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烈女怕纏郎,無論姑娘是否有意,隻要能持之以恆,早晚都會得到她的真心。”


    談到這個話題,裴星漢說得眉飛色舞,滔滔不絕。


    段逸辰就像書院裏最勤勉好學的學生,全神貫注地聆聽,逐字逐句思考他的話。


    恃才傲物的表哥難得如此虛心向自己請教,裴星漢恨不得將自己所知道的全都告訴他。


    他說得口幹舌燥,倒了兩杯美酒潤喉,又接著說:“如果這樣還是不行,我還有最後一個殺手鐧。”


    “是什麽?”


    裴星漢邪魅一笑:“霸王硬上弓。隻要得了她的身子,不管她的心在不在你這,也隻能同你共度一生。”


    “簡直荒謬!”段逸辰伸手一拍桌子,憤怒喝道,“身為朝廷命官,若是知法犯法,與那些欺男霸女的盜匪有何區別!”


    還以為他有多高明的法子,沒成想他竟說出這等齷齪的話。


    裴星漢一見他動了怒,酒意上頭的腦子也清醒不少:“我一時酒意上頭,說了醉話,表哥莫怪。”


    “我知你是醉酒無心之言,可若是被旁人聽見,就不知會作何感想了。”


    段逸辰從小和表弟一同長大,他是什麽樣的人,段逸辰心裏自是清楚得很。可既然在朝為官,就應該謹言慎行,說這樣的話確實有損英名。


    “多謝表兄提點。”裴星漢明白他這話都是為了自己好,端起酒杯致謝。


    段逸辰給麵子的飲盡杯中酒,接著又倒滿一杯喝了。


    裴星漢看得雙眼放光:“這是我重金買來的汾酒,表兄若是喜歡,迴頭送你一壺。”


    本來想說一壇,可這酒價格太高,話到嘴邊還是改了口。


    段逸辰似乎看出他的口是心非,薄唇一張,似笑非笑道:“今日嚐過便罷,你無需再破費了。”


    裴星漢心中一喜,連忙端著酒杯,一連又敬了他三杯。


    段逸辰來者不拒,豪爽地與他對飲。


    酒液辛辣的味道在口中蔓延,輕輕咽下,那股熱流便從舌尖流向心裏。


    段逸辰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麵色如常,但裴星漢還是忍不住問道:“表兄,可是醉了?”


    表兄一向嚴於律己,裴星漢從未見過他貪杯飲酒,更沒見過他喝醉後的樣子。


    段逸辰睜開眼睛看著他,眸中一片清明,哪有半分喝醉的模樣。


    裴星漢這才把心放進肚子裏:“我就說你的酒量也不至於差到如此地步。”


    段逸辰眸中黑沉沉的,徑自拿起筷子夾菜放進嘴裏,一連吃了幾口。


    然後,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著酒杯靠近唇邊。


    修長的手指稍稍一偏,整杯酒全都灑在衣服上,一滴也沒剩。


    裴星漢:……


    好吧,算他沒說。


    他張開手掌,在段逸辰麵前晃了晃,問道:“表兄,你看這是幾?”


    段逸辰一把揮開他的手,起身就朝外麵走。


    站起來的動作幹脆利落,走路的樣子也很正常,不似醉酒的人那般晃來晃去。


    裴星漢看了一會,心裏又有幾分不確定。


    表兄這樣,究竟是喝醉了還是沒喝醉?


    他提著酒壺,仰頭喝幹裏麵剩的最後幾口,然後邁開大步,去追已經出門的段逸辰。


    “表兄,我送你迴去。”裴星漢追上正在下樓的段逸辰,伸手扶住他的胳膊。


    段逸辰看他一眼,什麽也沒說,就這樣任他扶著走下樓去。


    裴星漢的臉微微發紅,可他的腦袋卻十分清醒,表兄一向不喜和人有肢體接觸,這次竟然沒拒絕,想來應該是真的醉了。


    萬一找不到家,醉倒在大街上,明日被人發現,表兄豈不成了整個都城百姓的笑柄?還是將他穩穩當當送迴別院比較好。


    帶著這樣的想法,走到門口,裴星漢沒讓段逸辰獨自騎馬,而是租了一輛馬車,親自將他送迴別院。


    蘇月嬌洗漱完畢,見段逸辰遲遲未歸,便也沒有就寢,坐在床邊繡著帕子等他。


    流雲匆匆進來傳話,說世子醉酒被裴公子送迴來,眼下正往攬月閣這邊來呢。


    蘇月嬌趕緊找了件簡單的衣服換上,出門迎接。


    門房舉著燈籠在前麵走,裴星漢攙著段逸辰走在後麵,說是攙著,實際上表兄步子邁德穩穩的,幾乎沒用他費多大力氣。


    裴星漢正在感慨表兄就算醉了酒也這樣讓人省心,忽然就感覺這人身子一歪,半個身子的重量落在自己的胳膊上。


    裴星漢:……


    好吧,反正他是習武之人,這點重量還受得住。


    他攙著表兄又走了幾步,就看見前麵小路上有人舉著燈籠過來。


    近了才看清,一個丫鬟舉著燈籠在前麵走,蘇月嬌和段勇跟在後麵。


    蘇月嬌看見段逸辰被裴星漢攙著,心道這人一定是醉的不省人事了。


    走上前去柔柔行禮:“見過世子殿下,裴公子。”


    段逸辰半眯著眼一言不發,裴星漢叫了一聲“小嫂子”。


    蘇月嬌動作一頓,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改口。


    她還沒來得及多想,裴星漢就忙不迭地向她解釋起來:“今日與表兄小酌,卻不知他酒量太淺,沒喝幾杯就醉了。”


    蘇月嬌聞言,無奈的看了段逸辰一眼。


    段逸辰平時幾乎滴酒不沾,今天這是怎麽了?


    把人送迴來,裴星漢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天都黑了他也不便久留,當下便要告辭迴去。


    “小嫂子,天色已晚,我先迴去了,勞煩你照看一下表兄。”


    他把人交給蘇月嬌,又向她抱了抱拳,就轉身離開。


    段逸辰醉的站都站不穩,沒了裴星漢的攙扶,他便向一旁栽去,幸虧蘇月嬌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她拉過段逸辰的一隻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艱難地支撐起他們兩個人的重量。


    “段勇,你送裴公子迴去。”就這樣讓裴星漢醉醺醺地自己迴去,她實在不放心。


    裴星漢迴過頭去,衝蘇月嬌露出感激的笑容,小嫂子人真好。


    蘇月嬌目送幾人走遠,然後架著段逸辰,深一腳淺一腳地朝攬月閣走。


    “姑娘,要不要找人幫忙扶主子迴去?”


    前麵提燈的流雲感覺到她的吃力,體貼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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