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異形威脅終被清除。魏明終於獲得了久違的寧靜時刻,魏明發現自己裝作不在意的目光已經與她對視,心中有無數想要傾訴的話語,此刻卻如鯁在喉。他的遲疑和忐忑,宛如一個初次嚐試與異性交流的雛兒。


    “你還好吧?”話一出口,魏明便後悔不迭,他本打算說出更為得體的話語作為他們初次見麵的問候,但最終卻隻是說出了這句平常的關切。


    “……我還好,反而是你,身上這麽多傷口和血跡。我來幫你處理一下吧。”她的話語雖輕微,卻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這對魏明來說如沐春風的話語,是那麽的令人懷念與親切。


    ……


    一位年輕的研究員,在外界足讓人說一聲童顏巨乳,焦急地站在指揮官麵前,聲線中帶著一絲絲顫抖。


    “指揮官!三個小時了!他現在毫無疑問已經隻是一具沒有生命的屍體,再這樣下去,我們隻是在褻瀆他的遺體!”


    然而,一號的語氣依舊平靜無波,他的目光從未有絲毫偏移“我才是這裏的指揮官,你們……隻需要執行命令!繼續!”


    下達的命令帶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但他的眼睛布滿血絲,就像是連續三天三夜未曾合眼。


    在實驗室的中央,魏明的身體被記號筆畫出的一道道複雜紋路覆蓋,這些紋路如同電路板上的精細線路。


    數根管子密密麻麻地插在他身上,綠色的、藍色的液體通過這些管子緩緩流入魏明的體內,維持著他微弱的生理反應,給人一種他還活著的錯覺。


    周圍,幾名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員正緊張地忙碌著,他們順著記號筆畫好的紋路小心翼翼地下刀,或是更換,或是添加已經克隆好的器官。


    他們的眉頭緊皺,透過白手套的手指能感受到魏明身體肌膚的冰冷觸感。他們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不明白指揮官為何還要堅持這樣的行為,這種行為在他們的眼中,已經等同於對遺體的破壞。


    已經有幾名道德感尚未泯滅的研究員,在輪到自己休息時,曾向一號提出過勸說。他們還記得,在一期基地的時候,魏明那令人憐憫的孤獨。


    他們曾經集體抗議過,但換來的卻是身後六台持槍機器人的監視。這些機器人如同監工一般冷冷地站在他們身後,令人敢怒不敢言。


    ……


    魏明在她溫柔的包紮下似乎感受不到疼痛,看著她摘下頭盔的那美豔的麵孔。過往的迴憶如同潮水,洶湧的拍打著自己內心。


    “美蓮娜……”


    “你說。”


    看著她溫柔的眸子望著自己,本來組織好語言的魏明此刻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最後隻是幹澀的,用著沙啞的聲音說:“你……過的還好嗎?”


    “我說了呀,我並沒有什麽傷勢。還要我再脫下衣服給你檢查一下嗎?”她溫柔的話語似乎帶有一絲調笑。


    本來提起一口氣,想要說一大堆話的魏明。此刻,像是泄了氣一般。張開雙臂,用著頹廢的語氣說:“時間可能不多了,能給我一個擁抱嗎?”


    美蓮娜看起來像是要拒絕,但是看著魏明的神色,終究沒有說出拒絕的話語。


    魏明緊緊擁抱著美蓮娜,像是生怕她從手心中逃走,美蓮娜見魏明擁抱的如此緊,也輕微的迴抱上魏明的脊背。魏明嗅著美蓮娜清新的發香,雖然隔著厚實的製服。但是,此刻也令魏明無比安心。


    忽然,美蓮娜突然生硬的說出:“你該走了,還有人在等著你。”


    “再等等,再等等!就一會就好……”魏明慌亂的聲音還未說完,身體上的疼痛已經再度襲來。


    魏明不管不顧,試圖抱得更緊一點,讓這段時間維持的再久一點。但是,事與願違。耳邊那些研究員的聲音仿佛由遠至近,一點點變大。


    “真是奇跡!他真的活了過來。”


    “長達6個小時的假死?所有生命體征都已消失的情況下,還能夠……”


    “這就是死而複生!簡直是神跡!神跡啊!”


    “他的胳膊似乎突破了麻藥的封鎖,按住他!不能現在前功盡棄。”


    ……


    再度睜眼,由眼罩遮蔽下,漆黑一片的視野。身體上各處的束縛,小腹冰冷的感覺以及全身的疼痛。這些無不向魏明證明,他迴到了海底基地中。


    本來使盡全力的雙臂突然像是卸去了力氣,腦中還迴蕩著美蓮娜那久違的麵龐,鼻中似乎還有她發絲中淡淡的,像是茉莉花的香氣。


    突然像是一根針紮入了自己胸口,整個人似乎是進入了極度困乏的狀態。但是這也不過是一瞬,也不知是外來的那些藥劑,還是自身的高速複原。這困乏的感覺甚至沒有維持夠15秒。


    硬扛著,等待如同酷刑般的手術結束,手腳的束縛散去,卻也沒有多少力氣動彈了。


    眼前突然明亮,戴上的眼罩,似乎被扒去了。魏明眼前那掛著兩很淚痕的美麗臉龐湊的極近,她似乎在拿著手帕擦著自己的臉頰。


    微微搖頭,魏明像是在失望。


    “終究……不是她。”


    感受著身體內幾乎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饑餓。魏明從另一側下床,剛一下床,不適應的感覺油然而生。


    拒絕了他人的攙扶,魏明顫抖的,穿好衣物,用著搖晃的步伐慢慢的走向了通道中。此刻的目光茫然無神,似乎僅靠本能辨認方向。


    偶然透過了望窗窗外那漆黑的景象隻能由燈光照映出自己的倒影,那樣貌已經完全認不出原本的樣子,更加寬大的骨架以及更高的身高。盡管沒有照出衣服下的樣子,但這副高大的模樣已經可以算得上翻天覆地。


    坐在餐桌前,魏明麻木的,扒拉著餐盤裏的食物。深海基地裏很多都是曾經,自己不喜歡吃的魚。但是經過了這段時間,也沒有那麽忌口了。


    吃了不知多久,有一個身影坐在魏明身前的座位上。他似乎很默契的沒有打擾魏明此刻的心情,隻是在默默的吃著盤中食物。


    又過了不知多久,魏明隻記得自己已經敲了四五次空盤的聲音,裏麵的食物也已經添了至少三次。直到第四盤,還是第五盤食物即將換上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開口了。


    “剛經曆這麽多,不宜吃太多。這樣就可以了,你把這盤拿去給別人。”


    魏明微微抬頭,看見一號已經擦幹淨嘴,正坐在自己身前。


    一把搶過即將端走的餐盤,就著其中的米飯和切好的魚片。魏明有些含糊不清的開口:“沒事,我不用擔心這些。”


    餘光中,魏明看見一號微微點了下頭。然後他的嗓音繼續響起:“最難的第二階段已經完成,接下來隻要等你身體穩定下來,準備後備軀體就好了。現在,不知道你有沒有心情聽聽外麵的新聞?”


    三兩下把蓋飯以及榨菜和似乎是外麵炒的速食菜吃完,魏明擦著嘴示意一號繼續。


    “在你第一階段實驗的時候,迦勒底派出了三支由大量戰列艦和護衛艦以及驅逐艦組成的編隊,說是要對曾經的侵略者複仇。”


    “僅僅隻是這些?”


    “是的,隻有這三種艦船,無論是無畏戰艦還是後勤補給艦都沒有。”


    “嗬,拿去送死的。估計是那群刁民又開始皮了。”


    一號以往不會發表任何評論的表情,在此刻竟然點了點頭,同意了魏明這番說法。


    “有關那些俘虜……我想有一個消息,你可能會很感興趣。”


    “嗬……對現在的我而言,還有什麽值得我感興趣的?”


    一號不知何時掏出一杯咖啡,抿了一口:“派他們來的最高指揮官,叫美蓮娜。不知這個消息如何?”


    魏明似乎突然激動了起來,雙眼放光,但是也沒有用過於激動的語氣:“樣貌對得上嗎?”


    “差別很大,但是不排除障眼法。畢竟那名女士官就有這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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