊卑分明的古代,談婚論嫁講究門當戶對。


    她是出身低微的戲子,在旁人眼中,別說是段逸辰這個天之驕子,就算是嫁給殺豬的屠夫,也是她高攀了。


    段逸辰想要納她做妾,都已經是對她最大的抬舉。


    蘇月嬌暗暗攥緊被子中的手,指甲深深紮進手心,麵上卻忽然笑起來:“我是說著玩的,您不會當真了吧?”


    段逸辰用那雙黑漆漆的眸子盯著她,眸光中閃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那銳利的目光似乎能將她看穿,蘇月嬌不自在地移開眼睛。


    段逸辰低下頭,伸手撩起垂落在她臉上的發絲,溫柔地別在耳後。


    “月嬌,你想嫁我為妻,是因為昨夜的事,還是……”


    段逸辰話音頓住,臉上泛起紅暈。


    蘇月嬌:……


    “其實,我對您心悅已久。”


    她說的是實話,段逸辰豐神俊朗,對她又處處體貼周到,她又不是鐵石心腸,怎麽可能不對他動心?


    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昨天接吻時蘇月嬌的反應,已經泄露了她對段逸辰的感情。


    不過,嫁他為妻這樣的事,倒是今日他說要負責的時候,她一時衝動的想法。


    段逸辰心裏就像放著燒開的水壺,滾燙滾燙的,還在不停冒著狂喜的泡泡。


    他得手顫抖地捧著她的臉,額頭與她相貼,輕聲呢喃:“我也喜歡你,喜歡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因著這份喜歡,他擔心她會不喜歡自己,擔心她隻是將自己當做朋友,更擔心她最後會離開。


    確認她心意的這一刻,所有的愁緒如同天上的浮雲,被清風一吹,全部飄散。


    段逸辰慶幸之餘,又有些後悔,後悔的是沒有早些把話說出來。


    “殿下,我能不能不進侯府?”


    蘇月嬌拿一雙眼睛期期艾艾地望著他,聲音輕的像羽毛。


    “為何?”段逸辰不解地挑眉。


    “進了侯府,就算地位再尊貴,也要屈居主母之下,處處守著規矩,不如別院這般自在。”


    “可住在別院,畢竟無名無分……”段逸辰麵露遲疑。


    “這些我都不在乎,隻要殿下您真心待我,常迴別院看看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若是旁的女子,肯定早就盼著要被抬進府裏去,可月嬌就是這樣特立獨行,讓段逸辰摸不清,看不透。


    “先起床用飯,此事容我考慮考慮。”


    “嗯。”


    蘇月嬌應了一聲,聽上去乖乖巧巧,段逸辰沒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段逸辰吩咐傳膳,又叫流雲進來內室為蘇月嬌梳頭,自己則體貼地坐在外室等她。


    蘇月嬌坐在梳妝台前,任由流雲將微微淩亂的發髻拆開,拿著梳子仔細地梳著披在肩上的秀發。


    她的長發烏黑順滑,如瀑布般垂下,流雲每次梳頭的時候,心裏都要羨慕好半天。


    她握著蘇月嬌的發絲,靈活地繞了幾下,為她綰了隨雲髻。


    隨後,她打開桌上的首飾盒子:“請姑娘選發飾。”


    蘇月嬌看都沒看盒子,對流雲道:“你隨意選就好。”


    她一共也就幾件首飾,看上去都很陳舊,戴哪件都是一樣的。


    姑娘每次都這樣說,流雲也習慣了,她目光在那些首飾上走了一圈,拿起一支銀簪,釵頭上是一隻銀質的蝴蝶。


    流雲將那簪子插在蘇月嬌頭上,對著蘇月嬌鏡中的嬌顏打量一圈,滿意地點了點頭。


    她由衷說道:“姑娘貌若天仙,戴什麽都好看。”


    “流雲,你又誇我。”蘇月嬌唇畔露出一絲笑意。


    “奴婢說的全是肺腑之言。”流雲笑著說,“姑娘本就天生麗質,若是再有漂亮的首飾相配,定能錦上添花,相得益彰的!”


    說到漂亮的首飾,流雲便想起姑娘交代她的差事。


    她從懷中掏出銀子遞給蘇月嬌,同時湊近她小聲說話。


    “姑娘,這是賣帕子賺的銀子。”


    直覺告訴流雲,世子殿下若是知道他的女人要靠賣帕子來賺銀子,是不會高興的。


    蘇月嬌接下銀子,從裏麵取出一兩交給流雲:“辛苦了,這是給你的跑腿錢。”


    “奴婢為姑娘辦事是理所應當的,不敢收姑娘的銀子。”流雲小聲推辭道。


    蘇月嬌拉過她的手,放進她的手裏:“給你你就拿著,日後少不了讓你幫忙呢。”


    蘇月嬌沒辦法經常出門,聯係鋪子掌櫃的事,她打算全權交給流雲。


    “謝過姑娘。”流雲推辭不過,便收下了。


    “你先退下,我待會就出去。”


    “是。”流雲聽話地往外走,走到外室,看見世子穩穩地坐在太師椅上,手中端著一本書,看得很投入。


    她沒去打擾,隻朝著他的方向福了福身子,便輕手輕腳地退出門外。


    等到流雲走了,蘇月嬌打開床頭櫃子,從裏麵取出一個上了鎖的小匣子。


    她取下脖子上紅線拴著的鑰匙,打開匣子,把銀子放進去。又快速鎖好匣子,放迴原處。


    掛好鑰匙,蘇月嬌又理了理衣領,才提步向外走去。


    聽見她的腳步,段逸辰從書中抬起頭,目光卻是看向蘇月嬌的發髻。


    蘇月嬌一怔,就聽見他如醇酒般的聲音:“這發髻很好看。”


    蘇月嬌眉眼彎彎,黑眸中帶著笑意:“謝殿下誇獎。”


    話音一落,段逸辰已經走到她旁邊:“走罷,用膳去。”


    說完,他便邁步走向門口。


    他的步子很大,一步幾乎相當於蘇月嬌兩步,可是沒走一會,他就放慢了步子,直到蘇月嬌趕上他,走在他身邊。


    蘇月嬌側目偷偷瞄了他一眼,眼眸晶亮,紅唇也勾了起來。


    段逸辰如此細致體貼,就連和他一起走路,蘇月嬌都覺得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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