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薄的聲音響起,趙雲笙抬眼,發現是個白發蒼蒼的奶奶。


    江敏在旁邊介紹,“這是裴大哥的奶奶。”


    趙雲笙不太想和他們接觸太多,隻客客氣氣打了個招唿。


    “裴奶奶好。”


    裴奶奶睨她一眼,將她從頭掃到腳,眼裏的嫌棄不言而喻。


    “好?好什麽呀?養了快三十年的長孫差點被人騙走,我有什麽可好的?”


    趙雲笙差點氣笑了,騙走?


    裴鶴川都三十歲了,誰能騙走他?


    看在她是裴鶴川親奶奶的份兒上,趙雲笙勉強給她幾分麵子。


    隻是她這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惹怒了裴奶奶。


    “趙同誌,你應該能聽懂我的意思吧?我們裴家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嫁進來的地方!”


    “鶴川常年在部隊沒見過什麽女人,很容易被你三言兩語騙走,但我老婆子活了快八十年,什麽狐狸精都見過,想要成為我們裴家的長孫媳婦,你還不夠資格!”


    既然打開天窗說亮話,趙雲笙也沒必要藏著掖著。


    她也學著裴奶奶的樣子將兩人從頭看到腳,而後嘖嘖有聲很是驚奇。


    “你們裴家?你們裴家是什麽皇親貴族?還是什麽愛新覺羅的後裔?”


    “嫁進你們家是有黃金萬兩還是有皇位繼承?都沒有的話,我憑什麽要嫁到你們家?”


    “我說這位奶奶,都是新世紀了,還搞你那繼位的一套呢?裴鶴川是部隊團長,你這個奶奶在外大肆宣揚尊卑有序,也不怕全家被抓起來批鬥!”


    “你一把年紀,我這個小輩勸你消停點,別平安了一輩子,臨了了還要害了全家。”


    裴奶奶臉都綠了,活這麽大歲數沒這麽被忤逆過,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她咬牙切齒。


    “你你你……”


    趙雲笙也伸手指著自己,“我我我,我怎麽了?”


    守在旁邊的江敏心裏都快得意壞了,還以為這個趙雲笙是個聰明的,沒想到這麽蠢?


    第一次見麵就這麽以下犯上,隻會讓奶奶對她更加厭惡,以後想要進裴家,難比登天!


    “趙同誌,你怎麽能這麽和奶奶說話?裴大哥都不敢這麽惹奶奶生氣。”


    江敏滿臉苛責,攙扶著老太太以退為進。


    趙雲笙不吃她這一套,“她是裴鶴川親奶奶,裴鶴川尊敬她跟我有什麽關係?我認識你們嗎?你們都不尊重我還要我好言好語,當我做慈善呢!”


    “你……”


    裴奶奶捂著心口,差點喘不上來氣。


    “你這個姑娘,沒教養,滾滾滾,別讓我再看見你!”


    趙雲笙求之不得呢,切了一聲,拍拍屁股跑得比誰都快。


    她前腳剛走,裴鶴川幽幽睜眼。


    看了眼純白的天花板,他還有些不明所以,這是哪兒?


    見他有了動靜,江敏壓根顧不上老太太,喜出望外迎過去。


    “裴大哥,你醒啦?”


    裴鶴川眉頭緊皺,撐著坐起身靠在床頭,銳利的視線巡視一圈,也把昨晚的事兒全都記起來了。


    想到最後趙雲笙承認了,承認她就是五年前的趙雲笙,裴鶴川布滿血絲的眼底浮現一絲笑意。


    換了個舒服的坐姿,他氣定神閑問,“趙雲笙人呢?”


    見他看到自己這個奶奶都無動於衷,張嘴就是問那個野丫頭,裴奶奶氣得頭暈眼花。


    江敏怯生生迴答,“裴大哥你在說什麽?趙同誌沒來吧,是鄧連長給我們打的電話,說你感冒發燒了。”


    撒了個自以為善意的謊言,她看了眼裴奶奶,生怕被責怪,好在老人家點點頭,對她這個迴答讚賞有加。


    “她沒來?”


    裴鶴川有些不信,他記得失去意識之前,他靠在了趙雲笙身上。


    生命垂危,趙雲笙也能拋下他視而不見?


    攥緊被子,他氣得胸口發悶,那張臉更是沉得可怕。


    裴奶奶上前,苦口婆心勸道。


    “她來做什麽?聽說你這幾天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都是為了她,每天早出晚歸也是為了她,但凡是塊石頭都被捂熱了。可那個姓趙的對你不聞不問,鶴川,強扭的瓜不甜。”


    裴鶴川冷冷看了眼麵前的一老一小,猛的掀開被子起身。


    “我去問清楚。”


    看他這麽固執,裴奶奶一陣頭疼,剛給江敏使眼色把他攔住,結果他一個踉蹌自己跌坐了迴去。


    “裴大哥,你燒才剛退,要不先歇會兒?”


    江敏扶著他順勢坐在床邊。


    “趙同誌沒能來也可以理解,她還有個孩子要照顧。”


    她的本意是提醒裴鶴川,你的那個替身不來是因為她要照顧那個小野種。


    可這話卻偏偏正中裴鶴川下懷,誤打誤撞替他給趙雲笙找了個理由。


    “對,她還要照顧元寶。”


    裴鶴川自欺欺人,重新靠了迴去。


    沒有什麽比趙雲笙親口承認更能讓他高興。


    他眉目舒展,原本肅穆的臉多出幾分親近。


    江敏拿不準他的心思,故意問,“裴大哥,你的那張照片,趙同誌還給你了麽?”


    裴鶴川揚了下眉,“沒有。”


    昨晚問完就暈倒了,也不知道趙雲笙聽見沒。


    不管聽沒聽見,她私自扣下那張照片,不就是變相承認對他還有感情麽?


    江敏皺了下眉,挑撥離間。


    “裴大哥,那張照片對你這麽重要,趙同誌不問自拿,未免太過分了。”


    裴鶴川就不樂意聽他們貶低自己的心上人,原本還算和煦的臉色驟變,陰惻惻問。


    “跟你有關係?”


    江敏愣了愣,完全沒想到會是這個走向,嚇得急忙起身,乖巧地站著道歉。


    “裴大哥,對不起,我,我隻是擔心你。”


    裴鶴川輕嗤,“江同誌,謹記你的身份,好好照顧我奶奶。照顧好了她,家裏才有你的一席之地,至於別的,收起你不該有的心思。”


    他抬手撣了撣原本江敏坐過的位置,似乎那裏沾染了什麽垃圾,毫不留情下了逐客令。


    “扶我奶奶迴去,我這邊沒事。”


    江敏咬了咬唇,氣得肺都快炸了,裴大哥怎麽陰晴不定的?


    趙雲笙犯了這麽大的錯,他怎麽不生氣?


    求助地看向裴奶奶,她老人家虎著臉輕哼。


    “迴去?我們迴去了誰照顧你?以為家裏人都像我們祖孫倆似的牽掛你?”


    這話她自己都覺得有點假,說完立馬吩咐江敏。


    “敏敏,你去找護士過來問問情況。”


    江敏特別有眼力見,立馬起身離開。


    外人走了,隻剩下個親奶奶,裴鶴川總不能趕她老人家走,心說問問情況也好,要是沒有大礙,他休息下就去找趙雲笙。


    這邊的趙雲笙已經迴了家。


    臨走前還去問了鄧立軍的下落,結果那小子早就腳底抹油跑了。


    她有種被賣了還替人家數錢的錯覺,急急忙忙迴到大院,還沒到門口,就和風風火火衝出來的秦鳳撞了個正著。


    “雲笙,雲笙!不好了,元寶,元寶他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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