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宗廷素來低調,又是天生的清高,天然的冷淡,一般出席這種場合,不想一進門就萬眾矚目,所以直接帶她走貴賓通道。


    沿著安靜的室內長廊步行幾十米,然後進入直達宴會樓層的電梯。


    梯廂四麵都是銀色金屬壁,清晰地倒映出兩人的麵容身影。


    與上次在公司共乘電梯不同,這次,程夕鹿盛裝站於男人身側,纖白手腕輕輕挽在他臂間,盡職盡責充當女伴的角色。


    距離很近,空氣中沉澱著冷冷的香霧。


    指尖之下,他的西裝硬挺卻又細膩有質感,有一絲他的體溫,或在唿吸交替時,鑽入一絲來自於他身上的那股,潔淨而馥鬱的沉冷氣息。


    偏冷,但少了幾分疏離感。


    這種晦暗莫測的吸引,極易令人迷失自我。


    俗稱,少女失足。


    程夕鹿拉迴思緒,對身側人輕聲開口:“今晚宴會,除了跟在你身邊,還需要我做些什麽嗎?”


    女孩主動發問,看來的確是把陪他出席當成了一份工作。


    樓層數字跳動,鬱宗廷沉靜視線往她臉上落去,溫柔淡笑:“除此之外,你覺得我還需要什麽。”


    是他需要什麽。


    而不是她能做什麽。


    程夕鹿耳廓染上燙意,分不清是自己心思敏感,還是他話裏那帶著七分從容三分興味不明的語調。


    她張了張唇,正要說話,適時叮的一聲,梯門緩緩打開。


    宴會廳到了。


    鬱宗廷遷就她穿高跟鞋的步子,在兩名迎賓的引領下,帶著她不緊不慢地走入大廳。


    燈光娑影中,整個晚宴的布置極盡奢華。


    募捐現場,更像是上流社會用金錢堆出來的銷金窟。


    比起入目繁景,程夕鹿下秒的關注點卻是,在場賓客悉數坐齊,鬱宗廷和她居然是最後一個到的。


    而全場僅餘兩個空著的席位,位於宴會廳的最中央。


    毋需置疑它的分量。


    因為一路走過,周圍人頻頻起身,朝鬱宗廷頷首示意的陪笑逢迎中,已經足夠說明一切。


    在港區,‘鬱生’二字的地位與威懾力,似乎比她想象中還要顯著。


    一名商人,即便取得再高的成就,何至於此。


    這其中,定然有圈外人觸及不到的內情。


    而她,無疑就是那個不知情的圈外人。


    晚宴座位實行貴賓等級製,麵前名片卡上寫著“程夕鹿”的名字,讓她有些意料之外的驚奇。


    不由懷疑,所謂的臨時安排,究竟有多臨時。


    交談之餘,鬱宗廷溫熱餘光總會不經意輕掃,兼顧到身旁人細微的一舉一動。


    看她盯著名片發愣,他低聲問:“是不是覺得無聊。”


    程夕鹿迴過神,抬眸迎上男人目光。


    不無聊。


    這對於她而言是第一次。


    新鮮感並不缺乏。


    作為鬱生女伴,自然要端的乖巧懂事。


    女孩微笑,搖了搖頭。


    鬱宗廷戳穿她,“這不是商務應酬,你權當換一個地方用餐。”


    用餐。


    程夕鹿掃一眼桌上,櫻桃鵝肝,蘆筍三文魚,醃製青橄欖......


    隨菜的還有此次宴會的主題核心,捐贈單。


    從頭到尾瀏覽而下,名單上列了許多救助基金會,偏遠山區希望小學,福利院,野生動物保護區,甚至是因資金鏈斷裂而爛尾的政府水利工程。


    品類百出,幾乎不帶重樣。


    再看後麵的金額欄,並不是固定數字,而是由捐贈者自己手填。


    沉默間,鬱老板紆尊降貴給她遞來簽字筆,“隨意寫,寫完吃飯。”


    “......”


    果然是換個地方用餐。


    程夕鹿心想:這頓飯可真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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