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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總。”雲清追上了沈穆:“我爸說,這錢太多了,不能收。”


    “中國人講究禮尚往來,等我哪天躺在這裏了,這些錢你再還給我也不遲。”


    “你說什麽呢!”雲清急了:“玩笑不能這麽開的,快快快,趕緊呸一下。”


    “呸?”


    “對啊,呸出去,就代表你剛剛的話不算數的。”


    沈穆看著她真急了的樣子不禁好笑:“這你也信。”


    “你就呸一下嘛。”


    難得的撒嬌讓沈穆的心軟了一軟,輕輕地呸了一口後,覺得自己的模樣著實可笑,又忍不住笑了出來:“你應該多跟柳卿思學學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我要是真成了她的性子,你就不怕公司翻天覆地啊。”說歸說,雲清其實挺羨慕柳卿思的性格的。


    沈穆佯裝想了想:“你說的有道理。”


    “我哥......來過沒有?


    輕鬆的話題突然變成了嚴肅,雲清愣了一下,如實迴答:“沒有。”


    除了趙月珍跟走了個過場一樣,雲靜和周文馳到現在都沒出現過,這讓雲清不禁感到心寒,雖然她跟這個妹妹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但這麽多年來,父親一直待雲靜如親生女兒,從不沒有一絲的虧待。


    因為這件事,雲清對雲靜怎麽也惦記不起來了。


    對於沈穆的沉默,雲清猜測著自己的意思,“沈總,你是你,他是他,我不會多想的。”


    “多想什麽?”大概是連日的辛苦,讓她的眼下出現了疲憊,自知她的韌性和堅強,突然發現這樣的女人才是人世間最真實的情感存在。


    “沒什麽。”雲清很怕自己又自作多情了:“我送你下樓吧。”


    “好。”


    電梯門再次打開,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坐在輪椅上被推了進來,空間一下子被填滿,將雲清擠了個踉蹌。


    很快被人拉到了身後,騰出了足夠讓她站立的空間。


    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在那個黑暗又無助的夜晚,也曾被這樣保護過。


    還是同樣一個男人,對她做了類似的舉動。


    這一刻,雲清的心抑製不住的劇烈跳動,她突然很想抱住擋在身前的男人,哪怕隻是短暫的片刻,也足以慰藉她多日來荒涼無依的心。


    最終,還是沒有勇氣。


    確切的說,是沒有底氣,父親不容許她做糊塗事,她又何嚐不知道,以喜歡的理由去傷害另一個人,她怎麽也做不出。


    那個人......


    雲清以為自己走火入魔了,剛想到的人竟然就活生生的出現在了不遠處。


    醫院的大廳裏,獨自站著的,正是蘇悅歆。


    雲清看到了,但沈穆並沒有看到,隻是出於好意的,她指著蘇悅歆的方向道:“沈總,那邊好像是你女朋友。”


    沈穆應聲轉頭去看,趨近了幾步,入眼蘇悅歆心事重重的樣子,並沒有再移步向前。


    不久,蘇悅歆也看到了他們,雲清這才看到了她慌亂無神的樣子。


    “穆。”沈穆站著沒動,蘇悅歆主動走了上來,低低地喊了一聲。


    “不舒服?”沈穆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病曆本。


    “就是簡單的健康體檢。”蘇悅歆看了雲清一眼,眼神示意之下似乎希望她先行離開。


    知趣的人連忙道:“沈總,那我先上樓了。”


    沈穆沒有迴答,雲清走了幾步再迴頭,倆人已經並肩走出大廳了,之間空出的距離足以塞下兩個人,哪裏像久別重逢的恩愛小情侶。


    她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隻知道自從蘇悅歆迴來之後,沈穆的心情一直不怎麽好。


    都說愛情能讓一個人變得情緒化,但蘇悅歆帶來的,似乎都是悲傷。


    不便過問,也不能過問,她不能因為自己的小心思而無恥的希望對方出現感情破裂的結局,關於這一點,雲清可對天發誓,她總是希望,他們能幸福。


    一路揣測地迴到了病房,正巧父親接完了電話,見到雲清進來便告知:“剛剛是文馳打來的電話,說是這兩天出差去了,所以沒過來看我,等迴來了就來。”


    雲清嗯了一聲,沒有多說,她堅信,周文馳打這個電話肯定跟沈穆有關。


    隻是她不知道的是,周文馳根本不知道雲玉祥住院的事。


    因為趙月珍壓根沒有告訴他,也沒有告訴雲靜。


    在趙月珍的心裏,雲玉祥是讓她在這個城市站穩腳的墊腳石,現在她有了更好的依附了,那這塊墊腳石的作用也就沒那麽重要了。


    所以她將雲玉祥住院這件事看得很無關痛癢,既然無關痛癢,那就沒必要告訴周文馳他們了。


    沈穆的電話是在雲清離開後打過去的,當時蘇悅歆離了一定的距離,加上內心的焦灼,全然沒有心思聽沈穆說了什麽。


    周文馳接電話的時候,確實是在出差。


    “雲清的父親,受傷住院了。”沈穆直言了當。


    周文馳的驚訝不似裝出來的:“這件事我怎麽不知道?”


    沈穆當場就明白了。


    原本還想責怪自己的表哥太過於薄情,卻沒想到是另有她人在從中作梗,至此才明白,那個女人的生活環境原來是如此的不近人情,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還能有顆善待身邊人的心,實屬不易。


    “雲清?”隻需寥寥幾句,雙方便能知曉這其中的變故,周文馳沒有就著此事多說,將話題轉到了更有意思的事情上:“聽起來,你們的關係,好像進步了很多。”


    “以前,可能有所誤解。”初時的印象,確實不怎麽好。


    “聽說,那個誰迴來了?”


    “莫翌告訴你的?”


    “是。”周文馳的語氣變得嚴肅:“他如果不告訴我,你打算瞞著我?”


    “不是,我隻是沒想好。”


    “沒想好什麽?”隻有在這個時候,周文馳才拿出了哥哥的身份:“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自欺欺人?你真的覺得她很愛你,是為了你迴來的?”


    “你說過不幹涉我的感情問題。”


    “當然。”周文馳並未不悅:“我隻是想告訴你我的想法,我覺得她不適合你,我也不希望我弟弟這麽多年的等待就這樣被輕而易舉的無視掉了,確切的說,我不喜歡她。”


    “你不也娶了一個我不喜歡的?”故意迴擊,隻因知道對方並不會生他的氣。


    果然,周文馳隻是笑笑:“那不一樣,我可以不走心,但你走心了,走心這玩意兒,容易傷神,我可不想看到我親愛的弟弟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傷心又傷神。”


    很久沒聽到對方叫自己弟弟了,沈穆心知,周文馳隻要提及這個稱唿,那就代表他所說的話,看似玩笑,卻是嚴肅。


    “與其選擇她,還不如選另一個,雖說比不上那誰光彩奪目吧,但看著,很舒服。”


    沒有指名道姓,卻比指名道姓還清晰明了。


    “她們沒什麽好比的。”淡淡的語氣表達著些許的不滿。


    掛完電話的沈穆,將目光定格在了蘇悅歆的身上,連日來的煩躁突然就有了答案,糾結了無數次,原來所有的糾結並不是愛與不愛,而是因曾經的愛而導致的不舍。


    如何在一朝一夕間舍掉這短暫的情感,這才是困住他的關鍵,這些年,他的感情生活裏,唯一容下的人,便是蘇悅歆。


    “病例給我看看。”


    這本是再簡單不過的事,蘇悅歆卻如芒在背,將手裏的病例往身後藏了藏:“就那些常規的檢查,沒什麽可看的。”


    男人的手伸出去的那一刻,蘇悅歆猶如驚嚇的兔子,往後退了幾步。


    沈穆沉沉地歎了口氣,“有沒有什麽想跟我說的?”


    “沒有。”盡量讓自己不露出破綻,卻弄得破綻百出,柔嫩的手指狠狠地捏著病曆本,恨不得將它撕碎了才好。


    這一刻,蘇悅歆後悔莫及,可又暗歎命運的安排,哪裏會想到,刻意的挑了他工作的日子前來,卻還能遇到。


    “你在怕什麽?”


    對於近乎於冷淡的語氣,蘇悅歆強扯出笑容:“沒有啊,你想哪裏去了啦,真的隻是體檢,你幹嘛這麽緊張啊?”


    突然沒有了耐心,沈穆強行地拿走了病例,打開,隻需短短的幾秒,再抬頭,眼神中迸發出的寒光,仿佛能穿透一個人的心髒。


    蘇悅歆從未見過如此的沈穆,嚇得噤若寒蟬,卻又擔心不已。


    她擔心,從此以後,她會失去他。


    病例再次還到了她的手上,沒有指責和謾罵,似乎是對著一個事不關己的陌路人:“有人提醒我說,今天的蘇悅歆已不是往日的蘇悅歆了,我選擇了不相信,但其實,我是信的。”


    沈穆說完這些話就走了,留下蘇悅歆一個人在原地站了很久,最終腿一軟,不顧周遭的目光,埋頭在膝蓋上,嚶嚶抽泣。


    雲玉祥終於可以出院了,雲清辦理好了出院的手續,將收拾好的東西交在了周文馳派來的司機手上。


    周文馳最終沒有來醫院,但讓人送來了昂貴的各種補品,還有一疊鈔票,隻是鈔票還沒在雲玉祥手中焐過,便囊入了趙月珍的口袋裏。


    趙月珍一口一個,周文馳是她的女婿,有了得此女婿得天下的自豪感,貧富偏見,從此在一家人之間展開了。


    好就好在,父女倆對趙月珍的為人,早已看淡了,她怎麽做,大致都傷及不到他們。


    雲清迴到公司,整個人肉眼可見的瘦了些,看得柳卿思十分心疼,倆姐妹嘮了會兒磕後,柳卿思突然問雲清:“這幾天沈總有沒有跟你說什麽?”


    突然就想起,自從那日在醫院遇見蘇悅歆之後,她就沒再見到沈穆了,連工作上來往的信息都沒有,請假的那幾天,她時不時的關注手機,生怕耽誤了他安排過來的工作。


    結果,什麽都沒有。


    雲清搖了搖頭:“沒有,怎麽了?”


    “沒什麽。”柳卿思並不打算將那日跟沈穆的對話告訴對方:“就是幾天沒見了,問問唄。”


    “他這幾天沒在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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