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怎麽說?”洛林洗好碗,看著大家。


    本來威尼斯來了,房間就有些不夠,現在洛依也來了。


    “等一下。”洛依表示別急。


    她打了個電話。


    “喂,您好,是林主任嗎?請問我的宿舍……哎?還沒騰出來嗎?抱歉抱歉,我來早了……”


    看著洛依無奈掛斷電話,洛林忍不住開口。


    “姐你這……”


    “哦,我本來是應聘天海基地的心理諮詢中心的。”洛依一臉淡定的陳述著事實。


    仿佛沒有難度似的。


    “沒想到我的簡曆剛發過去,就直接過了。”洛依道,“然後根據那邊點意思,讓我先來學院實習一段時間……”


    洛林沉默。


    “姐你沒必要……”


    洛依打斷他,“怎麽,允許你在前線抗擊塞壬,不準你姐我給姑娘們做心理輔導是吧。”


    語氣果決,根本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


    “那……好吧。”洛林完全無法反駁。


    已經先斬後奏,而且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


    “按林主任的說法,我的宿舍明天才能騰出來。”洛依無奈道。


    “也就是說,今晚可以讓我留宿一晚嗎?”


    “歡迎。”威尼斯是第一個開口的。


    “嗯,姐姐睡我房間吧。”共和國認真開口,“我和勃艮第姐睡。”


    “啊,其實我姐跟我擠一下就好的。”洛林無奈扶額。


    “那怎麽行!”共和國堅持道。


    “那……打擾了。”


    “說什麽打擾不打擾,多生分。”紅男爵擺手,“還有,威尼斯我警告你,今晚別大晚上擱哪翻書,要熬夜看書給我看電子版!”


    “好好好。”威尼斯笑笑,“今晚一定。”


    沒辦法,就四個臥室,威尼斯隻能和紅男爵睡了。


    不過說起來,和裏希特霍芬一間還是她要求的。


    紅男爵其實沒什麽所謂,別在該睡覺的時候吵吵就行。


    現在裏希特霍芬的床已經換成了雙層,威尼斯睡上鋪。


    “那,謝謝了。”看著共和國果決的樣子,洛依忍不住摸了摸共和國的頭。


    大小姐瑟縮了一下,但對上洛依的視線,卻又慢慢放鬆了下來。


    和長官一樣,都是很溫柔的人呢。


    “那好吧,今晚就這樣吧。”洛林知道自己是拗不過共和國了。


    大小姐在堅持的事情上總是意外的堅持。


    “嗯。”共和國點頭,去收拾自己的東西了。


    ————————


    洛依走進共和國的房間。


    她其實幻想過,這位溫柔的大小姐的房間應該是什麽樣——


    首先配色應該是柔和而大氣的,布局或許比較華麗,以突出鳶尾掌上明珠的氣度,然後是厚實的家具,以此襯托主人穩重的性格。


    但結果,卻是讓她有些心疼。


    用生鏽的鎖鎖死的冰冷金屬櫃,一張單人床孤零零的擺在那裏,牆邊的桌子上除了台燈什麽也沒有,而角落裏那一個小小的,單薄的廉價書架,讓房間更顯空曠。


    空曠的有些壓抑。


    窗戶此時也是鎖死的,看起來除了每天定時的通風,根本不會打開。


    而窗外的景象,首先是幹枯的樹枝,然後就是對麵的宿舍樓牆壁,遮擋了原本的海景。


    洛依沉默著,不過一扭頭,映入眼簾的東西讓她有些意外。


    因為床頭格格不入的擺著一枚鳶尾花胸針。


    可能是女孩忘了收拾,也可能是故意擺在這裏。


    但,慘白的燈光下,它也反射出好看的光澤。


    洛依沒有動,隻是靜靜的看了看。


    然後上床,熄燈。


    共和國抱著次日的衣服,有些怯怯的打開勃艮第的房門。


    後者早就躺在床上看書了。


    “打……”共和國剛要開口,就看到勃艮第躺在床的右側。


    “說什麽傻話呢。”勃艮第將書放在一旁。


    “嗯……嗯。”共和國將自己的衣服掛好,走到窗邊,躺了進去。


    勃艮第看著時間不早,於是直接關了燈。


    感受著被子有一段是懸空的,她皺了皺眉。


    於是轉身看向共和國。


    共和國閉背對著她,縮成一團。


    勃艮第歎了口氣,主動靠了過去。


    她從背後抱住共和國。


    大小姐微微顫抖著。


    “我在。”勃艮第輕聲道。


    似乎是感受到溫暖的感覺,共和國下意識的往裏靠了靠。


    但她是不敢迴頭或者轉身的。


    她最近太累了。


    以至連著幾個晚上都觸枕就睡。


    但睡往往又睡不好,半夢半醒的。


    無數段泣血的過往依舊在鞭笞著她,雖然說天空中已經多出了北極星。


    可噩夢最後往往會迴到那廢墟,響徹天地的雷聲,暴雨,和刺目的白光。


    她害怕身後傳來的溫暖是夢,可能一迴頭,溫暖就消失了。


    但還是有些安心的,稍微舒展了些許。


    感受到自家妹妹的唿吸逐漸平穩,勃艮第神色略微複雜的閉上眼。


    有些東西本來就不該她承擔啊……


    共和,共和……


    她看到的應該是天才的靈光,堅守的光輝,燃燒的赤潮,金色的蜜蜂,歐陸的太陽。


    還有樞機,聖女,還有力挽狂瀾的鐵錘,以及……那個自己不太願意提起的鐵塔。


    和無數為了美好而奮戰的鳶尾人。


    而不是這些血腥的靈魂,黑暗的過去,以及無數無數曆史的傷疤。


    這些應該是隻由自己所背負才對。


    結果陰差陽錯的,她們這一代,都患上了類似的鬱結。


    可能這就是所謂的“destin”……


    不過還好有指揮官。


    勃艮第想著。


    如果沒有指揮官的話,自己已經,迴到審判庭了吧。


    拋棄自己的思想,淪為最鋒利的,刺向自己的刀。為那些該死的家夥,做自己最痛恨的事情……


    嗬。她自嘲的笑著,但一想到指揮官,心情又好了很多。


    也得虧有長官拉著了。


    她抱著共和國的手稍微緊了些。


    一開始還以為,這個妹妹會是那種死腦筋的家夥。


    現在來看,還真是溫柔的讓人心疼。


    明明自己都碎掉了,還要以微笑麵對大家……


    和長官真像呢。


    所以,請好好的——


    睡吧,睡吧。


    晚安,我的妹妹。


    晚夜不長,明天,又是充滿希望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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