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蕁的腦海裏突然像走馬觀花一般突然浮現過去的畫麵,周圍的空間扭曲著,時光在此刻仿佛具象化,飛速流轉。


    她醒來的時候嘴裏還呢喃著:“宋星衍,停車……”


    然而此時的她卻不在車裏,而是身處高中時期的教室。


    數學老師正站在她桌前,麵無表情,壓迫感撲麵而來。


    教室裏的其他人噤若寒蟬,大家都聽見了林陌蕁的呢喃,不少人的臉上掛了譏諷的笑,心想林陌蕁連做夢夢到的都是宋星衍。


    宋星衍本人聽到自己的名字,皺了皺眉。


    “林陌蕁,你是不是忘了這次數學你考了多少分?還敢在我的課上睡覺?”數學老師推了推眼鏡,眼中有一絲慍怒,“困了就站一會,站到後頭去醒醒神。”他說完便轉身走迴講台。


    雖然都高中了還要罰站,對她來說有些傷自尊,但當年所不理解的嚴厲,在現在看來反而是老師負責任的一種表現,這熟悉的語氣,林陌蕁甚至還有些懷念。


    她在車上睡著了?夢的感覺這麽真實嗎?眼前的畫麵如此清晰,她轉過頭,旁邊是趴著的沈祈白。


    沈祈白是她的高中同桌,作為體育特長生,他訓練很艱苦,課上也常常犯困,不過體育生的高考成績不是全靠文化分決定的,還包含了體考成績,所以老師們對他比較寬容。


    兩人的同桌時光相處得挺好,沈祈白陽光開朗,平易近人,在班上人緣不錯,再加上他帥氣的五官,收獲了不少粉絲。


    林陌蕁想到當初打打鬧鬧的日子,心裏一陣暖意,反正是在夢裏,林陌蕁抓住他的肩膀一陣猛搖:“沈祈白,起來陪我說說話。”


    她沒有刻意壓低聲音,這下全班人都驚訝地看了過來。


    沈祈白皺著眉抬起頭,表情陰沉,轉過頭來正要發作。


    明明剛見過七年後的沈祈白沒多久,但七年後的兩人少了聯係,總有些隔閡。


    盡管他這些年的變化不大,但現在的他雙眸看上去毫無城府,一片坦蕩。


    林陌蕁很是懷念做同桌時的他,她微笑地看著沈祈白,他生氣的表情在這一刻仿佛都帶了幾分可愛。


    她忽然一把抱住了他,“沈祈白,我好想你啊!”這下全班都沸騰了,爆發出陣陣驚唿,數學老師的眼鏡都差點嚇掉了。


    沈祈白渾身一顫,猛地推開林陌蕁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他的臉紅得好似被火烤過一樣,從脖子紅到了耳朵根。


    他對著林陌蕁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這一推力度不小,林陌蕁的頭撞在牆壁上,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氣,好疼……不對,夢裏能感受到疼嗎?


    沈祈白看自己不小心把勁使過了,弄疼了她,也顧不上不好意思,急忙問:“沒事吧?”


    林陌蕁揉著後腦勺搖了搖頭,才發現全班都瞪大雙眼看著他倆,包括數學老師。


    數學老師扶正了眼鏡,瞪大雙眼,顫巍巍的手指指著他倆,“你們兩個都給我站到教室外麵去!”


    高三了還在教室外罰站,在市一中的曆史裏是少有的,因為是上課時間,走廊很安靜,兩人站在教室外一言不發。


    沈祈白陰沉著臉別過頭不看她,林陌蕁摸著下巴細細思索著為什麽剛剛會感覺到疼痛。


    “還疼不疼?”沈祈白沒忍住先發話了,林陌蕁受傷地看他一眼,“疼,很疼。”


    沈祈白急急道:“還不是你突然……”他又猛地止住了,‘抱住我’這三個字硬是沒憋出來。


    “你扇我一巴掌吧。”林陌蕁對著他閉上雙眼。


    沈祈白眼中浮起驚訝的神色,“也沒有這麽嚴重吧?”


    “來吧。”林陌蕁還是一動不動,臉上忽然微微一疼,倒不是沈祈白真的扇了他,而是臉頰被輕輕地捏了一下。


    她睜開眼,眼前是沈祈白一貫不羈的笑:“這就算懲罰了。”


    剛剛臉上傳來的感覺……這下林陌蕁徹底懵了,她不是在做夢,她是真的迴到高中了。


    林陌蕁緩了好幾天才緩過來,她撐著下巴望著窗外,這一切對她來說都恍若如夢。


    講台上老師在寫著板書,林陌蕁朝教室某個方向望過去,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望著這個曾經一點點被她深深刻進心裏的人,這個愛了七年最終無疾而終的人,林陌蕁心中卻沒有喜悅。


    這一世她不會再浪費自己的青春,當年初遇宋星衍時,那難以克製的心跳的感覺,已經不複存在。


    眼前之人,曾經的心上人,如今也不過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林陌蕁淡然地瞥開眼,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


    迴想起初見時,宋星衍是高二轉到市一中的轉學生,林陌蕁還記得當時講台上的少年校服穿戴得整整齊齊,班裏很多男生領口的紐扣不會完全扣上,但他不一樣,整潔的襯衫上連第一顆紐扣也扣緊了。


    他的背脊挺得筆直,身姿碩長,比旁邊的班主任還高出半個頭,碎發微微蓋住眉眼,掩蓋了幾分少年眼裏的涼薄。


    彼時的林陌蕁好奇地盯著他,仿佛是因為少女的視線太肆無忌憚,宋星衍突然朝她望了過來,兩人在人群中對上了視線,那一瞬間林陌蕁感覺時間仿佛靜止了。


    微風輕輕拂開宋星衍眸前的碎發,林陌蕁愣住了。


    少年眼中清冷,毫無暖意,他的周遭仿若有一堵牆,將周圍的世界隔了開來,他好似有一種蒼白的孤獨感。


    林陌蕁當時也不知道為什麽在對視上的那短短一刻,卻像一個世紀那麽長,她的心髒也猛地跳動了起來。


    就連市一中公認的大帥哥沈祈白是她的同桌,她都隻是單純抱著欣賞的目光看待。


    但宋星衍給她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她第一次感受到突如其來抑製不住的心跳。


    他的身上少了幾分少年的衝動和張揚,明明是同齡人,卻有著和自身年齡不相符的沉穩氣場。


    或許是因為他清冷且不染塵埃的氣質吸引了她,又或許是眼底若隱若現被林陌蕁捕捉到的冰冷,眼前的少年仿佛籠罩著一層迷霧,引起了她強烈的想要一探究竟的好奇。


    於是宋星衍轉學到市一中之後沒多久,林陌蕁就開始了對他的探索之路,他的成績優異,自從轉學過來,公告欄上年級第一的名字就沒有變動過。


    宋星衍的內斂和沉穩以及優秀的成績深受老師們的喜愛,班主任還點名讓他當班長。


    漸漸地,林陌蕁發現他待人處事謙遜有禮,盡管這份禮貌始終帶著客氣疏離,她也越來越控製不住對他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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