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腳與肩同寬,跟我一起做。”


    “1234,5678。”


    “2234,5678。”


    “32……”


    天剛蒙蒙亮,牧懷義的大嗓門就在玄鼎山演武道場響起。


    一些剛起床,還打著哈欠的弟子見後紛紛駐足,都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滑稽的一幕。


    隻見謝明軒頭頂著一個破碗,雙手雙腳綁著沙袋,跟著牧懷義,艱難地做著早操。


    宋榮東見後,掩嘴偷笑,拋出一個同情的眼神給謝明軒。


    雖然知道這樣很累,但他們當年也是這麽過來的。


    謝明軒作為牧懷義第四個親傳弟子,本身更是異靈根天才,被玄鼎山上下寄予厚望,這些基礎的東西,都由牧懷義牢牢把關,不容有一絲鬆懈。


    好在謝明軒自幼聰慧,也知好歹,對所有訓練都一絲不苟的完成。


    “看著幹嘛?還不去晨練!”


    牧懷義見圍觀人數越來越多,當即怒吼一聲。


    圍觀弟子見狀如鳥獸散,慌忙離去。


    牧懷仁不在身邊時,牧懷義在眾弟子眼中還是十分有威嚴的。


    “大早上就這麽有精神啊,懷義。”


    眾弟子剛一離開,牧懷仁悠然的聲音就在清新的早晨傳響。


    聽到身後傳來的熟悉聲音,牧懷義渾身一顫,臉色頓時僵硬起來。


    轉過頭的瞬間,臉上的僵硬瞬間收斂,擠出喜悅之色。眼中甚至淚光閃閃道,神情誇張道。


    “師兄,您終於迴來了,這幾天師弟想死你了。”


    說著,牧懷義腳一踮,張開臂膀,就要上前給牧懷仁一個熊抱。


    牧懷仁麵無表情,在牧懷義還沒靠近之時,伸指一彈。


    嗖!


    砰!


    “啊!”


    在謝明軒驚訝的注視下,自家笑顏相迎的師尊,被對麵的大師伯用一道青光打中,一聲慘叫過後,整個人一個後仰,狠狠地摔倒在地。


    對上師徒倆不解的目光。


    牧懷仁伸出蒼老的手,輕輕拍了拍牧懷義粗糙的黑臉,冷哼道。


    “沒人告訴過你,這麽笑很假嗎?就這麽不希望我迴來!”


    假笑被識破後,牧懷義後背靈氣一彈,迅速站起身,一邊拍著身上的灰塵,一邊討好道。


    “怎麽會呢?師兄您可是我們玄鼎山的頂梁柱,話事人,您迴來我怎麽會不高興呢?”


    牧懷義厚臉皮的模樣,刷新了其在謝明軒眼中不要臉的下限,給從小秉性正直的謝明軒造成了極大的衝擊。


    雖然第一天,謝明軒就能隱隱地感受得到,牧懷義身上的流氓氣息,但謝明軒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的師尊在大師伯麵前竟是這樣一副不要臉的形象。


    隻能說牧懷義還是太會裝,年幼的謝明軒再聰慧,又怎麽能識破其老奸巨猾的本質。


    牧懷仁冷哼一聲,將目光轉移至還在發愣的謝明軒身上,這才神色緩和。


    “才過幾天就能引氣入體了,教的還不錯。”


    牧懷義撓著頭發,嘿嘿一笑,對謝明軒使了個眼神。


    謝明軒這才迴過神來,躬身行禮後,向牧懷仁恭敬道:“大長老。”


    牧懷仁微微頷首,隨後示意謝明軒退下,在謝明軒走後,才繼續對自家師弟道。


    “來,懷義,給你介紹一下。”


    牧懷仁指向身後的南宮麟。


    “這位是南宮麟,是我多年的好友。”


    視線離開牧懷仁,牧懷義這時才注意到師兄身後站著的高大黑袍男子。


    “這……他什麽時候出現的?”牧懷義內心驚愕。


    “我竟然完全沒有捕捉到一絲氣息?”


    牧懷仁不知道自家師弟此刻的心理活動,轉身對南宮麟介紹。


    “南宮兄,這是我師弟牧懷義,剛才讓你見笑了。”


    南宮麟威嚴的臉上掛著笑容,和顏悅色道:“怎麽會呢,見你們師兄弟二人關係如此密切,我羨慕還來不及呢。”


    關係密切?


    牧懷義內心一陣白眼。


    好在牧懷義臉皮厚,為了不冷場,一個跨步走上前,抱拳對南宮麟熱情道。


    “原來是麟兄啊,在下牧懷義,早就聽師兄說起過你。


    以前他將你描述得玉樹臨風,儀表堂堂,足智多謀,我本來還以為有所誇大。現在真是百聞不如一見,世間竟真有你這般奇男子啊。”


    南宮麟聽後頓時滿頭黑線,隻感覺牧懷義不會說誇人的話。


    這些話你自己聽著不尷尬嗎?


    牧懷仁神色平靜,給南宮麟一個“我師弟讀書少,不會說話”的眼神。


    牧懷義反倒是一副非常高興的樣子,估摸著氛圍到了,走上前就跟南宮麟來了個熊抱。


    “好高!”


    剛一抱住後南宮麟,牧懷義驚訝地注意到南宮麟那誇張的身高。


    牧懷仁身量比普通人略高一些,牧懷義則高牧懷仁一個頭,在普通人之中已經算是大個子了。


    而眼前的南宮麟又比牧懷義高出整整一個頭,可見其高大得異常。


    牧懷仁自然注意到了師弟驚詫的表情,隻是略微思索,就知曉牧懷義驚訝的緣由,內心不由得有些好笑。


    這就驚訝到了?等你知道南宮麟是化神尊者後,不得嚇的連屁都不敢放一聲。


    南宮麟卻沒想到牧懷義這麽熱情,望著旁邊的牧懷仁滿臉無措。


    南宮麟作為天龍殿的殿主,平日裏行事利落,充滿威嚴與壓迫,常人別說擁抱了,就算是靠近也會感受到一股極其巨大的壓迫感。


    從未與人如此親近過,讓他對牧懷義展現出的莫名其妙的熱情,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看到了南宮麟臉上的窘迫,牧懷仁臉上露出無奈的神色,一把扯住牧懷義的後領,將其丟了出去。


    無視牧懷義幽怨的眼神,牧懷仁帶著南宮麟走向自己的洞府。


    抵達洞府內,牧懷仁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牧兄,你的天賦…是恢複了嗎?”


    剛一落座,牧懷仁遞過來的茶都沒喝,南宮麟便急不可耐地問道。


    牧懷仁自然知道南宮麟指的是自己受損的近道之體。


    輕抿一口茶,牧懷仁隻是搖搖頭。


    南宮麟見此長歎一聲,道:“如果不是當年在仙人秘境遇到化神境的妖魔,你又怎麽會……”


    放下茶杯,牧懷仁擺擺手,“不過是個先天體質受損,休要多說,我現在不是又能破境嗎。”


    見南宮麟嘴唇微抿,似乎還想說些什麽,牧懷仁立即裝出慍怒的樣子。


    南宮麟與牧懷仁相識已有百餘年之久,深知對方的性情為人,眼見著牧懷仁不願提及往昔之事,南宮麟也隻得無可奈何地歎氣道。


    “罷了罷了,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不提也罷!”


    說完,南宮麟掏出兩壺酒,並把其中一壺擺在了牧懷仁眼前。


    南宮麟臉上重新浮現笑容,揶揄道。


    “牧兄你此番邀請我過來,難不成就是喝兩杯茶嗎?這可不像你年輕時的作風啊!


    牧兄不會年紀大了,連酒都給戒了吧?”


    牧懷仁雖然已經過了爭強好勝的年紀,但也和很多上了年紀的老頭一樣,不喜歡別人質疑自己的酒量。


    盡管心裏明白南宮麟是有意為之,但牧懷仁還是跟著打開封口,滿上一杯,將酒舉了起來。


    【老牧,你不是戒酒了嗎?】


    無視小金的勸阻,牧懷仁率先一杯下肚。


    “好酒。”


    牧懷仁細細品味殘留在唇齒間的醇香,眸光微微閃動。


    修身養性了這麽久,喝一次怎麽了?


    南宮麟也跟了上去,將酒杯靠在嘴邊。


    望著牧懷仁蒼老的麵容,和幾乎垂到胸口的胡須,不禁感歎歲月的無情。


    當年什麽都往身上扛的倔強青年,如今也變成了個倔老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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