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嘉蘭王都,嘉蘭塔下。


    新的一天開始了,這座高聳入雲的鋼鐵之塔迎來了新的事務——


    準備盾之公爵的小女兒瑪琳·蘭德的葬禮。


    盾之公爵的領地雖然不像劍之公爵那樣,有著非常重要的煉金工廠,但盾之公爵的治下有不少礦產,所以也是非常有錢的存在。


    不過即使是盾之公爵,也不可能完全征用這座塔,因為這是索爾王族的象征,嘉蘭塔就是嘉蘭王都,索爾王族的象征,是前代國王窮盡一生打造的通天之塔。


    老國王也僅僅把嘉蘭塔第一層的使用權借給了盾之公爵,因為之後很快這裏會變成天大陸特別使團的下榻之地。


    於是一樓的大廳被征用,擺滿了嘉蘭百合,掛起了素白的帷幕,最中央的花壇上放著一個小小的黑盒,同樣被嘉蘭百合擁簇在其中。


    其實按照傳統來說,會被花朵擁簇在其中的應該棺材,隻不過瑪琳的身體不僅僅是拚不起來的問題,她在腦袋被割掉的時候,已經和被火化沒區別了。


    因此就拿了個小盒,把勉強把碳化的身體收集盛放起來,再在上麵蓋上一層白布,就算是布置完成。


    而負責主持這場葬禮的,是第二王子紮拉,王孫諾倫,以及三個披著白金色外袍,戴著紅色帽子的老人。


    他們——準確說是第二王子紮拉·索爾在指揮著來來往往的人,按照聖教徒以及索爾王國的習俗,布置著這片空間。


    與之相應,聖教的三個老頭都縮在一旁,諾倫一臉無聊地摸著喉結下的吻痕,偶爾打個哈欠,一副“我隻是被喊來的”的表情。


    這五個人的站位都很分散,諾倫和王叔紮拉站的很遠,而來自聖教的那三個主教更是遠遠和這兩個人拉開距離,就像是不想靠近一樣。


    另外,這五個人之間沒有任何的交流,但所有人似乎覺得這樣就是最好的,因此也沒有人彼此開口,直到那個金瞳白發的幼女勇者踏入這片空間,局麵才略有改變。


    “勇者大人!”


    等待了許久,終於看到了那位金眸白發的幼女勇者,三個老人立刻湊了上去,將一臉懵的露娜圍在了中間。


    “你們是?”


    露娜並不認識這三個家夥,雖說這三個老家夥撲上來的氣勢有點嚇人,但露娜到底是勇者,她反而用平靜而強大的氣場讓那三個老頭在她麵前站定,仿佛那是她的仆從。


    因為露娜要作為這次葬禮的主持,所以校長大人安排她提前來學一下具體流程,但露娜總覺得那個老家夥有事情沒說,因為老家夥一般是不會讓自己來做這種事情。


    雖然萊德被老家夥支出去有點遺憾,但無所謂,既然艾娜·巴卡諾斯要來這裏,那自己也要來看一看。


    露娜也沒想過自己會在這種奇怪的地方生出勝負欲,總感覺自己在拿到了新的聖劍之後就有點奇怪。


    三個老人不知道眼前的幼女勇者在想著奇怪的事情,都拿出了自己最莊重的姿態,“我們是聖教的主教。”


    “主教?”露娜歪了歪頭,“抱歉呢,我不認識聖教的主教,因為我不是聖教徒,我隻是收到邀請,來這裏做禱告的。”


    露娜並非聖教徒,奧爾卡納王國是三個王國裏聖教氛圍最弱的一個,她在成長過程中也沒有和主教打過交道,僅僅是認識過幾個聖教徒而已。


    她從老師那裏了解了勇者對於聖教的意義,可是自己從未和這些在聖教之中位居要職的人打過交道,最多就是和幾個聖教徒認識。


    “您當然不是聖教徒。”其中一個老人立刻說道,“您是聖教的領袖,是指引我們前進的存在。”


    另一個老人也說道:“說的不錯,槍之公爵家的聖修女根本不值得信任,其他貴族也是一樣,盡是蟲豸一般的東西,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責任是什麽。”


    第三個老人像是接力一般說道:“我們已經明白了,隻有勇者才值得真正信任,您就是我們唯一的信仰。”


    這都什麽和什麽?


    露娜一頭霧水。


    但她還是說道:“我......未來會休養一段時間,勇者的工作或許會暫停一段時間。”


    “那是自然。”另一個老人馬上說道,“您在先前和魔人的戰爭裏大放異彩,肯定也有受傷,當然要好好修整。”


    “我們此番來到嘉蘭王都,除去對聖修女表示不滿之外,另一個重要目的就是來見您。”


    “勇者大人,您是否有意願和我們一起去見一見各地的聖教教徒?大家都非常想要見到您,瞻仰到您的英姿。”


    這三個人就像是把一段話分給了三個人說一樣,露娜甚至還花了一點時間才明白這三個人在說什麽,於是露娜輕輕搖頭,“不好意思,我在這段時間會留在嘉蘭王都,在國立魔法大學當一名麵包師。”


    “什麽!”三個老人大為一驚,“麵包師?這、這是為什麽?您——”


    三個老人都一副驚厥得下一秒就要昏過去地樣子。


    “不是,這個,那個......”


    露娜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好了。


    在那場戰爭之後,校長大人允許她自己進行人生的選擇,不管是留在嘉蘭王都做麵包師還是繼續去當勇者都可以,哪怕是去當瘋狂殺人都可以,因為露娜不是血術士,所以隨便殺校長大人都不會幹涉。


    唯一明令禁止的,就是把萊德的事情說出去。


    從很久之前,校長大人就不允許露娜把萊德的事情說出去,無論那個人做了什麽,這其中就包括生血劑和聖劍的事情。


    其實露娜也能感受到,雖然從待遇和對待方式上,自己似乎要比萊德好一些,但對於校長大人而言,真正的學生依然是萊德,自己不過是他鍛造起來的劍刃。


    不過如果能成為那個人的劍刃,露娜覺得也不是壞事。


    但隻是這樣嗎?


    在一旁的諾倫很好奇地看著那三個打扮莊重,但在行為上和孩童沒什麽區別的老人,“聖教的人都是這個樣子?”


    第二王子看了一眼自己的侄子,還是開口了,“別看他們這個樣子,這可是紅衣主教,是索爾王國裏三個最大的主教。”


    “是嗎?”諾倫點點頭,又仔細地觀察了一番,忽然說道,“可是他們的衣服不是紅色的,隻有帽子是紅色的,這樣也算是紅衣主教嗎?”


    “......”


    第二王子紮拉擺了擺手,表示自己無話可說。


    “話說為什麽要把勇者請過來?她好像不是王國的人吧?”


    “那也畢竟是勇者,是聖教名義上的領袖。”第二王子抱著雙臂,“盾之公爵一家都是聖教徒,該有的排麵還是拉滿的。”


    “那爺爺.....陛下為什麽要讓我也過來?我和那群人根本不認識吧?”


    諾倫不理解為什麽會讓自己來這裏,他原本還在假期裏快樂生活著,結果忽然就被抓來了這裏。


    “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因為很多事情。”紮拉淡淡地說道。


    其實他知道。老國王的偏向一目了然,可他根本不相信那個人會把自己經營一生,把前代國王糟蹋得不成樣子,最後還是依靠自己縫縫補補,才像點樣子的國家交給身旁的小子。


    諾倫打了個哈欠,“唉,我最近還是想要好好休息一下的,感覺最近很多事情都模模糊糊的,根本想不清細節。”


    “別那麽沒有禮數,這場葬禮可是帶著目的的,如果出了差錯,即使是你,也免不了遭受懲罰。”


    “目的?”


    紮拉意味深長地說道:“要讓所有人看到王族,貴族以及聖教是緊密聯係在一起的——”


    諾倫撓了撓頭。


    聖教和地方上的貴族鬧得很僵,王族又和權杖公爵和魔法公爵的關係很一般。


    但紮拉說了一半就閉上了嘴,因為有人從門外大踏步地走了進來。


    就在露娜還在想要怎麽說明的時候,有人來到了她的麵前,全副武裝的騎士發出了低沉的聲音,“老東西們,滾開。”


    “你是誰?我們是在和勇者——”


    在騎士的甲胄下發出了這樣的聲音,“我是艾娜·巴卡諾斯,她要做什麽就做什麽,別幹涉她。”


    “......”


    三個老人瞬間沒了聲音。


    這個名字他們聽過,據說是聖修女的候選人,曾經一度讓他們提心吊膽,直到聽到這家夥被排除掉才鬆口氣。


    老國王或許還要顧忌一番,但這個少女根本無所畏懼,真的能在這裏把他們打斷胳膊打斷腿,而且打也是白打,聖教的勢力在劍之公爵的領上極其薄弱,根本反擊不了。


    三個人麵麵相覷,最後還是和艾娜拉開了距離。


    露娜看著那衝入這裏替自己解圍的少女,咬了一下嘴唇,道了一聲謝,“謝謝你。”


    “不用謝我,你喜歡那家夥是吧?”艾娜轉身把頭湊了過來,“那就來一決勝負好了,我要堂堂正正地正麵擊潰你,別想跑。”


    露娜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話語,她一愣之後就迴答道:“我會的。”


    “希望如此。”


    艾娜走開了。


    露娜看著那被盔甲包裹,卻依然挺拔的少女。


    真奇怪的人。


    也是很好懂的人。


    就在這樣一片詭異一點的氛圍中,夜幕降臨了。


    黑暗籠罩在天空之中,地上的光亮由人類之手點亮,在這之中,最為宏偉的建築就是嘉蘭塔,被燈光點亮的嘉蘭塔猶如一朵百合,將自己光芒的花瓣在夜空之下展開。


    肅穆的管風琴在嘉蘭塔下響起,身著白袍的幼女勇者來到了花壇之前,念起了神聖的悼詞。


    然而......


    “終於輪到我出場了。”


    以眼睛為中心,半張臉被花紋籠罩的藍瞳女孩活動了一下早就沒有生機的身體,將目光投向了這座城市。


    她離開了在嘉蘭王都租下的房間,來到了街道之上,周身圍繞的暗影抹掉了她所有的痕跡,哪怕從巡邏的王國騎士身旁走過,也不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她來到了嘉蘭塔的最高層,站在了那足以觸摸到天穹的塔尖之上,靜靜地眺望著這座迎來夜晚的城市。


    “似乎重要的東西都聚集在了這裏啊。”


    熟睡的女孩,沉睡的魔人青銅棺,瘋掉的某個人,《原語智慧》,以及僅有半截的斷劍......


    該確認的東西已經確定到了。


    從“火種”不在極北之地的時候她就有了這樣的猜測,但她沒想到,魔法公爵真的會把自己的女兒也送到嘉蘭王都。


    這是危險無比的操作,但想必是有人給了那位看似大大咧咧,實際上滴水不漏的魔法公爵如此操作的底氣。


    想來那個人就是國立魔法大學的校長,也就是她親愛的“老師”,奧爾杜隆。


    不過現在還不是對抗的時候,精靈和人類這邊的布置還沒有完成,哪怕近在眼前,她也必須忍住。


    這樣,才是真正的“智慧”。


    她完美地化作無形的陰影,猶如進入無人之境一般地離去,打算迴到住所。


    但已經有人已經站在那裏等待他了。


    一個老人。


    平日裏總是沒有正形的奧爾杜隆現在有一半身體籠罩在了陰影之中,被月光照亮的那一半麵孔冷硬如鐵,再無一點多餘的感情。


    進入老人的視線後,將女孩隱蔽的暗影被剝奪,她的身形就這樣出現在了奧爾杜隆的眼中。


    校長大人站在禁閉的門前,另一隻手裏是修複完成的魔法杖,但在看到女孩的時候,奧爾杜隆明顯一愣,舉起的魔法杖也放了下去。


    兩個人就那樣對視,直到女孩說出了她的第一句話,“好久不見,老師。”


    話音落下的瞬間,女孩的腦袋出現在了老人的手中。


    奧爾杜隆看都不看手裏的腦袋,閉上眼睛,似乎在讓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再次睜開的時候,女孩的身體已經癱軟在了地上。


    雖然外表看上去沒有任何地變化,但其中的煉金迴路被盡數焚燒,失去了煉金迴路就無法遠程遙控,


    “隻是個人偶嗎?”


    被捏在手中的女孩腦袋在說話,僅剩的煉金迴路還在支撐著彌米爾和這裏的聯係,“很可惜,如您所言,隻是個人偶。”


    “你藏了五十年,為什麽舍得出現了?”


    “我聽說您有了新的學生,想要來看一看,究竟是什麽樣的人能讓您另眼——”


    奧爾杜隆一把捏碎了女孩的腦袋,火焰拔地而起,將女孩腦袋裏的迴路也燒掉,打算用言語推延,然後啟動的爆炸迴路就這樣被毀掉。


    奧爾杜隆對著陰影處喊道,“那小子沒迴來嗎?”


    白菜小姐從陰影之中踏出,剛才瞬間反製掉女孩魔法的就是它,“還沒有喵。真奇怪,一般都會趕在這種時候迴來的,畢竟有告訴他晚上會有好戲的。”


    “給他點時間吧,思考最需要的就是時間了。”校長大人仰起頭,看向了輝煌的嘉蘭塔,“至於好戲——還多的很,不差這一場。”


    “不過——”校長大人提起了手裏的腦袋,“這個臉,我怎麽好像在哪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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