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佝僂著背,漸行漸遠的三災神君,牧懷仁漠然收迴目光。


    他陣道造詣屬一流水準,但重新布置護山大陣,可是巨大的工程。寰靈界大多數門派的護山大陣都是花費大價錢,集結眾多陣道師,日夜不息數十天才能構成。


    這還隻是抵禦結丹境修士的護山大陣。


    法陣構築過程中,還要考慮陣道師們參差不齊的陣道造詣,稍有不慎,陣法運轉不順,先前的布置都會毀於一旦。


    他是老人家,可沒這麽多精力去規劃新的護山大陣圖。


    牧懷仁輕揉肩膀,重新坐下,抬頭就見逍遙道人投過來質問的眼神。


    “老鬼,你有事?”


    逍遙麵露不忿,“你問我?為什麽不宰了那小子?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沒用的。”牧懷仁平淡道:“他入門時我心裏便生出預感,即使摧毀他的元神,將他徹底殺死,也毫無用處。根本原因在係統,它不會讓我鑽這個漏子。”


    “那怎麽辦?”逍遙道人有些氣急。


    “不辦。”


    牧懷仁決斷道,“此事作罷,你想法是好,但係統不允許,或者說,就是不能大規模複刻分身,此事隻能作罷。”


    牧懷仁盯著逍遙,他比任何人都懂對方的急迫。


    但係統不許,又或許係統本身就沒有大規模複製的能力,對方隻能失望了。


    言及至此,逍遙隻能重重地歎息一聲。


    牧懷仁話都說到這份上,他還能怎麽辦,或許,這次劫難真的無法避免了。


    見逍遙老鬼神情失落,作為共處兩百年的老友,牧懷仁不免安慰起來。


    “也不必如此失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待到升仙大會再次開啟,我們再去尋找當年玄業仙師的遺物。”


    “隻能如此了。”


    逍遙畢竟是活了萬年的老怪物,即使心情失望到了極點,也很快振作起來。


    “距下次升仙大會已經不遠了,你該早做打算。”


    牧懷仁點點頭,道:“此事急不得,需要從長計議。”


    看著點頭認同的逍遙,牧懷仁思忖片刻,問道:“既然仙人秘境內有當年玄業仙師成仙的秘密,你為何不直接去尋鎮守封魔井的老家夥?


    叫他們做足準備,我想……應該組織信得過,沒有太大貪心的年輕一輩隨我探索,這樣找到的概率也會大些。”


    牧懷仁的建議很好,對坐的逍遙道人捋著三尺白眉,認真思考後,卻是重重搖頭。


    “不成。”


    “為何?”


    “內部有鬼。”


    “玄府內部?”牧懷仁猜疑道。


    “嗯。”逍遙輕呢一聲,湊近牧懷仁,低聲道:“準確的說,是玄府護道者。”


    此話一出,牧懷仁臉上一直保持的古井不波瞬間破功,驚愕道:“玄府護道者?他們可就守護在封魔井旁邊!”


    “這隻是我的猜測。”逍遙鎖著眉頭,眼睛盯著茶壺上的油彩,怔怔出神。


    “兩百年前,你闖入了我的沉睡之地,那時我剛蘇醒,見你身負近道之體,考量許久,才決定依附在你身上。”


    “而在你快出仙人秘境時,遇到了一頭化神境妖魔……”


    逍遙聲音低沉,婉轉千迴,牧懷仁不禁沉浸其中,曾經的往事被勾起,記憶浮上心間。


    那還是兩百年多年前,他才二十,正值英姿勃發的年紀,築基巔峰的修為更是助長他狂妄的性格。


    即使參加升仙大會,進入仙人秘境前,真正見識了許多天才驕子,心裏敲了警鍾,卻也隻在外在層麵收斂驕傲。意識深處,他還是目空一切。


    那些修為比他高,踏足結丹境的同輩,要麽年齡比他大,要麽出身在古老勢力。而雙十之齡,能同他一樣是築基巔峰修為的人,寥寥無幾。


    達到此標準的同輩,全四域不超十人,即使都掌握強力道法,可在實戰中,還比不過他的玄鼎功,如此讓人怎能不生出傲氣。


    當時,他在擂台上,麵對各方勢力的築基天驕,以秋風掃葉之勢敗盡所有人,甚至都覺得自己比較收斂。


    畢竟鬥法中沒有一招將對方擊敗,在十招內分出勝負,很給麵子了不是?


    雖然這樣的表現把師傅玄鼎真人氣得七竅生煙,後來逮著他狠狠臭罵。


    挨了罵後,他表麵收斂許多,可心裏在悄然之間,卻是更加自視甚高,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跟在玄鼎真人後麵,走在坊市街道上,享受別人頻頻投來的各式目光,內心舒爽不已。


    後來得知仙人秘境兇險,他收斂心思,秉著一如既往的謹慎,入了秘境內。


    秘境內的環境比遠古更‘古’,處處透著荒涼氣息,可勝在靈氣濃鬱,是外界數十倍,修行事半功倍,還遍地是寶。


    憑著機敏,他掃空數座秘境,資源積累直接超過玄鼎山全山。


    心滿意足後,他與南宮麟等天才偶遇,結伴而行,跟著他們,不再像無頭蒼蠅亂竄。沿著各大勢力多年總結的路線,又收獲無數天材地寶。


    秘境關閉最後一天,他已收獲頗豐,並同南宮麟等人結下深厚友誼。本以為仙人秘境之行就會結束,他便放鬆了警惕,可在將出秘境時,卻出了意外。


    一頭化神境的妖魔赫然出現在秘境,並無緣無故地追殺他們。


    雖說妖魔是見人便殺,但那頭妖魔目的太明確,就是衝牧懷仁來的,途經的其他修士都被無視。


    一群築基修士,在化神境麵前沒有半點反抗之力,在恐怖的威壓下,靈氣滯留,甚至思緒凝滯,瞬間喪失戰力。


    而就在萬念俱灰之際,附在牧懷仁身上的逍遙道人立刻接管了他的身體,施展證道道法,隕滅化神妖魔。


    化神妖魔死得倒快,牧懷仁可就淒慘了。體內靈氣抽空,丹田徹底枯竭,近道之體都被摧毀,無法複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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