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周毅迴過神來,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麽,他臉上的表情有一絲抱歉,“我……我一直把你當成是很好的朋友……”


    拒絕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劉沁笑了笑,“我知道,我怕我不說以後恐怕再也沒有機會了。”


    周毅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謝謝。”


    “我該謝謝你才對,咱們以後還是好朋友,對吧?”


    “那是肯定的,咱們友誼長存。”


    兩人沉默下來,繼續欣賞著日出,他們的心境卻在這個小插曲之後發生了變化。


    林陌蕁心中忽然有些傷感,高考結束之後,他們終將要麵對‘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這個亙古不變的道理。


    人活一世,離別是常態,也許他們之間會淡了聯係,成為對方生命中的過客,他們以後也會交往新的朋友,盡管不能永久相伴左右,但他們陪她走過的這段路,一同欣賞過的風景,一起鑄造的迴憶,在她的人生中留下的這段短暫但絢爛的痕跡,都是真實存在的。


    她想自己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刻的心情,不會忘記壯觀的日出和身旁陪她一同欣賞日出的人。


    望著冉冉升起的驕陽,林陌蕁忽然許了個心願,她祈禱日後的他們能夠清風明月常伴左右。


    高考出成績的那一天,林母陪著林陌蕁一起查成績,看到分數的那一刻,林陌蕁顯得很平靜,可當她笑著迴過頭,卻看到林母盈著淚光的雙眼,她也禁不住紅了眼睛,她急忙轉過頭,不想被媽媽察覺到自己眼中的濕意。


    電話響起來的那一刻,她迫不及待地拿起一直放在身旁的手機,是沈祈白打來的電話,她安撫了一會兒自己忐忑不安的情緒,才接起電話問道:“怎麽樣?”


    沈祈白欣然的笑聲從話筒裏傳了過來,而這份同樣的情緒也傳達給了她,喜悅一點點地爬上她的眼角眉梢,他做到了,他們在對方的陪伴與鼓勵下,都做到了。


    “你答應我的願望呢?”兩人互相分享完喜悅之後,沈祈白突然輕聲問道。


    話筒裏他好聽的嗓音緩緩傳來,撩撥起心上陣陣的顫動,林陌蕁紅著臉低下頭望著自己的腳尖,她小聲說:“等下次見麵的時候再告訴你。”


    沒想到晚上林陌蕁和林母正在客廳看電視劇的時候,沈祈白忽然發消息過來:“猜猜我在哪?”


    林陌蕁的心髒漏了幾拍,她打字的指尖都有些顫抖,“你過來找我了?”


    “嗯哼,我家小同桌真聰明,我在你家小區的遊樂設施這。”


    林陌蕁的心裏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甜蜜,嘴角也忍不住地上翹,“好,等我一下。”


    她麵不改色地收好手機,站起身來裝作不經意地說道:“忽然想吃冰棒了,我下樓去買些。”


    林母沒察覺到她的異樣,眼睛依舊盯著電視,“冰箱裏有,早上剛好買了你愛吃的。”


    林陌蕁隻好裝模作樣地拿出冰棒,她邊吃腦子裏邊飛速運轉,“我房間鬧鍾的電池好像沒電了……”


    “抽屜裏有備用的。”


    “有垃圾要丟嗎?我去丟個垃圾。”她作勢轉動著肩膀,“正好想活動一下。”


    “我丟過了。”


    林陌蕁迴避開林母望過來的帶著疑問的視線,她感覺再說些奇怪的話就要被察覺到不對勁了,於是不敢再開口,隻能等晚點林母睡覺之後再偷溜出去。


    她表麵上雖然靜靜地坐著,可一想到沈祈白還在小區裏等她,她的心內就焦急萬分,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她此時卻感覺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等林母迴了房間,林陌蕁迴到房間,急忙發信息問道:“你還在嗎?”她怕沈祈白等太久,已經離開了。


    “我在。”他迴複得很快。


    林陌蕁看到信息之後,忍不住又笑起來,她靜靜地在房間裏等待了一會兒,然後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她不敢開燈,於是摸黑到了門口,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門。


    出了單元門,林陌蕁終於開心地朝小區遊樂設施的方向飛奔起來,一想到馬上就要見到他,她再也按捺不住濃烈的欣喜,滿臉都是幸福的笑,她肆無忌憚地奔跑著,她已經迫不及待地要撲進那個令她萬分貪戀的懷抱裏,在他懷裏蹭著他的胸膛,不管不顧地朝他撒嬌。


    跑到一半,林陌蕁的腳步忽然有些踉蹌,一陣強烈的第六感襲來,她的心湧起一陣害怕的情緒。


    她停下腳步,緩慢地朝天空望去,果然,她又看到劃破夜色的一道流星,仿佛已經預知了接下來要發生什麽,她怔在原地,可下一瞬,她又不甘心地用盡全力奔跑,她已經隱約可以看到前方的一片寂靜中,秋千上正坐著一個熟悉的人影。


    眼前突然的泛白逐漸要充斥她全部的視野,林陌蕁掐緊手心,想用疼痛來保持清醒,她奮力奔跑著,眼中逐漸染上慌亂和驚懼。可是她用盡全力,卻還是沒有跑到他的身邊,她的眼前最終剩下白茫茫的一片,直到最後徹底失去意識。


    秋千上的人影輕輕搖晃著,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麽,他的周身一片寧靜祥和,唇邊始終掛著甘甜的笑意,靜靜地等待著他的女孩。


    林陌蕁感覺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很久,在夢裏她隱隱約約能聽到一些聲音。


    “既然沒有問題,她為什麽還是沒有醒過來……”


    “患者的身體狀況良好……應該是精神方麵……意識障礙……如果患者自主意識裏……”


    “怎麽會……”


    睡夢中的林陌蕁有時候會感受到自己的手好像被誰輕輕握住,傳遞著陣陣的暖意。


    有時候她會聽到微弱的啜泣聲或是含著期盼的聲音:“快醒過來……”


    林陌蕁被吵醒的時候,她感覺身體上好像插了不少管子,儀器的聲音平靜而又機械地響著,鼻尖是消毒水的氣味。


    她望著白色的天花板怔怔出神,耳邊有紛亂的腳步聲,以及嘈雜的話語,她卻又好像什麽都沒有聽見。


    因為身體虛弱,她常常陷入不規律的睡眠中,夢裏有一個身影坐在秋千上,背影有些落寞,她想上前抱住他,但她卻像被釘在原地一樣,無法挪動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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