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壯實的男生們一個個都搖著頭說自己不會,表情不像作假,誠懇至極地壓低了聲音說。


    “老師,麻煩您重新教我們吧。”


    安絮有點無奈得歎了口氣。


    他們好笨,比自己還笨。


    濃密的睫毛垂在少年眼瞼處,粉白臉頰染上了一層朦朦朧朧的光暈,漂亮得讓人晃神。


    原本還在吵鬧的男生們霎時間安靜下來。


    鴉雀無聲,靜靜地不約而同地望著老師的方向。


    安絮抿著唇說話。


    唇色淺粉,聲音軟黏,像嘴裏含了一塊還沒融化的糖。


    “針對本節課的技術內容,如運球、傳球、投籃等,我會講解動作要領、重點和難點。”


    少年抱著籃球的指節處還泛著粉,兩隻手抓住籃球。


    他的手掌沒其他男生那樣寬厚,膚色和棕褐色的籃球形成了鮮明對比。


    “哪位同學來示範一下?”


    怪異的是剛剛還很積極的男生們啞了聲似的。


    沒一個人舉手。


    終於有機會了,周毫也不管是什麽原因就激動地衝上去。


    “我,老師我來,我打籃球最厲害了。”


    任憑周毫擔任了示範者的職務,男生們誰也沒和他搶。


    開心之餘,周毫也有一點疑惑,奇了怪了,這些家夥咋那麽老實。


    直到學生們進行分組練習時,安絮會根據學生的實際情況給予適當的指導和糾正。


    男生們舉手說自己不會。


    那些平日裏球技不凡的家夥,此刻竟不約而同地裝作對籃球一竅不通的樣子。


    周毫望向被男生們團團圍住的安絮,連根頭發絲都瞧不見了。


    好啊。


    他這才反應過來這些家夥剛才裝傻充愣是什麽原因,合著就自己一個人最傻。


    他根本沒辦法裝,畢竟親口在老師麵前說了自己打籃球厲害,前後矛盾的話豈不是會讓人拆穿。


    他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壓下心中的煩躁。


    看著那些男生們在安絮麵前笨拙地拍著球,忍不住在心裏冷笑。


    “嗬,他們以為這樣就能引起老師注意嗎?像不像幼兒園一群等著發小紅花的幼稚鬼。”


    他望向身邊沉默的謝執。


    “你說對吧。”


    人群中的安絮簡直忙活得頭暈,嘴巴就沒閑下來過。


    和第一堂課大差不差,依舊需要從頭到尾教他們。


    偶爾打籃球的他都知道的基礎規則,但這些男生們似乎完全不會,這和他預想的結果大相徑庭。


    “普通犯規,意思就是帶球走步、兩次運球、腳踢球、拳擊球等,這些犯規會失去球權,由對方發球。”


    安絮擦掉鼻尖的汗,示意正在幫他扇風的男生歇一會。


    “沒關係的。”


    無意間和坐在籃板下方的謝執對視。


    他並沒像其他男生一樣蜂擁般湊近,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看見男生們諂媚的樣子,謝執漆黑眼眸裏的情緒一寸一寸陰沉了下來。


    安絮隻覺得可怕。


    眨眼一瞬,瞥見對方利落流暢的臉部線條,又恢複了平時淡漠和矜貴,似乎隻是錯覺。


    但他還是趁著空暇之餘,走近到謝執旁邊,小聲說。


    “謝謝你的早餐,謝執同學。”


    長相漂亮的少年聲音柔軟又溫和。


    離得近,白淨的麵頰熱得汗濕泛紅,他穿的衣服上都還散發著香味。


    輕若羽毛的語調化作無形的鉤子緊緊紮在男生的血肉裏。


    素來平淡似水的眸子再度浮現出些許晦澀的情緒。


    自由活動時間。


    周毫提議打籃球。


    “老師,你也來吧。”


    作為體育老師,安絮並不排斥正常的教學過程。


    “好。”


    一方五人,他們讓安絮來選隊友,選了四個,還差一個。


    選誰好呢。


    站在白線上的少年仰著頭掃過麵前一眾男生躍躍欲試的臉,最後定格在人群末尾的——謝執。


    “一起玩吧,謝同學。”


    被點名的人麵上波瀾不驚,不見什麽表情和情緒起伏。


    實則修長的手指微微彎曲,收緊了些,謝執黑色運動衫下的手臂以一種很輕微的弧度在顫。


    安絮的理論知識一百分,可實際上隻是一隻小菜鳥。


    他已經做好了搶不到球的心理準備。


    沒想到這些男生的技術實在太差,好幾次都給了安絮機會。


    比如某a同學不小心把籃球傳錯到了安絮手裏,一臉抱歉地說自己疏忽大意。


    再比如原本都要投籃的b同學又突然崴了腳,讓安絮搶到了機會投球。


    “老師好厲害。”


    不知道是誰的吹捧聲音,謝執掀起眼皮,麵上罕見露出一絲類似於嫌棄的表情。


    周毫這迴聰明了,也跟著說。


    “對啊,那麽快就搶到球了。”


    安絮嘴角勾起,眼眸彎彎,瞄準了籃筐,用力將手中的籃球投出。


    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卻遺憾地擦過籃筐邊緣。


    未進。


    “……”


    已經準備好讚美之詞的男生們頓時愣住,嘴角抽了抽。


    不到一分鍾,安絮憑借自己超強的技術又拿到了籃球。


    第二次。


    眾人依舊捧場,甚至於比當事人還激動。


    “加油,老師加油!”


    圍攏得密不透風,從旁邊經過的人還以為是什麽大型比賽。


    稍作調整後,安絮再次拿起籃球,這一次投進了。


    男生們瞬間沸騰起來,紛紛發出驚歎和喝彩聲。


    “太厲害了!”“這球投得真漂亮!”各種誇讚之詞不絕於耳。


    “老師好厲害啊。”


    “我的天哪,就是技術很強,比我們厲害多了。”


    一句又一句的彩虹屁,吹起來也不覺得有什麽丟人的。


    倒是站在人群中心的安絮臉熱得發燙,自己真的很厲害嗎?


    趙虎一屁股就把周毫擠開了,像是刻意報複他上次把自己擠出去的行為。


    趙虎端著一大箱檸檬氣泡水,還讓人帶來一個小型的冰櫃。


    雪糕和奶茶、冰鎮飲料什麽都有,種類齊全,還有一台風扇?


    “老師坐著歇歇,給我們上課,您累壞了。”


    自由活動時間,絕大部分人都在安絮的身邊,時不時請教關於投籃的技巧。


    “像老師那麽厲害,得練多久啊?”


    臉頰潮熱的安絮吃著雪糕,坐在幹淨的椅子上。


    太陽曬不著,雨打不著,活像個被伺候的小少爺。


    “其實也沒有多久,我都基本上很少打籃球的。”


    趙虎接過話說。


    “看來是天賦異稟,你們這些蠢蛋就別想著學技術了。”


    一來一迴,把旁邊的周毫都唬得一愣一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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