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呆呆盯著屏幕上的幾行小字,唿吸驟然變得急促,心髒被脈搏的跳動拉扯的生疼。


    她大腦一片空白,愣愣地站在原地,全身的力氣像是被一寸一寸抽走,最後猛然跌坐在沙發上。


    腹部的傷口被牽扯,又把她從空曠的狀態拽迴了現實。


    她捂著腹部的傷口默默躺迴床上,蓋上被子,側身麵對著灰白色的牆壁,眼淚不受控製地往下流。


    腦海中是奶奶溫暖的笑容,慈祥的目光,以及那些童年美好的畫麵一幀一幀在眼前放映。


    可是,以後再也沒有奶奶關心她了。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恨誰,她真的想要不顧一切把她殺了,然後自己也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可是,她根本不是沈欣彤的對手,她什麽也做不了,隻能被動地默默承受著這一切。


    秦勉從洗手間出來時,隱約聽到啜泣的聲音,他走過去,就看到小女人裹著被子,哭得肩膀微微顫抖。


    她似是強力忍著悲傷不讓自己哭出聲。


    秦勉眼眶也跟著紅了下來。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有人給她打電話告訴她奶奶去世的消息。


    他擦幹頭發,在她背後躺下,隔著被子輕輕把人攬在懷裏。


    “暖暖——”


    感受到她巨大的悲痛,他一時不知道怎麽開口安慰,隻能靜靜抱著她,安靜在一邊陪著。


    因為這一切雖然是沈欣彤造成的,但也跟他有著直接的關係。


    不管他怎麽愧疚,一切都已經發生了,他無論怎麽努力,都不可能彌補奶奶車禍去世帶給她的心靈傷害。


    聽到他的聲音,宋暖抽泣的聲音慢慢轉變成不受控製的放聲大哭。


    情緒瀕臨崩潰的時候,她已經無暇顧及自己會不會失態。


    隻要一想到奶奶不在了,她就心痛得無法唿吸。


    那種難過沒辦法抑製,直到她哭得渾身顫抖身體缺氧。


    “別哭了好嗎?”


    秦勉坐起來,不停幫她擦著洶湧而出的眼淚。


    宋暖感覺有些唿吸不上來,最終強忍著停下哭泣。


    她胳膊搭在眼睛上,遮住了紅的嚇人的眼睛。


    嘶啞的聲音悶悶傳來。


    “秦勉,奶奶現在在哪裏?我想看看她。”


    他隱瞞了她,然而她一句責備的話都沒有,秦勉感覺更加難受。


    “奶奶,”他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了殘忍的事實,“在殯儀館,明天我帶你過去看她。”


    話音落,他看見洶湧的淚水從她指縫裏溢出。


    她抽噎著別開臉。


    似是不願意讓他看到她的失態。


    好一會兒,她才止住抽噎,強裝鎮靜問道。


    “葬禮哪天舉行?”


    “姑姑和二叔他們也受傷了,要恢複幾天,葬禮的時間暫時還沒定下來。”


    秦勉說著,溫柔將她臉上的亂發別到耳後,拿濕巾幫她擦幹淨淚水。


    他動作很輕很溫柔。


    同時也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宋暖握住他的手,紅腫的眼睛對上他滿含關切的目光。


    “秦勉,周阿姨還好嗎?”


    “手臂骨折了,不過問題不大。”


    宋暖眸色掠過一抹黯然,“讓她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吧。”


    緩了一會兒,秦勉溫聲道:“起來泡個腳再睡?”


    “不想動。”


    “乖,聽醫生的話。”


    “嗯。”


    秦勉翻身下床,拿著專用的泡腳盆去洗手間接熱水。


    然後把醫院發的中藥包放進去。


    宋暖看他忙忙活活的,沒等他過來扶,自己撐著身子坐起來。


    秦勉半蹲在地上,輕輕握著她腳踝,將她的腳放進泡腳盆。


    就在他準備上手的時候,宋暖忙提醒他,“秦勉,我自己來就好。”


    已經好幾天沒有洗澡了,她怕有味道。


    再者,她也不習慣讓他這麽伺候。


    但是男人並沒有理會她的話,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他修長的手指在她腳背上輕輕揉搓,眉眼低垂,看起來溫柔又專注。


    宋暖視線輕輕描繪著他,濃密的短發、俊朗的麵容、長而翹的睫毛以及挺拔的鼻梁......眼淚從勾著淺淺笑意的唇角滑落。


    她飛快抹了一把。


    幾分鍾後,秦勉幫她擦好腳,把她抱到床上掖好被子。


    等他倒完洗腳水迴來,看到宋暖還沒睡,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子。


    “睡不著?”


    “嗯。”


    “那老公陪著你聊天。”


    秦勉掀開被子準備上床時,小女人毫無征兆開口,“秦勉,你迴去吧。”


    男人手上的動作頓住,對上小女人布滿紅血絲的雙眼。


    “暖暖,我們是夫妻,我照顧你是應該的。”


    “你知道我的意思。”宋暖用力咬了咬唇,將湧上來的淚意吞迴去,然後一字一頓堅定地說出藏在心底許久的話,“秦勉,我們分開吧,這兩天去民政局把手續辦了。”


    她別開視線,不忍心看到一向高高在上的男人無措的眼神。


    房間裏陷入了綿長的沉默。


    男人在她床沿上坐下。


    她偏頭沒有看他,但能感受到他一直注視著自己。


    “暖暖,對不起,是我沒能保護好你和你的家人,我之前承諾過的事情沒有辦到,但我還是自私地想要留下你,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再給我幾天時間,我會讓沈欣彤受到應有的懲罰。”


    宋暖搖了搖頭,眼神絕望又充滿了堅定。


    她當然知道,離開秦勉之後,就再也沒有人幫她遮風擋雨。


    但她寧願自己受到沈欣彤的欺辱,也不願意再讓姑姑二叔他們無緣無故受到傷害。


    “秦勉,我沒有勇氣繼續待在你身邊了,我想過平靜的生活。”


    “就算你在我身邊,我也可以給你這樣的生活。”秦勉語氣幾乎帶著哀求。


    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了宋暖的預料,她無數次想象過當她提出分手時,秦勉轉身離去的場景。


    卻唯獨沒有想過他會這樣低三下四地求自己留下來。


    在自己喜歡的人跟前,她真得沒有鐵石心腸到這種地步。


    如果不是從醫生那裏聽說她以後幾乎沒有懷孕的可能,她現在也許會答應他留下來。


    等著他處理好沈欣彤的事情。


    其實,他做得已經很好了。


    如果沒有他派的保鏢跟在後麵,情況肯定會比現在更加糟糕。


    恐怕,連他都沒有料到沈欣彤為了他能做到殺人滅口的份上。


    “秦勉,我選擇跟你結婚,從來都不是因為喜歡你,而是為了孩子能有個完整的家,現在孩子沒了,我沒有任何理由冒險留在你身邊,我現在說得夠清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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