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太爺這一輩子,那是隻讀聖賢書,不問家務事,莊家大大小小的事務一律是長房老太太操持,家中最讓他煩心的,也不過是妻子呂氏太不懂事,他何曾處理過這種事情?


    他覺得莊明憲絕不至於汙蔑葉茜,可聽葉茜這麽說,他又覺得葉茜雖然無禮了些,但絕不會做出這種心狠手辣,殘害姐妹的事情的。


    「葉茜,你別急。」他道:「這裏麵恐怕有什麽誤會……」


    「沒有誤會!就是葉茜要害我!」


    莊明憲目光如電地瞪著葉茜:「你當然不會承認,可你就是幕後黑手。葉茜,你這個敢做不敢當的孬種!」


    葉茜臉被莊明憲激怒,立馬跳起來尖聲與莊明憲對質:「你怎麽能這樣罵人?我念你今天受了委屈,不跟你計較,可你也太過份了!」


    「好了!」長房老太太嗬斥葉茜,然後揉了揉額頭,目光慈愛地看向了莊明憲:「明憲,你受了驚嚇,我們能理解,伯祖母也心疼你。你神誌不清,胡言亂語,我不會跟你一般見識的。你先迴去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們再說,好不好?」


    莊明憲說來說去,並沒有說出個子醜寅卯,可見她隻是猜測,沒有證據。


    那就沒有什麽好怕的了。


    二老太爺也覺得莊明憲是受了驚嚇胡言亂語了,葉茜是侍郎府的千金,大家閨秀,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呢。


    葉茂坐在椅子上,一語不發,他隻是安安靜靜地坐著,沉思地看著眾人。


    「明憲,別怕。」二老太爺難得柔聲細語了一迴:「祖父在這裏呢,你已經迴家了。」


    他握了莊明憲的手,輕聲安撫她:「安安,祖父送你迴去。」


    他到底是愧疚了。


    這畢竟是他的孫女,是他最疼愛的兒子唯一的骨血。


    「祖父!連您也不相信我嗎?」莊明憲淚盈於睫:「我沒有胡言亂語,真的是葉茜害我,我有證據。」


    這話一出,室內瞬間一靜,葉茜心頭一慌,想要說話,卻被長房老太太一把按住了手。


    「明憲。」長房老太太目光沉重,聲音端凝:「證據在哪裏?」


    莊明憲冷哼一聲,大聲道:「我今早出門,是葉茜把葉表哥攔下來,不讓他陪我,這樣她安排的人就能下手。故意嚇馬的歹徒會知道我的行蹤,必然是家中有人故意泄露。這是證據一。」


    「我驚馬之後,葉茜為了誣陷我與人私奔,就用五十兩銀票買通車夫,如今那銀票就在車夫婆娘手中,而且車夫婆娘說了,給她銀票的人是葉茜身邊的丫鬟琳琅。這是證據二。」


    「車夫就是人證,銀票就是物證,人證物證俱在,葉茜就是黑手。」


    二老太爺立馬看向長房老太太,很是震驚:「大嫂!」


    長房老太太緊握著葉茜的手卻緩緩鬆開了。


    原來這就是莊明憲所謂的證據。除了丫鬟琳琅之外,其他的都好解決。就是丫鬟琳琅,也可以說車夫婆娘看錯了、記錯了。


    莊家內宅是她的天下,車夫他們怎麽說,還不是隨她的意?


    長房老太太心裏不著急了,卻幽幽地歎了一口氣:「你這孩子,就看葉茜這麽不順眼嗎?」


    「先不說那歹徒究竟是臨時起意還是處心積慮,就說葉茂吧,他是茜姐兒的親哥哥,茜姐兒不喜他跟你親近也是有的,不過是小孩子吃醋罷了。」


    「車夫的確有問題,他弄丟了主子,怕我們責怪,不想承擔責任,就捏造謊言把責任推到你身上,他的確該打。」


    「至於那五十兩銀子。」她想說是自己給車夫的,話到嘴邊突然咽下去,沉吟道:「我的確不知道是怎麽迴事。我這就叫人將車夫婆娘叫過來跟你對質,絕不會……」


    「老太太。」馬嬤嬤突然上前,神色尷尬,自責道:「車夫的銀票是我給的,我家兒子兒媳成親兩年肚子不見動靜,我急著抱孫子,想去拜菩薩又走不開,就讓車夫替我捐五十兩的香油錢。」


    「那個丫鬟不是表小姐身邊的琳琅姑娘,是老太太屋裏的二等丫鬟名叫錦繡,沒想到引起這麽大的誤會,我真是該死!」


    馬嬤嬤說著,抬起手不輕不重地給了自己一巴掌。


    「行了。」長房老太太喝止道:「你也不是故意的,不過碰巧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她抬起眼皮,目光深沉:「明憲,這一次,你真的是誤會了。你先迴去休息,我會查清楚的。車夫疏忽職守、推卸責任、汙蔑主子,罪大惡極,也是我沒有管好家的緣故,我必好好教訓他,給你一個交代。」


    「你已經平安歸來了,這比什麽都重要。」


    說著她再次揉了揉額角,麵露倦色。


    這是告訴別人,她累了,你們都散了吧。


    莊明憲轉頭看向二老太爺,目光灼灼:「祖父,您怎麽說?」


    除了娶呂氏做填房是自己的主意以外,二老太爺不管大事小事都是跟長房老太太商量的,他也習慣了讓大嫂給他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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