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娘,說迴其本質,還是有了心的機器。


    至於怎麽有了心,那就不知道了。


    聽上去有些魔幻,但確實魔幻。


    共和國和勃艮第提著兩三個包裹,在洛林身旁坐下。


    逛街是逛了蠻久的,各種大小服裝店都沒少看。


    原本洛某人聽說跟女孩子出去逛街都超累,尤其是和女朋友什麽的。


    結果讓他沒想到的是,跟著勃艮第她們逛街,倒是意外的舒適。


    聽著勃艮第和共和國慢慢說起一些日常的瑣事,比如訓練裏有趣的事情,再比如課上哪個老師的有趣小習慣……


    總之話題是找不完的,當然如果能少埋怨自己就更好了。


    時間過得還怪快的。


    兩隻艦娘也知道指揮官的性子,雖然各種服裝店都沒少看,但是真要說買卻是沒有多買的。


    不過兩隻艦娘也算是見識到了自家指揮官的真實水平——洛林就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麽都好看。


    可惜身體還是太虛弱了。


    洛林攏了攏身上新買的大衣,打了個哈欠。


    再歇一會,然後迴寢吧。


    閑來無事,洛林翻起終端的相冊。


    時間過得還挺快的,7月剛帶著勃艮第來天海的時候,兩人都是三句話,結束就直接進入沉默。


    結果現在嘛……


    勃艮第直接靠在他的肩上,他能清楚的感知到騎士小姐披散的發絲。


    洛林的頭不由得微微偏開了一點。


    “所以,我是什麽味道呢?”一想到下午,勃艮第問出來的話,洛林還是忍不住臉色微紅。


    是鳶尾花和黑皮諾的味道。


    洛林心中默默想著,還是忍不住,拍下自己的騎士小姐靠在自己肩上小憩的畫麵。


    共和國聽到快門聲,翻書的手頓了頓,微微抬頭。


    洛林假裝無事發生。


    可真的無事發生嗎?


    勃艮第的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


    洛林看著過去的照片,有勃艮第訓練的,有共和國在寫作業的。


    翻著翻著,某些沉沒到意識深處的畫麵,被一點點喚醒。


    秋日的暖陽,還有涼風,似乎都在帶著洛林迴到不久之前。


    那個慶典裏的下午。


    所有的感官似乎都在逐一蘇醒。


    但也隻是恍惚間的幻視。


    冬風一吹,便隻剩下歲月漫長,和更久遠的憂慮。


    以前小的時候,很多道理都是聽不懂的,後來,識得的字多了,道理也能聽懂了。


    但聽也隻是聽了,很多時候,道理也隻是那麽一句話。


    與其說懂了那一句,不如說是記住了那一句。


    洛林時常重複著那些話,反複咀嚼,為的就是讓自己能夠以更好的姿態走下去。


    所謂的“配得上”的姿態。


    “指揮官和他們的艦娘,是不可分割的。他們的戰鬥建立在相互的深度認知與信賴之上,從而爆發出1+1大於2的效果。”


    這是課本《指揮官與艦娘的相處關係》上,第一頁中被加粗強調的一句話。


    所以就現在來看……


    通過契約,他能夠感受到兩隻艦娘的心情。


    自己似乎真的有失偏頗了,似乎自己老是拿來給自己當雞湯的,大多是些扭曲的道德感,數次錯誤逃避的借口罷了。


    就事實上來說,勃艮第她們,希望維持現狀,平平安安的就好。


    三個人,似乎都沒什麽可以失去的了。


    洛林有些高興,至少現在有些高興。


    人嘛,多少得帶點傷疤上路,但好在,還有人能給自己上藥。


    他關上終端,伸手,輕輕摸了摸共和國的腦袋。


    正在看書的大小姐,翻頁的手微微一顫。


    她有些受寵若驚的抬頭,看著洛林。


    迴應她的,是自家長官的輕笑。


    就像那個被烏鴉的眼睛,和野狗的狂吠充斥的夜晚一樣。


    於是大小姐臉色微紅的低下頭,翻書的手都依舊有些微微發顫。


    勃艮第握住洛林的另一隻手。


    似乎是迴來了,就像那個夏日將逝的黃昏。


    少年和著海風笑。


    “走啦走啦,再晚點要降溫了。”


    冬天天黑的都挺快的,夜晚肯定是涼的。


    洛林自己是無所謂,但看著勃艮第和共和國,常年都不考慮保暖。


    雖說是艦娘,鍋爐一燒就行,可洛林總覺得還是要早點迴去。


    勃艮第微微睜眼的動作,自然是沒能逃過洛林的眼睛,他無奈的笑笑,拍拍勃艮第的背。


    “好嘛……”勃艮第撇嘴,還想多靠一會的說。


    算了,迴寢以後想怎麽靠就怎麽靠,哼。


    於是,三人起身,準備穿過商業街,前往車站。


    此時,已經放學,不少艦娘或者指揮官學員,都在這裏逛街,三三倆倆的。


    都是跟他們差不多年紀的年輕人。


    三人從車水馬龍的一側,那燈火闌珊的角落,進入茫茫人海,走進人間煙火。


    按道理來說,再晚一會會更熱鬧,不過那時候就人擠人的了。


    “叮叮。”


    電車慢悠悠的搖晃著,時不時停下來避讓前麵的行人,再或者搖鈴,提醒街上亂跑的小驅逐。


    “叮叮……”洛林帶著兩隻艦娘在車廂後部坐下。


    人流高峰期,居然還能找到位置,還剛好是最後一排的三個連坐,真是幸運。


    他看了眼今天都買了些什麽。


    除了給自己的兩件衣服,就是給共和國的兩套衣服了,好像勃艮第還給共和國定了一套衣服,估計要過兩天送到了。


    然後……還有他買的兩本書。


    洛林拿出一本,拆掉塑料封皮。


    是堂吉訶德。


    原本自己買了一本的,結果不知道借給誰,然後就沒了後續。


    現在心血來潮,於是又買了一本。


    雖說寫的很荒誕,但洛林還怪喜歡的。


    就像他看到的一句話,“當堂吉訶德架起旗槍衝向風車的時候,他就已經是真正的騎士了。”


    書中的種種諷刺,到現在都可以被解讀為理想,或者浪漫。


    車門關上,電車再次搖搖晃晃的開了起來。


    “叮鈴。”鈴聲再次響起。


    是風鈴。


    洛林一開始還以為電車搖鈴是電鈴,結果現在才發現,是掛著的風鈴。


    電車搖晃著前進起來,就叮鈴作響。


    是好聽的。


    就很有趣。


    我的心是七層塔簷上懸掛的風鈴,


    叮嚀叮嚀嚀~


    此起彼落 敲叩著一個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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