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厲博海也算家庭和睦,跟當時的妻子育有一子,怎麽看怎麽家庭美滿,事業順遂,他那妻子溫柔持家,家世也好,哪裏都挑不出毛病。


    等孩子幾歲大的時候,本來和美的家庭突然就破裂,他那令人羨慕的妻子意外去世,小兒子不久也生了重病很快走了。


    有人說是這妻子早就有了異心,連孩子都不是厲博海的種,但厲博海本人都沒說什麽,事情也就這麽過了。


    誰知道沒多長時間就有人傳厲博海早就有私生子什麽的,看年齡怕是在結婚不久就有了,當時厲博海正要調任,厲家就把這事壓下來了。


    厲塵從沒覺得自己的動作能瞞過他老子,“我最近在查大伯,你不知道?”


    厲啟森當然知道,厲博海表麵上跟他關係再好但也是隔著的,沒有血緣關係,再說這麽多年,厲家就沒出過養子,兩兄弟麵上再兄友弟恭心裏也膈應。


    就因為這個厲啟森查起厲博海來都束手束腳的,他兒子那些小動作他都知道,時不時還幫一把。


    厲塵他爺爺對厲博海是真不錯,厲啟森沒少被訓話,他顧及著自己親爹沒辦法對厲博海下手,再加上厲博海為人謹慎,其實就連厲啟森也不敢保證最近這些事跟厲博海有關。


    “知道,”厲啟森眼眸微動,“他畢竟是你大伯,收斂些,別這麽不懂事。”


    厲塵不上當,“明明是你不好意思查他,激我呢,少來這套,不用激我,我肯定查到底,”他伸出手臂攔住旁邊的楚江空,“我媳婦的事,我心裏有數。”


    楚江空動作一頓,嘴角僵硬得笑笑。


    柳安本是厲博海得私生子,這傳著傳著就換爹了,是不是有人刻意而為已經無從探究,但厲啟森還要顧及厲博海是養子,處處讓著,任謠言傳播。


    楚江空本來就覺得這樣打擾太不禮貌,事情問明白就拽著人走了,厲啟森看著兩人黏黏糊糊得背影,“哼,也不知道小楚看上那個兔崽子那裏的,毛毛躁躁的。”


    景之慕慢悠悠喝了口熱水,“臉。”


    “啊?”厲啟森不屑,“小楚有那麽膚淺?”


    “那你說,除了臉,”景之慕笑了笑,看向厲啟森,“他能看上咱兒子哪裏?是一點就著的性格還是執拗至極的靈魂呢?”


    厲家的醫院,柳安在病床上剛睜開眼,腦袋上包了一圈紗布,除了外傷還有腦震蕩,此刻頭疼欲裂。


    但這一切都沒有他的心境淒慘,從他懂事開始,就能感受到各種奇怪的眼光,可憐的,玩味的,鄙視的,那時他還不懂,後來明白了,原來他就是所謂的私生子,一個不齒的存在。


    他們都說他是厲家當家人的兒子,連對他一向溫柔的海叔也默認了這個傳言。


    那時候他十三四歲吧,終於受不了了,偷偷去找了厲啟森,但他等了很久都沒見到人,厲家的傭人們一直在趕他走,他沒辦法隻能在大門口的樹後麵躲著。


    那天下雪,冷的要命,海叔送他的加熱羽絨服也不管用,等了段時間,他扛不住了,要走,大門開了。


    是一家三口,都沒在車裏,像是吵架了,司機在後麵開車跟著。


    最前麵是個跟他年齡相仿的男孩,滿臉不爽,時不時跟後麵的厲啟森吵兩句。


    柳安等了很久都沒見到的父親此刻正陪在他的妻兒旁邊,中間矮一點的男人就是厲啟森的伴侶,正來迴勸著二人。


    厲啟森看著不耐煩但一直沒離開,最後還低頭開了車門,那個男孩揚了揚下巴,理所應當的坐下了,像是倨傲的小王子,頗有底氣,毫無顧忌地揮灑父母的疼愛。


    車很快就沒影了,柳安在大樹後麵像個小偷,局促不安地偷窺自己從未感受到的幸福。


    他得走了,動了動腿,麻得沒知覺了,費力挪動幾步,有個黑影過來了,他抬頭,“海叔。”


    厲博海笑眯眯的,手上捧了個智能暖手器,“你這孩子,大冬天在這裏幹什麽呢,”他把暖烘烘的暖手器塞到柳安手裏,“傻孩子,冷不冷啊。”


    柳安心裏的萬種情緒一時湧上來,“我等了很久,他都不來見我。”


    “哎呦,”厲博海把人帶到自己車裏,“啟森他有自己的考慮,再說厲塵那孩子脾氣大的厲害,你別招惹他。”


    “厲塵。”這是柳安第一次知道那男孩的名字,他們明明有相似的血液,卻又截然不同的命運。


    柳安強忍著腦震蕩的不適坐起來,手上的手銬隨著動作嘩啦嘩啦得響,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到了絕路,他可不想再見到厲塵,可他被禁錮著,尋死都不能,四周的桌椅都包上了海綿條,這是生怕他尋死。


    外麵有腳步聲傳來,柳安閉上眼,笑了笑,該來的,總會來的。


    門被推開,是常在厲塵身邊的那個女助理,她一言不發地進來,放了個文件袋在桌上就走了,多餘的話一句沒說。


    柳安都準備好一番唇槍舌戰了,竟然都沒有派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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