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皇朝最高明之處,便是利用了眾人的心理盲點。


    世人常規所想,都如同宇文律一般,不會懷疑到他們暗中聯手的可能性。


    “宇文將軍也知兵法,豈不聞攻其無備之說!倭寇們對於大梁境內的洗劫,有可能正是演給他們所看的苦肉計,而大梁皇朝,為了能利用他們從側翼襲擊,什麽樣的許諾都能立得出來的!”


    宇文律攤手道:“可是,此事若不得到陛下首肯,我們根本無法調動定州等地的兵力,總不能隻靠著我手下這千餘兒郎進行反擊吧?”


    宇文律雖然作戰勇猛,但還有著基本的常識,他這點兒人馬想要強攻三大海港,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段先生不妨先說出你的反擊方案,若真的有成功的可能性,宇文律再陪先生冒險不遲啊。”


    之前,段風就曾經如神算一般,算出了倭寇的撤退方向,而且還能提前引兵設伏,最終立下大功。


    這給宇文律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所以由他說出的提議,宇文律還真要好好考慮再三。


    “若隻是陸地之上進行反突襲,那還沒問題,我們騎兵就是幹這個的。可是海上呢?若無水陸兩麵同時進攻,必定事半功半,甚至被他們倚托於海上戰船隊把我們擊退。”


    段風微微一笑:“誰跟宇文大人說,我們在海上就沒有援兵的?”


    宇文律先是一愣,繼而大喜:“哦?莫非你竟還有一支海上戰船隊?那樣何不早說?”


    段風輕輕搖了搖頭:“戰船隊是有的,但是規模極小,若是將軍指望著靠它們能直接把大梁水師打垮,那隻怕是高興得太早了。”


    “我隻能說,事在人為。大梁水師能輕易突破三大海港,並不隻是單純靠著戰船隊的實力,更重要的是出其不意,敢於進攻。”


    “他們恐怕早就探知大莽水軍的情況,空有船隊卻日日停泊於海港之內,隻要發起進攻,他們必定沒有反應的時間。”


    “現在,我們要發起反擊,要利用的其實也是人心二字。”


    宇文律歎息道:“我雖通兵法,而且先生也已經啟發了一些條件,但是我還是難以想到,怎麽利用人心二字發起反擊。”


    段風笑道:“我們不需要擁有一支強大的海船隊,才能自海上與陸地配合,奪迴海港,隻需要讓敵人以為,我們有此船隊……不就成了嗎?”


    ……


    大梁北海伯吳勝,正得意地坐擁著剛剛搶來的美女,與眾兄弟們痛飲。


    他自己便是獻上奇襲大莽海港的首倡之人,現在,大軍功成,他的功勞自然也是最大的。


    消息傳迴大梁皇朝之後,封賞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一切盡在算計之中的爽快感!


    天下英才,能想出此計者也就是自己,那些所謂的英雄、名將,不過爾爾。


    吳勝萬萬不會想到,大莽水軍在那一夜之中,明明已經全軍覆沒,在海上沒有人還敢與自己為敵,此時卻突然受到水陸兩個方向的突然襲擊!


    同樣的火攻,同樣的混亂,隻是現在他成為了被突襲的那一個。


    “突襲?絕無可能!”


    吳勝一腳把前來報信的手下親衛給踹翻。


    “大莽水軍已經被我們給滅掉了!哪裏還有所謂的海船隊,敢於對我們發起攻擊?”


    “陸地之上同樣如此,大莽皇朝已經把陸上主力集中到朔州邊境,剩下的大軍肯定也在守護定州幾處大營,怎麽敢分兵來攻?”


    那名親衛也是委屈,縱使被主帥踹了兩腳,也必須要如實稟報。


    “陸上倉庫與海上碼頭,同時升起大火,火勢極大。”


    “我們的兄弟親眼看到海上巨大的船影,他們的戰士已經潛上岸來,殺得我們狼狽不堪,幾名校尉都已經被對方斬殺了。”


    “陸地上的倉庫大營,也聽到了外麵密集的馬蹄之聲,他們來迴縱橫,已經把我們的外圍倉庫殺穿,大家四散逃命,難以組織有效的防守。”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吳勝還帶著幾分不信的神情,推開眾人直接走出帥府。


    可是,一切都如手下親衛所報。


    巨大的火光衝天而起,就像他們當初突襲畏平時一樣,而這次的火光似乎更大,他們手下的兄弟也更為混亂。


    雖然吳勝帶出來的,都是軍中精銳,也是他能信得過,一手挑選的銳士。


    但是,他們遠渡重洋,在陸地上沒有援兵的情況下,直接突襲對方海港。


    這可以說是有記載以來,第一次所謂的跨海“登陸戰”。


    打得非常漂亮,可是在那些普通將士心中,這次作戰,他們還是遠離本土,無法直接得到任何援軍,占據的還是“敵人”的地盤。


    當麵臨大莽皇朝的反撲,所有人的心裏都沒有堅守的底氣。


    他們首先想到的是,此次大敗,他們再無歸日,除非直接跳海,否則連個可以逃迴家鄉的路都沒有。


    這樣的心理暗示,帶給他們巨大的打擊,比起當初他們突襲三大海港,現在他們的士氣崩得更快。


    “不對,不對!”


    吳勝心中也升起幾分絕望之感,但還是強撐下來,發現有些不對勁兒的地方。


    “那些火勢雖然驚人,但卻並不是同時引燃,而且自古火勢便是引起混亂的手段,這裏乃是敵人苦心經營的海港,短時間內連遭兩場大火,他們就不想全勝取迴嗎?”


    “假如敵人的兵力充足,說不定能打得更加從容,一路縱火,卻很少看到真正的敵影,是否說明他們的兵力本來就不足?”


    吳勝也現在腦子也亂,根本無從判斷自己的猜想是否屬實。


    但,現在他隻能當成是實情,否則的話自己也隻有投海自盡一條路可走了。


    “兄弟們!敵人數量並不算多,大家莫慌,隨我衝殺一陣,必能令對方露出馬腳!”


    可是,他喊了半天,也隻有三五百人真的隨著唿喊聚集到他的身邊。


    吳勝打眼一掃,心中感覺不對。


    軍士遇襲,固然有些因為心中畏懼而四散逃走,但也有一些人會本能地聚集到最熟悉的自家校尉之旁。


    可是,自己身邊的軍士皆是散亂逃過來,並沒有任何校尉引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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