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楊秋的墮胎事件漸漸淡出眾人視線之後,311宿舍的四人關係反而比以前緩和了許多,也許也有各教導主任的功勞吧。


    餘水絮認為這樣的大學生活才算正常,作為學生就該好好學習,別浪費時間去談沒用的戀愛或者搞什麽心計耍手段。


    這些想法在餘水絮婚後曾後悔過一陣子,後來還是覺得那樣的想法是沒錯的。


    因為對於這種家庭出身的人來說,學習才是唯一的出路,文憑就是留在大城市的最低台階。


    戀愛這東西對自己來說,太奢侈了,自己也多少不配去享受愜意散漫的大學生活。唯有成堆成堆的書籍,才能慰藉心裏的痛楚。


    然而生活總是一波三折。


    餘水絮的高中倀鬼朋友柳健健,168的高挑個子,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嬌小的鼻子和櫻桃小口,在一張巴掌臉上格外吸引人,曾是高中時期的校花。


    因冬天的時候柳健健時常穿著白色的波司登羽絨服,所以被男生們稱為“白雪公主”。


    餘水絮高中的時候總以為和柳健健是最好的死黨,後來的種種表明,她就是一個重色輕友自私自利的倀鬼朋友,這個先按下不提。


    柳健健和在大學期間的第三個男朋友在外麵同居了。她說男朋友晚上不在,她一個人睡很害怕,讓餘水絮去陪她。


    餘水絮大冬天坐著叮咣作響、四處漏風的公交車,搖搖晃晃到了柳健健當時居住的小區外。


    餘水絮下公交車的那一瞬,感覺腳都凍麻了。她雙手插兜,挎著白色的包,步履匆匆。


    然而,走著走著,總感覺包包晃得厲害,就在思索間,餘水絮意識到了不對勁,低頭一看,包的拉鏈已經被拉開了一半,像個蛤蟆一樣張著嘴。


    餘水絮腦袋一哄,心想,完了。立馬站在那裏去摸索錢包,然而早已不見蹤影。


    她向後看去,夜色下僅靠著幾個地攤那裏微弱的燈光也看不見可疑人物。


    餘水絮想哭,心裏難過極了。身份證、銀行卡、學生證全都在錢包裏。還有幾十塊僅有的零花錢。


    餘水絮慌亂地左右張望,不知道該怎麽找到那個該死的小偷。


    隻見其中一個擺攤的大媽悄悄說:“我剛看見一個男娃翻你的包哩!他拿上你的錢包就跑了!”


    餘水絮麵色複雜地看了一眼大媽,不知是該怨她不提醒還是感謝她願意釋放善意的馬後炮。


    餘水絮趕忙拿起電話打給柳健健:“健健,我的錢包被一個小孩偷了!人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你說怎麽辦啊?”


    柳健健在那頭安慰道:“啊……怎麽會這樣?你先來吧,先到我房子再說。”


    餘水絮欲哭無淚,哭喪著臉,把包抱在懷裏,直到柳健健家門口。


    餘水絮和柳健健躺到床上說起方才的遭遇,餘水絮心裏一陣懊惱。


    卻見柳健健麵上沒有絲毫歉疚。畢竟是她叫餘水絮來陪她的。竟然也沒說什麽安慰的話。反而一晚上都在跟餘水絮說著她的新男友。


    餘水絮心裏五味雜陳。心想著第二天走的時候問柳健健借20塊錢迴學校,湊合過幾天吧。


    然而第二天一早,餘水絮準備出門前跟柳健健說起錢的事,柳健健竟然說她也沒有。嗬嗬。怎麽可能沒有?


    她的衣食起居都是她那個刑警男朋友在承擔,怎麽可能連20塊都沒有?


    再說了,餘水絮以前給她給過多少次所謂的急用錢了?


    ……


    餘水絮想起,有一次柳健健搬家,從這個小區六樓搬到另一個小區的六樓。


    餘水絮心疼高高瘦瘦的柳健健,怕她受苦,吭哧吭哧拿的都是死重死重的物件。


    好不容易東西都搬好了。餘水絮想著,幫了這麽大的忙,累個半死,再怎麽著柳健健也該請自己吃點好吃的吧。


    餘水絮半開玩笑說:“累死老娘了!你怎麽著也得請我吃頓大餐補補!”


    誰知柳健健立馬擺出不情願的樣子:“哎呀,我還是中午請假過來搬家的呢,哪有時間慢慢吃飯啊。咱倆中午隨便吃點得了。”


    餘水絮看著她隻說了句:“好。”


    然後柳健健帶餘水絮到附近一家蒼蠅館子點了最便宜的兩份飯。這頓飯吃得餘水絮像是吞了一口蒼蠅,又憋屈又難受。


    吃完飯之後餘水絮想著累了大半天了,剛好慢悠悠坐公交車晃到學校。


    結果柳健健麵露難色地跟餘水絮說:“水絮,你那裏有沒有20塊錢?我搬家身上都沒錢了。剛才咱倆吃飯花了40,我中午請假來的,下午還有課,不能遲到,我得打車迴去。”


    餘水絮心下有點不痛快,但也沒說什麽,就把兜裏的20元給了柳健健。盡管自己生活費也很緊張,但她就是心甘情願對柳健健好。


    隻是這件事在後來的餘水絮來看,才反應過來,原來柳健健覺得餘水絮不配讓她請客,總覺得那頓飯自己掏錢虧了。


    因為兩人相處時大多數時候都是餘水絮買單,並且餘水絮也沒計較過什麽。


    但是柳健健卻是一個很吝嗇的人。她始終盤算著餘水絮和自己在一起,自己花了多少錢,都要想辦法要迴來。


    因此總會隔三差五問餘水絮要點小錢急用,也從來不還,餘水絮倒也沒說什麽。


    餘水絮每每想到這些都心裏犯惡心。他媽的她柳健健迴學校要20塊錢打車迴,餘水絮活該這麽卑賤地去坐公交車嗎?


    想到這裏,餘水絮已經不願再作無謂的爭執:“我身上的零花錢全都在錢包裏了,我媽打生活費還要一星期,你看你那有幾塊,讓我能迴學校吧。”


    柳健健磨蹭著從枕頭底下翻出來幾張一元,慢慢數了五張給了餘水絮。


    餘水絮清晰地看到枕頭下方層層疊疊散落著10元、20元人民幣,甚至還看到了50元的人民幣。


    餘水絮捏著那皺巴巴地幾張一元票子,放進了棉衣口袋,再沒看一眼柳健健,轉頭就走了。


    她知道柳健健知道自己生氣了,但柳健健無所謂,也不怕她生氣,因為她知道,餘水絮下一次就會又飛蛾撲火,甘之如飴。


    所謂的好友,全都是餘水絮的一廂情願。隻是餘水絮自認為她們把自己看得很重要而已。對於她們來說,餘水絮隻是無足重輕的普通同學,而已。


    餘水絮的每一分生活費都是媽媽計算到毛毛錢給的,再加上生活費經常短缺,讓她不得不找發小王靜,去她那裏做小蜜蜂發傳單,掙點零花錢。因此餘水絮格外節儉。


    自己舍不得買的零食,總是舍得買給那些她認為喜歡她的“好朋友”,自己喜歡的東西舍不得買,卻在她們生日的時候精心包裝好送出去。


    而自己呢?節衣縮食,換來了什麽?除了一身的可憐,並沒有得到這些所謂“死黨”、“朋友”、“閨蜜”的任何迴饋。


    生日更是她們借口因為剛好在國家法定節假日,沒辦法給她送禮物,所以沒有收到一個生日禮物。


    她們的生日禮物,餘水絮都是提前一兩周想著送什麽好,買什麽,怎麽包裝,怎麽寫賀卡,而她們呢?給自己什麽了?


    自己天生犯賤嗎?都怪這該死的性格,她也恨爸媽,教育她吃虧是福。


    爸媽一直不重視她,年年暑假都要去田間勞作,中午和晚上迴來還要給爸媽做飯,吃完飯爸媽去睡午覺,她去洗碗。


    等她在廚房忙完這些,剛準備躺一會兒的時候,又該下午去地裏幹活了。


    夏天的太陽好熱啊,曬得餘水絮皮膚發燙,全身冒汗,腰酸背痛的那種感覺,餘水絮至今都清晰記得。


    爸媽一直把她當做童養媳來用,卻從未心疼過她也是一個需要父母關愛的女兒。甚至是餘水絮大姨媽期間,都在給父親鏟水泥,去地裏挖土渠。


    每次來大姨媽痛經,可能也是那時候落下的病根兒吧。


    自9歲開始至大學畢業,餘水絮從來不敢跟女生一起比誰的手好看。手背上都是田間農作斑駁的痕跡,哪怕用棒棒油,也是隔靴搔癢。


    而掌心攤開,全都是用完鐵鍁之後的老繭,為此她整個青春期都是自卑的,懦弱的。


    也正因為爸媽對她從來沒有和顏悅色過,沒有給過她來自父母堅定的愛的那種底氣和力量。


    所以身邊但凡有個女生向她示好,她就異常珍惜,哪怕她會占自己的便宜也不願計較,甚至是不敢計較。她怕失去一個看得起自己的朋友。她好怕自己又是孤伶伶一人。


    她真的不願意除了父母之外,再從別人眼裏看到對自己的嫌棄。她好祈盼得到別人的認可。


    因此,這也導致餘水絮整個學生時代,遇到的全都是辜負她的朋友。沒有一個人去珍惜她的真心。


    這個不珍惜,她就換一個,祈盼著、幻想著下一個朋友也許對自己會像自己對她們一樣好,也許下一個朋友不會讓自己這麽難過。


    然而事與願違。這世上多的是白眼狼和理所當然的冷血動物。


    餘水絮恨自己的討好,恨自己的委曲求全,恨自己怕失去友誼。


    如今已過三次本命年的餘水絮再迴頭想起學生時代遇到的那些賤人,真心覺得她們不配,真的不配。


    陳婷婷、柳健健、蘇寧亞、賈欣、胡玉、楊秋、常倩,她們全都不配。


    配不上自己的一腔熱血,配不上自己的一片真心,配不上自己的忍讓與寬容。


    餘水絮隻希望她們的餘生充滿苦難。丈夫出軌,兒女常災痛,從她身上占到的那些便宜,翻倍翻倍的以災難的方式返迴到她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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