誌麻近來心緒難平。


    自從那晚與長穀川分開後,她的情緒變得莫名難以控製。冷靜與理智仿佛脫離了她的掌控,這種失態令她羞愧,卻無能為力。


    更讓她不安的是,夢境也開始發生變化。


    過去,她的夢中總會出現那扇緊閉的門,低沉的囈語迴蕩耳邊:“紮紮斯,紮紮斯,納斯塔納達,紮紮斯。”


    但如今,門的表麵竟然被密密麻麻的線蟲覆蓋,甚至還有線蟲從她的皮膚下鑽出,扭動著鑽迴那門的縫隙中。


    每次醒來,她的心悸如鼓,夢境的惡心觸感仍然牢牢附著在她的肌膚上,揮之不去。


    兩天後她去了醫院。她明知這不過是癔症發作,感染線蟲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她無法壓製疑慮。


    畢竟自己也流著那種汙穢的血。


    檢查結果如她所料,一切正常,沒有寄生蟲,也沒有其他異常。


    總算能鬆一口氣,她決定暫時將那些噩夢擱置一旁,目前還有更緊迫的事情需要處理。


    顯而易見,和誌麻一樣,長穀川公平也有不少事瞞著她。


    或許他已經知道“門”的存在,也調查了d村事件。


    長穀川發現《蛭子之淵》與d村事件的聯係,應該也隻是時間的問題。


    眼下,她手中好不容易獲取的線蟲樣本,必須盡快展開進一步研究。實驗資源的匱乏讓她倍感壓力。要獲取更關鍵的數據,靈長類動物無疑是最理想的實驗對象。


    可高昂的成本幾乎讓這一選項變得不可能實現,就算走私一隻猴子也不是短時間內可以搞定的。


    誌麻的思緒逐漸轉向一些非常規的手段,某些危險的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讓她自己都不由得感到一絲寒意。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長穀川打來的電話。


    起初,他的語氣輕鬆,提議周末去s市近郊探險。


    誌麻聽著差點笑出聲,心想這個男人是不是對自己有意思?


    他居然找了這樣一個理由約她出去。


    誌麻原本準備婉拒,她現在可沒時間陪他玩這些。


    然而,接下來電話裏提到的內容讓她愣住了。


    兩個詞從長穀川口中拋出——“狐火垰”“礦洞”。


    誌麻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手機。


    好吧,原來長穀川已經查到了這一步。看來他不僅對《蛭子之淵》了如指掌,還將那些虛構與現實間的隱秘拚湊出了清晰的脈絡。


    這個男人比她想象的更為能幹,甚至讓她在沮喪之餘生出了一絲莫名的欣慰。難道就因為是自己選中了他?


    她沒法拒絕,隻得答應了與他一同前往狐火垰的提議。


    1月20日上午,誌麻與長穀川在s市車站碰頭。


    當她上了他的車時,意外發現他已經準備好了一切——不僅帶了洞穴探險所需的裝備,甚至貼心地遞上了一杯熱咖啡。


    誌麻接過咖啡,心裏略微放鬆了一些。


    一路上,長穀川開始從頭解釋d村事件的背景,提到那份殘缺不全的屍檢報告以及其中關於線蟲的內容,並試圖將線索串聯成一個完整的推論。


    他敘述得井井有條,誌麻不得不裝出一副聽得入神的樣子,同時假裝驚訝地責備他為什麽沒


    等誌麻再次醒來時,車已經停在了狐火垰的路邊。周圍是群山環抱的荒涼景象,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冷意。


    長穀川顯然已經做足了準備,他們很快找到了礦洞入口。長穀川認為,這裏可能隱藏著線蟲的起源,也許這正是光琉會試圖揭開的秘密。與其繼續在被嚴密監控的d村周邊徒勞無功,不如從這個鮮有人知的礦洞入手。


    二人步入礦洞後,長穀川顯得很不紳士,借口自己怕黑,堅持讓誌麻走在前。


    很快,沒走多久就看到了第一個鳥居。


    誌麻對此並不感到驚訝——油管上的探險視頻早已讓她對這些場景有所了解。長穀川也沒有表現出特別的情緒,隻是默默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隨著深入,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鳥居依次出現。每個鳥居似乎都在提醒著進入者,他們正一步步接近某種未知的核心。


    岩壁上的壁畫逐漸顯現出來。畫麵中,一棵巨大的樹聳立,樹幹上盤繞著數條巨蛇。蛇身布滿細密的鱗片,每一片鱗片上都刻著扭曲的人臉。樹枝間懸掛著許多奇異的果實,每顆果實的表麵布滿密密麻麻的小孔。


    這和青之塚裏的浮雕有些類似,自己怎麽就沒想到呢,秘傳書裏說的地方竟然是這裏,誌麻有些懊惱。


    壁畫的邊緣布滿了現代人隨意刻畫的塗鴉痕跡,粗糙的線條隨意交錯。一行英文被粗暴地刻在岩壁上:


    “fxxk japs.”


    文字旁,地麵散落著破碎的玻璃和鏽跡斑斑的金屬片,這些痕跡無言地訴說著這裏曾經有人駐足過的痕跡。


    越往前走,隧道的壓迫感愈發明顯。


    岩壁上的雕刻開始變得更加密集,楔形文字與拉丁字母交織在一起,毫無規律可循。


    手電的光束在這些刻痕間遊移,凹陷的文字竟隱約散發出微弱的冷光。


    前行了100米,路逐漸變窄,潮濕的空氣帶來一種腐敗的氣息,令人作嘔。


    就在這時,一陣斷斷續續的喘息聲從深處傳來,夾雜著微弱的沙啞音調。


    那是活人的聲音。


    誌麻停下腳步,本能地向後看了一眼長穀川。


    兩人目光短暫地交匯,無需言語。


    長穀川的動作迅速而果斷,他調高了手電光束,將光柱投向隧道深處。


    光線掃過岩壁,又落在地麵上,最終定格在一堆散亂的白骨上。那些白骨呈現出不規則的排列,有些碎裂,有些則有被啃噬過的痕跡。


    就在光柱移動的下一刻,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中。


    那是一個男人,靠在岩壁上。戴著眼鏡,一身探險裝備,身形瘦削,頭無力地低垂著,四肢鬆散地攤開。


    他的周圍淩亂地散落著更多的白骨,空氣中彌漫著難以忍受的惡臭。


    長穀川皺起眉頭,握緊了手中的登山杖,緩緩向前靠近。


    他謹慎地用登山杖尖戳了戳對方的肩膀。


    男人一動不動,似乎是陷入了深沉的夢境。


    誌麻的目光緊盯著那張麵孔。突然,她眼前的記憶一閃而過,那是她曾見過的一張照片。


    林辰?


    “原來是他。”長穀川也認出了林辰。


    他們認識?可長穀川從沒向誌麻提及。


    慢著,那天在實驗室,長穀川臨走時問過林辰的事。


    可惡!


    長穀川沒有多言,繼續靠近那瘦削的身影,終於伸手搖晃了下對方的肩膀。


    被觸碰的瞬間,男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瞪大雙眼,驚恐地看著眼前的兩人,仿佛他們是從地獄深處爬出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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