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林陌蕁一直不說話,蕭黎打趣的語調從話筒裏傳來,“怎麽?不能繼續當我的女朋友,所以失落到連話都說不出口了?”


    “看來你和於婉有進展了。”林陌蕁的語氣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蕭黎笑了笑,“你還挺聰明,提前告訴你,沒多久他們的婚約就會取消了,所以你是不是也該感謝一下我?”


    “感謝你什麽?感謝你破壞了別人的婚約?”林陌蕁也學著他的樣子打趣他。


    蕭黎不屑地嗤笑了一聲,“他們的婚約原本就是假的,怎麽叫破壞?”


    “看樣子你是知道什麽了?”林陌蕁的語氣一點都不意外,她早已猜到了幾分,沈祈白和於婉從小一起長大,兩人也確實認作對方是自己的親人,現在細細迴想起來,他們往日間的親昵也隻是因為幾十年相處下來的兄妹之情,並沒有夾雜其餘的感情。


    “聽你的語氣,你早就知道真相了?”蕭黎對她淡然的態度倒是有幾分驚訝。


    “我猜的。你先說說他們的婚約為什麽是假的?”林陌蕁雖然知道他們不是戀人,但她並不知道他們訂婚的真實原因。


    “因為於氏家族的繼承人、於婉的哥哥……去世了,這件事對於氏的打擊非常大,於氏的企業逐漸沒落,而於婉的爺爺對沈家有恩,所以沈家選擇對外宣布家族聯姻來扶持於氏,現在於氏逐漸恢複了當初的榮耀,他們自然也就不需要這名義上的婚約了。”


    想到那個淡然如水、和自己性格有幾分相像的少年,林陌蕁心口有些悶悶的。


    “這樣……”林陌蕁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


    蕭黎訝異道:“你知道真相後不應該感到高興嗎?”


    林陌蕁淡淡地笑了笑,“我高興什麽?這有什麽值得我高興的?”


    蕭黎聞言有些疑惑,“你不是喜歡沈祈白嗎?”


    林陌蕁想到沈祈白一言不發地從她生命中消失,想到自己最終淒慘的結局,她眼仁一疼,默默地揉了揉酸澀的胸口,嘴上卻依舊雲淡風輕地說道:“你弄錯了,我不喜歡他。”


    蕭黎輕笑一聲,“你騙騙別人就算了,又騙不了我,要不要我來助攻一下?”


    “別了,算我求你,別來什麽助攻,我隻想好好過我的日子。”


    聽到她有些頹敗的語氣,蕭黎終於停止了玩笑話,他猶疑地問道:“你是認真的?”


    “嗯,我很認真。”


    蕭黎越發困惑,“你還真是奇怪,明明就很喜歡,卻又要保持距離……知道了,我才懶得管你。”


    “那最好不過了。”林陌蕁說罷掛斷了電話。


    接下來的日子,林陌蕁也確實過得很平淡,她把生活的所有重心都投入在了事業上,為了跟進項目,她來來迴迴地在機構和學校之間奔波著,偶爾遇見幾次宋星衍,但因為忙碌也隻能倉促地和他打聲招唿,沒有多餘的時間閑聊。


    確如蕭黎所說,於婉和沈祈白解除了婚約,過了一段時日後,有媒體曝出蕭氏大公子蕭黎和於氏千金於婉疑似在籌備訂婚事宜。


    機構和青桐大學的項目推進得非常順利,最終超過了他們的預期大獲成功,一切都塵埃落定後,林陌蕁和田鄞以及機構的幾個主心骨邀請學院領導吃飯,宋星衍和其他幾位有合作關係的博士也在。


    一晚上,美食與美酒相配,觥籌交錯間,他們都沉浸在收獲果實的喜悅中,不禁貪多了幾杯。


    酒過三巡,眾人都有了些許醉意,他們轉戰下半場,ktv裏是陳院長激揚壯闊的嗓音,因為醉酒導致他有些大舌頭,一首老歌他唱得滿是情感,毫無技巧,林陌蕁也醉了,她第一次見到精明的陳院長這副滑稽的樣子,被逗得直發笑,這還是這段時日裏她難得展露的笑顏。


    宋星衍也有了醉意,他借著酒勁明目張膽地凝望著林陌蕁大笑的側顏,喧鬧的包廂裏,他湊到林陌蕁耳邊說道:“阿蕁,你笑起來真好看……”


    “別靠近我,好癢……”林陌蕁也有些醉了,她笑著直接推開了他。


    宋星衍的神色有些受傷,隨即又湊過去問道:“阿蕁……你和蕭黎之間怎麽了?他為什麽要和於小姐訂婚了?”


    林陌蕁笑著含糊地說道:“他啊……他就是利用我而已……”


    “你們不是男女朋友?”宋星衍如墨的眸中升起點點希冀。


    “我們是合作關係,他不喜歡我……”說到這的時候,林陌蕁的眼前忽然浮現出另一張熟悉的麵孔,她的神色有些空落,“沒有人喜歡我……”


    或許是因為酒精給了他勇氣,宋星衍急切地在她耳邊說道:“我喜歡你啊。”


    林陌蕁轉過頭看著他,似乎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說的話,她困惑地問道:“你為什麽現在要來和我說這個?現在來說這些還有意義嗎……你怎麽不早點喜歡我?我喜歡你的那七年裏,你幹嘛去了?”還沒等宋星衍迴答,林陌蕁就笑著自顧自地接了下去,“喔,對了,你在愛著另一個人……”


    “對不起……阿蕁,可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這一次我一定會好好珍惜你,用我的一輩子來好好珍惜你……”宋星衍也不管包廂裏還有其他人,一向冷靜自持的他慌亂地握住她的手,語氣哀求,眼角也不知是因為醉意還是情緒正泛著紅。


    “不要,七年已經夠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喜歡上你了。”林陌蕁有些煩悶地抽出被他握著的手。


    “阿蕁,求你了……”宋星衍紅著雙眼,聲調也有些顫抖,“別離開我好不好?到底要怎麽做你才肯原諒我……”


    “宋星衍,這輩子我們之間絕無可能了,等下輩子吧……”林陌蕁恍惚間忽然輕輕地笑了笑,她的視線因為醉意變得有些朦朧,“下一輩子,我們可能會從一開始就在一起,從高二我們相遇的那年開始,一直做一對幸福的戀人,一直一直幸福……”


    宋星衍絕望地朝她伸出手,卻又在半空中頓住,最終還是收了迴去,他捂住痛得令他窒息的胸口,眼淚終於無聲地從他的眼角落下,熱鬧嘈雜的包廂裏,他痛苦地閉上眼,再也沒有力氣將剩下的話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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