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溫度過低,程夕鹿穿一件既保暖又不失得體的及膝束腰大衣,以深色修身羊絨衫做打底,下麵是鉛筆褲和一雙簡約長筒靴,她身材勻稱高挑,如此搭配,與平時清新休閑的風格截然不同。


    今晚,她身上更多了幾分職場女性的成熟韻味。


    可能是上次見麵,被樓總那句‘剛成年’打擊到。


    外表低齡,總是容易將自身置於不利地位。


    程夕鹿經過自我反省。


    決定從改變日常穿著入手。


    收拾完畢,打車到國貿。


    第一眼,溫凜月愣住幾秒,險些沒認出。


    上前圍著她繞半圈,評價道:“幸好以前沒這麽穿,不然,早被你那前上司賣了不止八百迴。”


    “當你是在誇我。”


    “豈止誇一誇,簡直美到炸裂。”


    將人接上去時,那邊酒局才剛散場,溫凜月正猶豫要不要先去休息室等著,樓總助理適時打開包廂門,示意說,請程小姐移步商務廳。


    十分鍾後,七樓商務廳。


    樓問津姿態閑適地倚在沙發,麵前矮桌上茶霧繚繞,他似乎尤為鍾愛喝茶。


    見女孩進來,他微微笑了笑,抬了抬手,“勞煩程小姐特意跑一趟,請坐。”


    半小時過去,談話進展順利。


    行政總監目不轉睛站在門口,拿話問溫凜月:“那姑娘看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上次公司團建,我帶的家屬,小組攀岩比賽,她還拿了冠軍。”


    總監搖頭:“不,應該不是那次。”


    嗯?


    又仔細瞧了瞧,後者雙眼微眯,如同醍醐灌頂。


    “難怪,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你看,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有沒有發現,你的那位朋友,眉眼至少與樓總有五分相似。”


    ??


    溫凜月順著上司的視線望去。


    別說。


    還真有點像。


    尤其是上半張臉。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兩個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人,竟然麵相如此貼合。


    自然,無營養的內容並未繼續下去。


    樓總助理過來,兩位女士默契地中斷話題。


    -


    程夕鹿被對方開出的薪資待遇震驚到。


    麵上不動聲色,內心早已暗自打鼓。


    京市這種地方,遍地都是人才。


    樓總隨便去招聘市場物色一個,學曆,專業,經驗豐富的精英,比她厲害的一抓一大把。


    所以,僅憑上次在棧道花園的表現,就認定了她?


    要知道,王總那個項目,她雖然隻參與不到百分之五,但私底下卻是做了無數個日夜的功課。


    她的水平,還沒有強悍到,在毫不了解產品的情況下,一眼看出其中貓膩。


    做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程夕鹿清楚地明白,自己目前最重要的,是實操學習,積累經驗。


    做樓總的技術顧問,看似能夠一步登天,實則地基不穩,等到大樓越蓋越高,遲早坍塌。


    考慮片刻,她心裏做好決定,正要出聲婉拒,樓問津卻率先開口:“別急著迴絕我,給你看樣東西。”


    一份項目策劃書擺在麵前,標題是,ai無人駕駛。


    樓氏早年以地產發家,十五年前開始進軍汽車行業,目前市場份額占比已遠遠超出同行百分之八十的企業,成為國內首屈一指的新能源汽車龍頭巨擘。


    隨著人工智能融入生活,汽車實現真正意義上的純智能驅動,早已隻是時間問題,唯一不同的是,誰能搶占先機,誰便是未來該領域無法撼動的雪鷹領主。


    樓問津是在暗示她,做技術顧問隻是第一步,以後在樓氏,她有的是機會曆練和實現自身價值。


    誘惑極大。


    說不心動是假的。


    但程夕鹿尚還存留著最後一絲理智。


    要永遠記住一個真理。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給她三天時間,再考慮考慮。


    樓問津說:“沒問題。”


    -


    此時,國貿二十八樓。


    華潤董事長攜董事會正設宴招待一位貴客。


    宴席結束,一眾高層相繼退場,將空間留給兩位核心極人物。


    東海港信與華潤達成戰略合作已有六年,涉及海島開發、酒店、航運、港口等一係列大宗生意鏈。


    華潤作為國內首代純血統央企,董事長康元敬在京地位非同凡響,外界畏懼其身份與重量,無不持萬分敬意與卑躬之態,但鬱宗廷例外。


    康董年過七旬,與鬱老爺子是多年至交好友,這次得知老友放自家長孫來內地,以兩家交情,他也務必要親自出馬見一麵。


    自鬱宗廷接管東海港信,掃平內憂外患,從容擴張商業版圖,閑庭信步間便將鬱家穩穩立於全球頂級資本集團的位置。


    對於麵前這個晚輩,康元敬從不敢小覷。


    甚至,還有著一絲跨越年齡的惺惺相惜。


    “上個月在港區,跟你祖父難得相聚,我看他身體大有好轉,精神狀態也不錯,別的不談,唯獨放心不下你的感情生活。”康元敬跟他閑聊。


    “他老人家催得緊。”鬱宗廷啜飲一口白茶,勾唇,“成家立業,短時間內怎能兩全。”


    不是無法兩全。


    關鍵在於,他想不想。


    康元敬笑了笑,未去點破,隻說:“遇到合適的姑娘,就好好發展,人上了年紀,我最能明白你祖父的苦心,不過是想在閉眼前,能享受重孫滿堂罷了。”


    長輩心願,聽上去倒無從反駁。


    但老爺子的‘苦心’為何,卻沒人能比他看得通透。


    鬱宗廷放下茶杯,語氣平緩:“您知道,我向來將工作與私情分得很開,前者幾乎占據九成的精力,恐怕一般人,忍受不了我這毛病。”


    “專注於事業,公私分明,在我看來,算不上缺點。”


    鬱宗廷不置可否,淡笑:“給不了百分百的誠意,何必去耽誤人家,到時鬧得不好收場,更拂了您的麵子。”


    但凡長輩主動關心起婚姻大事,多半緊跟著有下文。


    剛剛一番話,貌似在自我調侃。


    實則,已在無形中,拒絕康董接下來的話題。


    康元敬也算看懂他的態度。


    自然,無關大雅的事,用不著趕著點的硬推。


    商人,最擅長的就是適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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