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衍端著泡好的熱茶走過來,他看到林陌蕁坐在地板上,皺了皺眉,“別坐地板上,會著涼。”


    林陌蕁此刻的專注力都在這些俘獲人心的小家夥們身上,她好奇地問道:“它們都叫什麽名字?”


    “茶葉蛋,水煮蛋,皮蛋。”宋星衍用平靜的語氣說出這些字眼顯得十分詼諧,林陌蕁聽完之後被逗得笑出了聲,“采訪下你取名的心路曆程。”


    看她笑得開懷,宋星衍的語氣柔和了幾分,“因為它們都是壞蛋,天天跑來店裏蹭吃蹭喝。”


    宋星衍看她還坐在地板上,於是把她拉了起來,扶到沙發上坐下,“地上涼。”


    他抱起了皮蛋,朝林陌蕁問道:“想抱一下嗎?”


    “想。”林陌蕁伸出手輕柔地接過他手中的皮蛋,“好乖。”


    皮蛋也不怕生,乖巧地任由她抱著,林陌蕁撫摸著皮蛋柔軟的毛,唇邊始終帶著淺笑。


    她逗弄著腿上優雅溫順的小貓,宋星衍則沉默地坐在一旁望著她恬靜的側顏,沒再出聲打擾。


    一縷發垂落在她臉頰,宋星衍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替她拂開臉頰上的發絲,可想到什麽之後,他的手停在空中一頓,又急忙縮了迴去,察覺到自己的舉動沒被她留意,他暗自鬆了口氣。


    逗完小貓,兩人聊完工作,林陌蕁打算直接打車迴家,但宋星衍還是執意要送她,他笑道:“正好我要下樓買東西。”


    車開到了林陌蕁家樓下,傾瀉的月光如詩如畫,拂過車裏的兩人,一個睡著了,另一個正望著睡著的人。


    月色柔美,映襯得她的睡顏寧靜溫婉,宋星衍靜靜地凝望著她,他隻希望時間能在這一刻永久停留。


    不知過了多久,林陌蕁睜開惺忪的睡眼呢喃出聲:“到了嗎?”


    “嗯。”宋星衍見她醒來,急忙收迴眼底流露太多的情緒。


    林陌蕁打了個哈欠,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謝謝你送我,早點休息。”


    宋星衍卻忽然叫住她,“阿蕁……”


    她停下準備開門的手,轉過頭看向他,“嗯?”


    他的目光在月色下流轉,眼底仿佛有星點遊走,轉瞬間卻又歸為平寂,他緊握著方向盤的指節有些泛白,“沒事,照顧好自己。”


    “嗯,你也是。”她微笑地轉身走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宋星衍才緩緩收迴目光。


    一個平靜的午後,林陌蕁在辦公室蓋章的時候,忽然收到一個快遞,是一封邀請函,來自一家公司的產品發布酒會。


    她正一頭霧水,手機在此刻適時地響起,林陌蕁看著手機屏幕上沒有備注的號碼,皺著眉頭接起來,語氣有些不耐,“什麽事?”


    “林陌蕁。”蕭黎低低的嗓音響起,林陌蕁每次聽見他的聲音都隻覺得發冷,或許是因為他身上攜帶著危險的氣息。


    “收到邀請函了嗎?”蕭黎問道。


    “我沒空。”她想都不想一口迴絕。


    雖然出席這類酒會能讓她趁此機會見到不少商業界的名人,也對公司的名聲有利,但她一想到又要見到蕭黎,心下又生了幾分抵觸。


    蕭黎的笑聲如鬼魅般傳來,他忽然冷下語調說道:“你覺得由得了你拒絕嗎?”


    “什麽意思?”林陌蕁的眉頭皺得更深,蕭黎之前雖然兌現了承諾,但他派來的人隻按照項目進展投入了一小部分資金,這筆金額對公司來說僅僅隻是杯水車薪,隻解決了當下的燃眉之急。


    “想拒絕也可以,你不如先想想接下來的資金該怎麽辦。”


    林陌蕁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蕭黎,我看不懂你。”


    她知道蕭黎絕對不是對她的人感興趣,他身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況且他看她的眼神和看一個物品沒有兩樣。


    “記得出席酒會。”他對她的話仿若未聞,說完徑直掛了電話。


    直到酒會那天,她再一次看到了沈祈白和於婉,她不由得思索起來,蕭黎難道猜到了她的秘密?如果他是喜歡欣賞她望著沈祈白時痛苦掙紮的神色,那確實符合他的作風,或者說他把她這個小角色當成了生活的調味劑?她想不明白。


    雕梁畫棟的宴會大廳精致奢華,走進舉辦酒會的大堂,入目處皆是貴氣的西裝和華麗的禮服。


    林陌蕁站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沈祈白,他柔軟的發絲今天特意梳理過,露出了潔白的額頭,顯得他的輪廓立體清晰,如雕如塑,他穿著量身裁剪的定製西裝,寬肩窄腰,身姿挺拔。


    那是一個令她感到陌生而遙遠的他,一個矜貴冷漠的他。


    於婉溫柔地挽著他的手臂,紅色的修身禮服襯得她的腰身不盈一握,她的妝容精致,明豔動人。


    他們在人群中交疊的身影如此出眾,才子佳人相伴,仿若天作之合,令無數人豔羨。


    林陌蕁站在角落裏看得怔怔出神,她蕭索的身影像秋風中飄零的一片落葉。


    蕭黎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她的身邊,在她耳旁低聲問道:“喜歡嗎?”


    林陌蕁平複下心內多餘的情緒,沉默地推開了蕭黎。


    沈祈白恰巧和於婉一同走了過來,“蕭黎少爺。”


    “小沈總,於小姐。”


    沈祈白對蕭黎禮貌地點了點頭,隨即朝林陌蕁淺笑道:“陌蕁,這麽巧,又見麵了。”


    林陌蕁急忙將視線從於婉攙扶著他的手上移開,朝他微笑地點了點頭。


    蕭黎笑道:“小沈總,你和你的未婚妻看上去可真般配。”他忽然摟住林陌蕁的肩膀問道:“你說對吧?林陌蕁。”他望著她的側臉笑得有些邪惡。


    迎著三個人的目光,林陌蕁裝作若無其事地開口:“是很般配。”說完後唇邊卻嚐出了苦澀的滋味。


    沈祈白紳士地笑了笑,“多謝。”


    蕭黎忽然注意到於婉脖子上的項鏈,挑眉問道:“於小姐的項鏈不是前段時間珠寶拍賣會上的壓軸作品嗎?”


    於婉笑得大方明朗,“我不清楚,這是沈祈白送給我的,覺得好看就戴上了。”


    林陌蕁望著那個閃爍著璀璨光芒的珠寶項鏈,上麵嵌著的紅寶石剔透無瑕,襯得於婉的肌膚潔白如玉,寶石和美人相互映襯,直叫人挪不開眼。


    蕭黎點了點頭,大方稱讚道:“小沈總真是情深似海,叫人羨慕。”


    於婉溫和地望了一眼沈祈白的側臉,兩人麵上都帶著淺笑。


    “聽說你們快結婚了?”蕭黎忽然又問道。


    結婚……聽到這個字眼,林陌蕁感覺太陽穴開始發疼,夠了,她不想再聽到接下來的迴答了。


    此時的她慌亂地想要尋覓一處溫暖的黑暗藏匿其中,如此便能無需目睹其他,無需聆聽其他,從而不再承受任何傷害,可是她不能,她隻能僵硬地站在原地,像一個石雕般,外在完好,內裏卻早已支離破碎,隻要被輕輕一碰就會直接化作餘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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