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天那麽傷他,以他高傲的性格應該想刀人的心都有了吧。


    但事實上,他表現得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對她說話的語氣溫聲細語的,甚至帶著點卑微的討好。


    宋暖已經沒有勇氣再看他。


    她既然不能生育,又何必再做不必要的掙紮,最後帶給彼此的隻能是傷害。


    “秦勉,我昨天說的話都是認真的,我已經考慮好了,也希望你能成全我。”


    “好。我答應你。”


    秦勉將一顆蝦餃遞到她嘴邊,“以後我不在的時候,你也要好好吃飯,照顧好自己。”


    “我吃飽了。”


    宋暖沒有接過那顆蝦餃,強裝平靜地站起來去了洗手間。


    她洗了把臉,抬頭看向鏡子裏的自己,臉色蒼白得有些嚇人,紅腫的眼睛裏滿是血絲。


    如果奶奶看到自己這副樣子,一定也會心疼的吧?


    她抹去再次奪眶而出的淚水,整理好情緒走了出去。


    秦勉正在收拾桌子上的餐具。


    宋暖走過去,從床頭的架子上取下單肩包,輕聲說:“秦勉,我們現在去辦手續吧。”


    男人的背影微微僵了一下,“嗯。”


    剛手術五天,秦勉怕她著了涼氣,出去的時候保護得特別嚴實,穿著長袖長褲,捂著口罩帽子,車子開到民政局的時候,宋暖感覺熱得有點喘不上氣。


    其實不光她熱,秦勉也熱得直冒汗。


    宋暖看他汗珠子順著額頭流下來,下意識想要拿紙巾幫他擦汗,但剛抬起手,才想起她是跟他過來離婚的。


    秦勉也愣了一下,四目相對,他欲言又止時,宋暖收迴視線,默默從包裏翻出兩份離婚協議書。


    是很久之前就準備好的,正好派上用場。


    看到離婚協議幾個大字,秦勉感覺太陽穴的位置劇烈跳了幾下。


    他接過來,大概看了一遍,“什麽時候準備的?”


    宋暖倒也沒有撒謊,“有小半個月了吧。”


    “所以,你早就動了要跟我離婚的念頭?”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她,眼神帶著一絲自嘲。


    宋暖避開他的目光,“我本來打算等寶寶出生再離婚的,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覺得我們不合適,我更向往平平淡淡的生活。”


    她之前說不喜歡他,心裏有別人的話秦勉其實不大相信,他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也不至於連她的心思都看不明白。


    說到底,她離開他還是因為擔心家人的安全。


    是沈欣彤一次又一次的傷害讓她陷入了絕望。


    說有喜歡的人不過是一個離開的借口罷了。


    是為了不讓他產生自責的情緒,才不顧一切把責任往她自己身上攬。


    秦勉心髒像被巨石壓著,那種無能為力的窒息感讓人無奈而絕望。


    “你這個協議書格式不對,我今天早上準備了兩份,你看一遍感覺適合的話就簽字吧。”


    他將她的那份淨身出戶的協議書退了迴去,從包裏翻出自己擬定的遞給她。


    宋暖有些詫異地接過來。


    待看清楚上麵五千萬的離婚補償時,不自覺蹙了蹙眉。


    而且好像還不止這些,除了錢還有一棟價值五千萬的別墅,一輛兩百多萬的邁巴赫轎車,以及雲盛集團百分之三的股份。


    “簽了吧,這些都是你應得的。”


    “秦勉,我沒有資格要這些。我卡裏還有兩百萬,待會兒我轉給你,剩下的三十萬彩禮,我以後慢慢還。”


    宋暖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她低頭在自己準備的離婚協議書上簽上名字,將簽字筆遞給秦勉。


    “寫上你的名字,我去外麵等你,車上太熱了。”


    說完,她輕輕打開車門,一個人緩緩走上台階。


    秦勉低頭看了眼離婚原因那欄,是小女人娟秀有力的字體,隻有四個字:性格不合。


    他眸色暗沉了一瞬,最後在她那份協議書上簽上自己的名字。


    現在她待在自己身邊的每時每刻都是煎熬。


    他同意離婚,唯一的目的就是給她一份安心。


    秦勉默默注視著她單薄又倔強的背影,隨後打開車門跟隨著她進了民政局大廳。


    走完流程,才發現工作人員基本不會主動勸和,隻是麵無表情地機械地重複自己的工作。


    半個小時後,辦事員將蓋了印章的兩個紅色小本本分別遞到兩人手上。


    宋暖正要收起來時,被旁邊的男人眼明手快抽走。


    “給我吧。你留著也沒什麽用。”


    看著他不動聲色把離婚證揣進兜裏,宋暖默了默,也沒說什麽。


    “走吧,我送你迴醫院。”


    秦勉俯身,想像往常一樣把她抱起來時,宋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


    “我自己可以走。”


    說話間,她的視線落在出現在民政局門口的沈欣彤和謝思齊身上。


    沈欣彤比她裹得還要嚴實,但她對她的身影和穿衣風格已經非常熟悉,一眼就認了出來。


    如果不是肚子上有傷口,她現在可能會忍不住上前跟她動手。


    隻可惜,她現在什麽也做不了,唯一的選擇就是對一切都裝作毫不知情。


    她隻是淡淡看了眼,便邁步朝門口走去。


    秦勉跟著她往外走,完全沒有理會謝思齊的主動獻殷勤。


    沈欣彤目送兩人離開的背影,忍不住勾了勾唇,雖然嗓子眼疼得火燒火燎的,但完全影響不了她的好心情。


    孩子沒了,秦勉也果斷選擇跟宋暖離婚。


    等她離婚之後,她跟秦勉都算是二婚,簡直就是絕配。


    思及此,她頓時身心舒暢無比。


    民政局外麵,秦勉上車時,看到宋暖在後排坐著,臉色比來的時候看起來更加蒼白。


    “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秦勉下車繞到後排,滿臉都是焦灼與關切。


    宋暖搖搖頭,有氣無力道:“沒事。再麻煩你一次,把我送到殯儀館,我想去看看奶奶。”


    “好。”


    秦勉嘴上答應著,直接在後排座坐下,把人攬進懷裏,把在不遠處隨時候命的保鏢隊長林海喊過來,開車去醫院。


    “我要去殯儀館看奶奶,不然就再也沒機會了。”宋暖哀求著,淚水止不住從眼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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