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宴的熱鬧與喧囂仿佛昨日黃花,薄斯言此刻獨自坐在家中,神情凝重。


    偌大的客廳安靜得隻能聽到掛鍾的秒針聲,她雙手抱膝,蜷縮在沙發一角,眼神空洞。


    “她一定會看到的”


    薄斯言知道,那條熱搜會像一把利刃刺進周瑾澄的心髒。


    三年未見,她的心中依然藏著那抹不可磨滅的身影。


    可是現在,她卻不得不成為讓對方誤會的那個人。


    她的心中掠過過去三年的點滴。無數次的崩潰,無數次的絕望,每一次瀕臨放棄的邊緣,她都硬生生地咬牙挺了過來。


    那些孤獨的夜晚,那些無助的淚水,都像刀刻般印在她的記憶裏。


    她知道,支撐她走到今天的,是心底那個始終未熄滅的信念——她一定要找到周瑾澄,無論代價如何。


    即使前路再艱難,她也不會後退,因為那是她活下去的意義,是她堅持到底的理由。


    傍晚,楚蔚然將她叫到了房間。


    房門關閉後,楚蔚然看著自己的女兒,似有千萬句話想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薄斯言察覺到了母親的異常,沉默了片刻後,開口問道:“你要有什麽話就說吧。”語氣中透著無奈。


    楚蔚然看了她一眼,緩緩說道:“言言,媽媽對不起你。聯姻是迫不得已的,公司的資金鏈出了問題,我們也沒有辦法,而聯姻是唯一能拯救公司的辦法。”她停頓了一下,深深歎了口氣,“我知道這三年來對你來說很難很難,我也知道你還愛著那個女孩。”


    薄斯言的心髒猛地一緊,母親的話像一把尖刀直刺進她的胸口。


    她低下頭,強迫自己讓唿吸平穩下來,但眼底的痛苦和失望卻無法掩飾。


    她不想再聽這些借口,也不想再為母親的決定辯解什麽。


    她的世界,已經在這三年裏破碎得支離破碎,母親的解釋,不過是對她心頭傷口的一道新裂痕。


    “媽……”薄斯言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抑製不住的顫抖,“你知道我這三年來經曆了什麽嗎?我不想要你給我解釋什麽。你當初說過會支持我,支持我的決定,可沒過幾天,你卻……”


    她無法繼續說下去,眼淚無聲地滑落。


    楚蔚然的眼裏閃過一絲愧疚,然而她無法改變已經做出的決定。


    “言言,媽媽也知道你很痛苦,是我對不起你。你想要的生活,我也曾努力想過如何去成全你。”楚蔚然歎息道,語氣沉重,“但現實,遠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得多。公司的未來關乎許多人的生計,聯姻不是我和你父親想要的,但這是目前來講唯一能拯救公司的選擇。”


    薄斯言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強忍住內心的波動。她知道,母親所做的一切,都是出於無奈,出於對家庭的責任感,可是,她不想再被束縛。隻是她沒想到,對方的下一句話讓她剛剛平複的心情一下子到了頂端。


    楚蔚然突然冷不丁地開口了,聲音輕輕的,卻帶著一絲無法忽視的沉重:“言言,其實你的父親和我一樣,都很愛很愛你,也都在努力的去成全你。”


    薄斯言的目光直直地與對方相對,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


    “愛我?成全我?”她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諷刺,“你們愛我?那麽,你們為什麽要讓我接受這場聯姻?為什麽要讓我放棄自己的一切?”她的話語充滿了無盡的委屈與憤怒,仿佛積壓了三年的情緒終於找到了出口。


    楚蔚然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心疼,卻依舊是那份無可奈何的深深無力。“言言,我知道你心裏的痛,也知道這段時間你受了很多委屈。我和你父親從來沒有想過傷害你。隻是我們所能做的選擇,真的有限。”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仿佛想要解釋什麽,又覺得言語蒼白無力。


    薄斯言的目光漸漸變得冷淡,嘴角卻揚起了一抹苦笑,“你們說得對,選擇有限。可我呢,我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


    她曾以為母親會明白她的選擇,曾以為母親會支持她去追求那段屬於她自己的愛與自由。


    楚蔚然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似是心疼,然而她仍舊無法說出更多的話。


    她知道,薄斯言早已不再是那個需要她庇護的小女孩,而她也隻能默默接受,去麵對這段無法再迴頭的過去。


    楚蔚然看著自己的女兒,心中複雜的情緒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她深知,女兒的決定已然做出,自己再多的勸解也不過是徒勞。然而,她仍然忍不住開口,聲音低沉卻充滿一絲柔軟:“言言,我知道你心裏有多痛,我也知道這三年你經曆了什麽,但請你相信,媽媽是能理解你的。”


    薄斯言抬眸,眼中帶著一抹未曾消散的憤怒與失望。


    “我相信你。”她聲音低沉,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可是我無法跟一個我不愛的人結婚。”


    楚蔚然愣了一下,深吸一口氣,目光柔和卻堅定,“目前,你和陸恆生之間,隻是未婚妻的關係。我知道這段關係給你帶來了多少困擾,但請你再忍耐一段時間。我會努力改善公司的狀況,盡可能拖延時間,等到公司恢複了,我一定會為你取消這場聯姻,讓你走出這段束縛。”


    薄斯言的心微微震動,眼中的抗拒與不解似乎有了一絲鬆動,但隨即又被新的沉默所掩蓋。她不確定母親是否能真的做到,也不確定自己能否忍受這份虛假的平靜繼續下去。但在這一刻,她選擇沉默,似乎隻有沉默才能表達她心中的所有糾結與掙紮。


    “你答應我,好嗎?”楚蔚然的語氣略帶懇求,眼中有一絲難得的柔情。


    薄斯言站在那裏,沉默了許久,眼中掠過一絲掙紮與冷靜,最終她輕輕點了點頭,語氣平靜卻透著決然:“我答應你,但你要明白,我不會放棄我的選擇,也希望你能言而有信,做到你說的。”她說完,轉身步伐堅定地走向門口,背影漸漸遠去,宛如一股即將吹起的風,帶著不容忽視的力量。


    楚蔚然靜靜地注視著女兒離去的背影,心頭忽然被一股說不清的痛楚淹沒。


    她看著薄斯言,漸漸明白,那個曾經乖巧聽話的女孩,早已在無聲的歲月中長大,變得堅韌且獨立,不再是她能夠完全掌控的存在。


    她的內心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既有欣慰,也有無奈——欣慰於女兒的成長,無奈於自己無法完全為她鋪設一條順暢的道路。


    傍晚的主臥裏,燈光昏黃,楚蔚然躺在薄毅的身邊。她望著這個曾經英俊、如今已被歲月和壓力壓得滿頭白發的男人,心中滿是複雜的情感。薄毅的臉上帶著疲憊,顯得比往常更加蒼老,而她知道,這些年,他為了公司拚盡全力,幾乎耗盡了所有的精力。


    她輕輕開口,聲音微微顫抖:“你還不打算告訴薄斯言嗎?”


    薄毅愣了一下,轉過身來看她,眼神裏有些迷茫:“你什麽意思?”


    楚蔚然深深歎了一口氣,眼中閃爍著淚花,聲音低沉而堅定:“你的女兒很恨你,你知道嗎?她恨你三年前把她送去國外,恨你替她做的那些決定。”她的語氣中帶著無法抑製的痛楚,那些話仿佛一直埋在心裏,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薄毅沉默了,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的眼裏閃過一絲愣怔,隨即有些愣住。他低下頭,聲音沙啞:“她恨我……是應該的。”他頓了頓,喉嚨裏似乎有些什麽東西卡住,難以吐出,“是我這個做父親的沒用,是我對不起她。”


    楚蔚然的眼淚終於湧了出來,她緊緊握住薄毅的手,聲音有些顫抖:“你有沒有想過,這些年她經曆了什麽?她所承受的孤獨和不解,為什麽我們總是讓她背負那麽多?”


    薄毅歎了口氣,聲音哽咽,仿佛在訴說著自己一直未曾啟齒的痛:“蔚然,還記得嗎?在言言出生的那年,我曾跟你說過,我希望我們的女兒能過一個平凡的人生,能夠追求自己喜歡的事情,去愛自己愛的人。”他停頓了一下,像是在迴憶,又像是在自責,“這就是為什麽我一直隱藏著她的身份,我想讓她活得自由,活出自己的人生。”


    楚蔚然的心猛地一痛,但她依然沒有打斷他,聽著他繼續說下去。


    薄毅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無奈和愧疚:“可是三年前,當我得知公司的資金鏈出了問題,當我得知陸家的老爺想讓我的女兒和他的兒子聯姻的時候,我能做的隻能是將她送去國外,我沒有選擇。”他說著,臉色愈發黯淡,沉默了片刻後,他喘了口氣,重重地咳了兩聲,“那時候的言言才21歲,多好的年紀,我怎麽忍心讓她去嫁給一個她不愛的人……”


    楚蔚然沒有說話,低垂著眼睛,心中無數的思緒翻湧而來。


    她知道薄毅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公司,也是為了家人,但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麽在關鍵時刻,對方卻無法給予女兒更多的理解和支持。


    她終於開口,聲音低沉卻堅定:“可是,在她告訴你她有喜歡的人的時候,你的態度卻是那樣的惡劣。”


    薄毅的眼中閃過一絲愣怔,隨即,像是迴過神來,他的麵容變得愧疚。“我……隻是沒想到她喜歡的人是一個女生...”他的聲音微微沙啞,帶著一種無法言說的懊悔,“我承認,我當時沒控製好自己,情緒失控了。我沒辦法接受那一刻的事實,沒辦法在瞬間放下所有對她的期望。我知道,我做得很過分。”


    薄毅望著她,眼中滿是懊惱和痛苦,“蔚然,你說得對。她真的很恨我,我知道,我不應該強迫她去接受我認為對她最好的東西。可我……能做的,真的太少了。”


    “你已經做的足夠多了…”楚蔚然看著他,唉聲歎了口氣。


    “可聯姻的事情,我們還是替她做了決定。”


    薄毅看著對方,淚水無聲的從眼眶滑落。


    楚蔚然伸手,輕輕為對方擦去眼角的淚水,“我今晚向她承諾了。我會努力去改善公司的狀況,去拖延時間,為她爭取,最終為她取消這場聯姻。”


    薄毅沉默了片刻,目光複雜地看著她,仿佛在權衡她話語中的每一個字。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眼神中既有疑慮,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蔚然,你真的能做到嗎?”他終於開口,聲音低沉而充滿了擔憂,“你知道的,公司的狀況遠比我們想象的複雜,陸家也不會輕易放手。就算你努力了,結果未必能如我們所願。”


    楚蔚然的眼神依然堅定,她沒有退縮:“我想我能做到。我深知這條路注定不容易,但我不能看著言言繼續受苦。我們已經替她做了太多的決定了,可這些決定都在困擾著她,我不忍心我的女兒活的那麽痛苦。”


    薄毅的眼睛微微閃了閃,似乎聽出了她話中的決絕,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長歎了一口氣:“你說得對。”他頓了頓,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蔚然,我……我一直覺得自己在這場局中是個失敗者,失去了太多,甚至錯失了最重要的東西——她的信任。”


    楚蔚然低下頭,輕輕握緊他的手,她知道薄毅的心情。三年來,他們肩負著太多的責任與壓力,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去考慮自己的感受,更別提和女兒之間的關係。她輕輕歎息:“我們都錯過了很多,但現在,我們至少還有時間去彌補,不是嗎?言言還年輕,她還沒有完全失去我們。”


    薄毅的眼神稍稍柔和一些,他輕輕點了點頭,聲音低沉:“是啊,我們都曾做出過錯的決定,但不代表未來不能做出改變。我答應你,我會盡可能的去爭取。”


    楚蔚然點點頭,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微笑,“謝謝你,薄毅。”她低聲道,“無論未來多麽艱難,我們都得一起走下去。為了言言,也為了我們自己。”


    薄毅看著她,眼中有些濕潤,沉默片刻後,他輕聲迴應:“我們一起努力,不管前路如何。”他伸手把她擁入懷中,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仿佛在安慰,也仿佛在給自己力量。


    兩個人就這樣在昏黃的燈光下依偎在一起,屋內一片安靜,隻有他們的心跳和唿吸聲交織成一種難以言說的默契。此時,他們知道,盡管未來仍然充滿挑戰,但至少,他們依然願意為了彼此,為了自己的家人,拚盡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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