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軍中,無威不立。


    更何況是以強調勇猛無畏的大莽軍中。


    宇文律若真的這樣迴複,必定會在軍中引起極大的麻煩,哪怕他出身於宇文世家,也會受到重責。


    由此也可見,宇文律對於以千餘精騎守住三大海港,是真的不敢抱有太高的期待。


    段風卻不能看著他做出傻事,連忙伸手製止。


    “不需如此,其實要防守三大海港,最重要的其實不在於陸地之上,而在於海上。”


    “之前大梁水軍遭受我們的重創,已經不成氣候,我在海上還有一支戰船隊,可以隨時聽侯調用,如此水陸兩相配合,便能大體守住三處海港。”


    宇文律感激地道:“多謝世子,若非世子之助,我大莽真的有可能被對方一舉突入腹地,內部大亂,必將牽連前線,空有八十萬大軍也有可能一朝而潰。”


    通過此戰,宇文律也真的是認識到了海上的重要性。


    他更是因此對大莽公卿生出不滿。


    之前,他憑著宇文世家的出身,能在此年紀獨領一支千人精騎。


    按理說,此乃是不錯的重用,可是與大梁的大戰在即,他卻隻能帶領精騎巡察沿海之地。


    那時他還安慰自己,海上同樣連接著大虞和大梁,不容輕忽。


    可是,從這次朝廷的處置來看,三大海港都被如此輕忽,當初“發配”他在此地巡察警戒,根本就是投閑置散!


    他宇文世家本就有所衰落,被皇室所厭,自己又非宇文家的嫡係,竟受到輕辱。


    他們的心胸,反而比不上這位年輕的異邦世子。


    “按世子之法,若我們的敵人隻是大梁水軍,確實不足為懼,可是,我們還要麵臨著倭寇的威脅呐。”


    想到那些倭寇的膽大包天,又從段風口中知道他們一向以來隱瞞自己的實力,所圖甚大,宇文律也非常憂心。


    段風微微笑道:“宇文將軍能自己先想到倭寇的威脅,可見已經成長,頗有遠見。”


    “但要對付倭寇,憑我們的小規模船隊就不夠了,現在的大海之上,有資格與之一較長短的,便隻有一股力量!”


    宇文律驚道:“那就是大虞水師!”


    “可是……”


    後麵的話他卻不方便說出口。


    大虞水師現在是掌握在汪四瀆的手中,哪怕是大莽之將領也聽說過這位大虞第一高手的威名。


    可是,汪四瀆總不可能聽從他這個王府六世子的隨意調派吧?


    段風悠悠地看向海上。


    “是啊,是掌握在汪四瀆的手裏,但為了海上寧靜,為大虞和大莽除此大患,有時候也顧不得手段和影響了。”


    ……


    段祿氣急敗壞地聽取手下各處送來的情報。


    “江百聞!這到底是怎麽迴事!為什麽你家屬下的商會竟會被大莽軍隊連根拔起,為什麽海上的突襲會是大梁水師,而且他們僅僅幾天的時間,又被大莽軍擊退!”


    “若是我們所做之事稍稍泄露出去,你覺得我們還有命離開大莽嗎!”


    他是真的又驚又怒,無法維持往日的風度和城府了。


    明明一切都算計得好好的,明明他們已經先一步把所有的情報都送到了倭寇之後。


    明明那些倭寇對於定州的突襲非常順利。


    為什麽幾日之間,情況急轉直下!


    大梁水軍也突然插了一腳,而且一戰就奪下了三大海港。


    那時段祿就感覺不妙了。


    不論他再怎麽跟倭寇合作,至少也有些理由能安慰自己,但大梁可是大虞最可怕的敵人啊。


    自己所為,難道還便宜了他們?


    又或者說,其實那些倭寇早就跟大梁水軍合作?


    單是這個想法,就讓段祿無比糾結。


    更要命的來了,之後段風那個老六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一出手就立下大功,直接幫著大莽皇朝奪迴了三大海港,重創了大梁水軍!


    自己一路之上的算計,在老六這麽巨大的軍功之下,都顯得微不足道。


    現在,那三處海港已經落到了段風的手裏。


    別說是他,就連現在還不知情的段禔和段佑,想要光明正大地離開大莽,也要看老六的眼色。


    若是他們想偷偷離開,隻要被其他的世子得到消息,暗中使壞,恐怕就是葬身大海的結局。


    反正又沒有人知道他們何時,何地,以何種方法離開了大莽,誰也不用負責,根本無從追察是誰下得毒手。


    甚至於,大海茫茫,他們偷偷入海,死了都沒有人能真的知道信息,這可是除掉對手最佳的機會。


    憑著段風以雷霆手段掌握了三大海港,他們也摸不清段風暗中是否藏著一支船隊,沒有人敢冒這個險!


    當然,現在他們直接趕到畏平港,跪倒在段風的身旁向他表達稱臣之意,那樣還有機會平安地返迴大虞。


    可是,誰會甘心!


    段祿自己內心不甘,直接把氣都灑到了江百聞的頭上。


    一路到大莽之後的行事,全都是由江百聞替他定計,他這個謀主,自然要負起最大的責任。


    江百聞現在也是又驚又怒。


    他倒不是惱怒於段祿的翻臉不認人。


    早在與這位四世子結交之時,他就早打聽好了此人是何行事風格。


    他真正驚怒的是,自己經營多年的商會被毀於一旦,而且他也沒有摸清段風到底是何時來到了大莽,又是何時把他那些商會給挖出來的。


    除了為倭寇行方便之事,他從來沒有動用過這些勢力啊。


    難道隻是這一次行動,便能讓段風洞察先機?可是除非他已經事先收服了很多本地的地頭蛇,否則豈能這麽快就發覺異常。


    “世子先別惱怒,我們,我們依有翻盤的機會。”


    “大梁水軍為何突然出現,襲取三大海港,屬下確實不知,但說到底,到現在為止,也隻是段風跟大梁水軍互相消耗。”


    “他們二者皆是世子殿下您的敵人啊,讓他們拚個兩敗俱傷有什麽不好。”


    “我們在海上真正可依靠的,隻是倭寇而已,而此戰他們並沒有參與。”


    “甚至於,屬下認為,大梁水軍被重創,更有利於倭寇全麵掌控海上,對咱們是有利啊!那可是我們的盟友。”


    段祿怒道:“這有什麽用!這一戰中,大莽和大梁有何損失,我本不關心,可是那個段風卻立下了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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