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義色厲內荏,心跳不由自主加快。


    他緊張得四處張望,身體微微顫抖。


    再次眨眼,下一秒就撞到了一個人。


    趔趄,跌倒在地。


    瞿義隻覺得自己的屁股像是摔成了兩半,疼痛瞬間襲來。


    “哎喲!痛死我了!”


    抬眼望去,他麵前站著一個戴黑色鴨舌帽的男人。


    男人留著長發,看不清臉。


    瞿義滿心疑惑,再加上剛才在酒吧挨打的怨氣還未消散,頓時怒火中燒,張嘴就罵。


    “瞎了也不長眼,那麽寬的路非得到老子前麵堵著。”


    男人卻依舊站在那裏,一言不發。


    瞿義的罵聲越來越小。


    巷子裏昏暗無比,讓人看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麽。


    瞿義的臉上漸漸露出驚恐的神色。


    他瘋狂逃跑,鞋子掉了一隻顧不上撿,嘴裏不停喊著。


    “別,別殺我……”


    充滿了絕望和恐懼,求饒聲逐漸減弱,直至幾不可聞。


    在巷子的角落裏,一把斧子躺在地麵,上麵殘留鮮紅的液體。


    那液體順著地磚的紋路縫隙緩緩流淌,一直流到垃圾桶邊。


    鴨舌帽男人似乎拋了什麽重物進去,發出沉悶的聲響。


    這一段路並沒有監控。


    *


    另一邊的酒吧裏,又過了半小時。


    被瞿義騷擾一通,所有人都沒了繼續玩的心情。


    鄒澄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麵龐漸漸籠上陰霾。


    幾人眼神示意,默契地決定將那個不長眼的東西處理了,誰讓他擾了今天的興致。


    快要到晚上11點,安絮的門禁時間。


    他收拾東西起身。


    “不玩了,我要走了。”


    其他人都習慣了,沒勉強他留下來。


    鄒澄說要送他。


    這人平時好說話,但有些事上過於偏執,認定了就不可能改變想法那種。


    他要送,誰也攔不住。


    其他男生們攤了攤手也沒說什麽。


    畢竟在剛才就已經猜拳決定好了,今天輪到鄒澄。


    “我打車就可以了,你們繼續玩吧。”


    安絮脫下來的外套被人率先拎在手裏,沒喝完的果汁也喂到了嘴邊。


    鄒澄根本不予理會,彎腰俯身,壓低了杯口邊緣。


    輕輕碾在少年的唇瓣上,吸管往裏送了送。


    目光幽深地盯著。


    “還喝麽?我送你迴去。”


    鮮榨的芒果味飲料,含住吸管,吮了數下。


    安絮覺得有點太甜了。


    “不想喝。”


    他搖搖頭,示意鄒澄把它倒掉。


    “我們走吧。”


    安絮往外走,杯裏留下的果汁還剩一點點。


    走得快也就沒看見,鄒澄就著他剛剛用過的吸管,將芒果汁喝幹淨。


    汁水帶著些許黏膩,味道很甜,如火撩過心髒,焚燒。


    鄒澄開的是一輛造型炫酷的灰藍色跑車,副駕從來沒見人坐過。


    安絮下意識地往後座走去,剛打開車門,被一股力氣壓住。


    後方的鄒澄微微挑眉,聲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


    “坐副駕去。”


    把人塞進去以後,鄒澄關上車門,又繞到主駕駛那邊,坐進車內。


    途中路過便利店,安絮想買夜宵,晚上玩遊戲餓了可以墊肚子。


    來到收銀台結賬。


    不經意抬眸,他望向那個坐在窗邊的男人。


    男人頭戴黑色鴨舌帽,身著深灰色毛衣,露在外麵的膚色蒼白。


    又是他?


    那個在酒吧見過一麵的人。


    一種熟悉而怪異的感覺瞬間湧上安絮心頭。


    對方坐在靠窗的位置,一動不動,身邊並沒有其他顧客。


    男人的鴨舌帽壓得很低,陰影遮住了大半張臉。


    加上安絮有點近視,晚上更是看不清他的表情。


    桌上,男人的雙手隨意地放著,手背青色筋脈盤踞,手指修長。


    “您好,一共135塊錢。”


    安絮付款,提示手機餘額不足,還差五塊。


    “……”


    尷尬,他的臉頰微微發燙。


    剛想把一個三明治放迴去。


    就在這時,一隻手臂自他身後伸來,輕輕觸碰到了他的耳垂,帶來一陣微涼的感覺。


    隨之聞到淡淡的海鹽味,似是沐浴露的香氣,若有若無。


    察覺到身後的存在,安絮的身體微微一僵。


    聽見對方手機掃碼付款成功的提示音。


    “謝謝。”


    安絮把塑料袋接過來,抬眸,對方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他,如同某種夜食動物般,讓人不寒而栗。


    安絮甚至看到男人的喉結微微滾動,吞咽了一下。


    “!”


    安絮忍住身體顫抖的感覺,控製不住地汗毛倒豎。


    “那個……我加你聯係方式,待會兒轉你,可以嗎?”


    如果要付現金的話比較麻煩。


    男人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將手機遞到少年的眼皮下方。


    “?”


    安絮隻好自己操作,在上麵輸入自己的信息,然後發送添加好友申請。


    這個人有點怪。


    眼珠漆黑,而且頭發很長,隨意地紮起。


    淩亂的幾根黑發垂在眼眶底下,稍顯陰鬱。


    安絮點了同意。


    對方的頭像是完全純粹的黑色背景,沒有任何其他文字或者動漫之類的。


    “湘北?”


    和媽媽追的作者名字很像,但不可能有那麽巧的事。


    安絮禮貌性衝他笑了一下,然後加快腳步離開。


    倚靠在車邊玩手機的鄒澄,瞥向安絮手裏的袋子。


    俯身隨意扒拉了兩下,全是零食。


    “又吃速食,難怪總長不胖。”


    安絮坐了進去,把袋子放下,後視鏡裏能看見湘北,他還在便利店裏站著。


    不知怎麽的,安絮往座椅裏麵縮了縮,仿佛對方能通過後視鏡看見自己的臉一樣。


    他微瞪正在開玩笑喋喋不休的鄒澄。


    “你怎麽像我媽媽一樣。”


    一腳油門踩下,跑車疾馳提速,鄒澄笑著嗤了句。


    “那你喊聲鄒媽媽聽聽。”


    兩人嬉鬧著遠去。


    安絮透過車窗玻璃,似乎還能看見便利店門口站著的人影。


    身形很高,靜默不語地盯著自己。


    莫名的寒意從他的脊梁升起,擴散至全身。


    黏膩的注視如影隨形,讓他感到極度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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