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村的路隻有海上一條。


    張堂主手持靈龍玉牌扣在海邊岩壁上的一個凹槽裏,頓時,眾人隻看見身邊的海麵上一道銀光閃過,在他們麵前形成一道拱門。


    張堂主取出玉牌,揣進懷裏,示意他們趕緊上船。


    “快,上船!銀光消失後,出村的門就自動關閉,想要再出去就不容易了。”


    大家趕緊跳上船,生怕慢了半拍,自己就會成為被拋下的那一個。


    張堂主撐著船,穿過那道銀光門。


    大家都不去看眼前寬闊的海平麵,倒是齊齊地迴頭,想要看著那道銀光門如何自動消失。


    隻見那銀光從兩端開始逐漸擴散,如同噴氣式飛機在天空留下一條長長的尾巴,最後那條尾巴逐漸變大,逐漸擴散開來,到最後消失於空氣之中。


    “張堂主,為什麽我們必須要從那道門裏出來?我從其他地方不能出來嗎?”


    樂天好奇地問。


    張之路意味深長地笑笑。


    “公子迴來的時候,可以試試。”


    楚瑾虞和夜瀾滄對視一眼,有心有靈犀的感應,他們都不約而同想到了小孟為他偷令牌的事情。


    夜瀾滄伸手握緊她的柔弱無骨的小手,一時無話,看著眼前開闊的海麵。


    天空萬裏無雲,然而前麵的一處海麵卻凝結了一層霧氣,甚是奇怪。


    張堂主撐著船不但不避開霧氣,反而一直到那霧氣裏麵衝。


    這讓大家心裏都不免有些擔心。


    “堂主,聽說進了霧氣,容易迷路,為何堂主不避開霧氣,反而徑直往裏麵闖呢?”


    楚瑾虞可憋不住心裏的疑惑,直接問了出來。


    “公主莫急,一會兒就會明白。”


    張堂主不解釋,故弄玄虛起來。


    那片霧氣很奇怪,有種見人就開的趨勢,和商場裏自動感應的玻璃門一樣,有人靠近,玻璃門就自動打開,人一旦走遠,玻璃門就自動合上。


    那片霧氣並不厚重,他們很快就穿了出來,被甩在了身後。


    楚瑾虞無意間迴頭,卻看見那霧氣凝結成了海市蜃樓,忍不住叫喚。


    “海市蜃樓!”


    “什麽海市蜃樓?”


    “你看,我們剛剛穿過的那層霧氣,像不像一棟棟高樓大廈,還有立交橋,在雲層裏若隱若現?”


    楚瑾虞一激動,吐出來一串陌生的詞匯,聽得眾人瞠目結舌。


    夜瀾滄直以為那霧氣是不是含了什麽毒性,她剛剛從那裏過,難道是不小心吸入了那毒氣,所以魔障了嗎?


    為什麽她說話,他們都聽不懂?


    他伸手探上她的額頭,並沒有發熱的症狀,又抬起她的手腕,探上她的脈搏,脈息平穩正常,並無異樣。


    樂天也一臉迷惑地盯著她。


    隻有張堂主見怪不怪地淺笑,也不說話,隻讓他們自己發揮。


    他看熱鬧。


    “姐姐,什麽是海市蜃樓?我怎麽沒有看出來?姐夫,你看出來了嗎?那片霧氣有什麽奇怪的形狀嗎?”


    原來樂天和自己一樣,隻看見一片不規則的流動霧氣,根本沒有看出形狀來,更不要說什麽“高樓大廈”,什麽“立交橋”,簡直聞所未聞。


    夜瀾滄搖頭。


    “你們真的沒有看出來,那霧氣有形狀嗎?”


    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麽,她吐吐舌頭,掩飾自己的尷尬。


    “沒有!”


    兩人齊齊搖頭,她不禁懷疑起自己的問題來。


    都看見海市蜃樓了,是她太想念現代了嗎?


    可是來這裏以後,她似乎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根本沒有時間去想念現代的家人和朋友。


    若不是這海市蜃樓在提醒著她,她都已經活得快把自己的爸爸媽媽忘記了。


    還有她那慈愛的奶奶,不知道奶奶怎麽樣?


    小時候,奶奶就是她的護身符。


    但凡她每次練功偷懶,被爸爸發現,要懲罰她的時候,她就朝奶奶的房間跑,一邊跑,一邊喊“奶奶救我!奶奶救我!”


    然後就聽見奶奶罵爸爸的聲音,她自己則躲在奶奶的房間裏吃著奶奶給她準備的小零食。偏偏那些小零食爸爸碰都不讓她碰。


    於是不管有事無事,她總喜歡往奶奶的房間跑,吃飽了,玩得累了,就躺在奶奶的床上睡覺。


    奶奶床上有一種特別的香味,總是能讓她睡得很久很舒服。


    還記得那次出任務之前,她還答應奶奶,等她任務結束,順便路過杭州,給奶奶帶她最喜歡的西湖醋魚。


    可是迴程的飛機還沒有落到地麵就出了意外,她莫名其妙地來到這裏。


    奶奶這輩子再也吃不到她帶的西湖醋魚了!


    感受到她身上染上了悲傷的氣息,夜瀾滄伸手握著她的手,像一股暖流流進了她的心裏。


    總算在這個世界,還不是那麽絕望,她還有愛她的人。


    隻屬於她一個人的人。


    收起悲傷的情緒,迴給夜瀾滄一個安心的笑容,她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龍膽,早點讓青梟醒過來,可以早日踏上迴京的路。


    “海市蜃樓其實就是一種光的反射和全射形成的自然現象,是陸地上的物體被反射經過大氣層折射形成的虛像。”


    “姐姐,你這越說,我越糊塗了。什麽反射什麽折射?又有什麽大氣層?都是什麽東西?”


    “哎呀,一時半會我也解釋不清楚,等迴到岸上有空了給你做個實驗,你就明白了。”


    “姐姐,你怎麽會懂的這麽多東西,我太崇拜你了!”


    樂天眨著明亮的大眼睛看著她,這些日子經曆這麽多,她都快忘記他還是一個大男孩了,果然對什麽事物都充滿了好奇。


    更不要說她嘴裏這些聽都沒有聽說過的詞匯,簡直就顛覆他的認知。


    隻有張堂主一直沉默穩重地撐著他的船,聽著他們之間的互動。


    心裏卻是樂開了花。


    能看見那霧氣露出不一樣的形狀的人,哪有那麽多?他也是在上一次驗證少主的母妃莫禎燚聖女的時候,聽聖女叫出來過。


    但是她們每個人看到東西不一樣,他記得那時候聖女看見的是一座她家鄉的一座寺廟裏麵的七層寶塔。


    而這次新聖女看見的卻是一棟棟高樓大廈,還有什麽立交橋,這是不是說,她看見的虛像比少主的母妃看見的還要多?


    這可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呀!


    他也曾經多少次看過那霧氣,奈何他和眾人一樣,隻看見一團霧氣,根本看不出什麽形狀來。


    瞥見張堂主臉上掩藏不住的笑意,楚瑾虞好奇地問:“堂主,你是不是遇到什麽開心的事情了?”


    “哦,沒有,公主想多了。我隻是看見前麵的陸地,我終於可以不用撐船了,所以開心!”


    三人朝前麵抬眼看去。


    果然,陸地漸漸地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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