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眼角風情地看著楚瑾虞的動作,斷定她定是今年剛到軍營的奶油小生,特別是唇上暗紅的痣,魅惑叢生,不禁怦然心動起來。


    她撫了撫額頭,一副柔弱的樣子,搖搖欲墜,卻被後麵的女子上前穩住。


    “欣如姐姐,你沒事吧?”


    這名叫欣如的女子冷眉橫了那女子一眼,甩開她的手臂,在她耳畔輕聲責怪:“誰要你多事!”


    一轉臉,魅惑的笑容從蒼白的臉上擠出來,“軍醫哥哥,我怕是這幾日接待的士兵太多,累得腰都要斷了,又著了風寒,哥哥能不能給我開幾帖藥,讓我休息幾日?”


    “叫什麽名字?”


    楚瑾虞到底有幾分尷尬,麵上故作鎮定。


    “欣如。”


    讓她伸出舌苔看了看,又給她把了脈,楚瑾虞這才寫了方子,又從懷裏摸出事先準備好的手指頭一般大小藥水給她。


    “這個你先服下去,等一下我迴去配好了藥,會讓人給你送來。”


    音色沉著清冷,像一股甘泉流過欣如的心房。


    “軍醫哥哥什麽時候再來小女子複診?”


    “有空的時候!”楚瑾虞淡然地瞥了欣如一眼,被困在這樣的地方,不知道她們身上犯了什麽事才至於此。


    那欣如像得到了謫仙哥哥的承諾,高興地起身把座位讓給後麵的女子。


    “奴婢名叫春花,今年剛被發配到這邊關,如今大軍來臨,被安排在這裏伺候各位軍爺。最近不知道怎麽了,身上起了紅癍,不痛不癢,可就是讓軍爺們嫌棄,為此,奴婢已經三天沒有接到一位軍爺了。”


    說著,春花撩起了手臂上袖子,露出暗暗的膚色,上麵星星點點分布著紅色的指甲蓋大小的癍。


    讓楚瑾虞心裏驚覺,這玩意兒像現代的梅毒。


    難怪她剛剛走在欣如身後,楚瑾虞照樣能清晰看見她胸前的那些癍紋,一直以為是這些士兵太過孟浪留下來痕跡。


    “你幾時發現身上有這些癍的?”


    楚瑾虞從身邊的藥袋裏摸出口罩來戴上,這樣的動作讓站在一旁的欣如自覺地離開春花遠遠的,卻又被楚瑾虞半遮掩的絕世容顏給傾倒了,眼神蕩漾。


    看欣如還站在一旁癡癡迷迷地盯著她,楚瑾虞趕緊招唿讓她迴去。畢竟這傳染性的病毒還是少讓咋咋唿唿的人知道為好。


    “奴婢來這裏十幾天了,是前天有位軍爺白天過來,要求我脫光了衣服,才發現了的。”


    春花難為情地低下頭,一張臉蛋紅得透熟,在一個年輕的軍醫麵前提起這樣的事情,到底難聽,她雖是軍妓,卻也是迫於無奈,又不是風月場上的老手。


    “這期間你接待了多少人,你還記得嗎?”


    春花沉思了一下,搖搖頭,“不記得了,隻知道每天都有十幾二十個,自從那天發現這癍以後,就沒有人願意讓奴婢伺候了。”


    楚瑾虞心裏一陣安慰,幸虧發現得及時,幸虧她後來都沒有接待士兵,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暗自摸了摸懷裏的小瓶子,不知道自己的聖泉水能不能解了梅毒,反正此時此刻也隻能活馬當死馬醫,總比沒有辦法的好。


    把春花單獨帶迴了醫帳治療,楚瑾虞向王槐稟告了自己的發現,並和他分析了這病毒的傳染性。讓他盡快找到副將通知下去,讓接觸過春花的士兵注意自己的身體。


    王槐仗著自己跟隨大軍行醫多年,根本不相信她一個新手的說辭。


    “你一個徒弟說的這些誰人能信?你不要造謠生事,影響大軍的勢氣,這可是要殺頭的,到時候安將軍怪罪下來,我可保不了你。”


    看了看縮在醫帳角落的春花,王槐眼裏滿是嫌棄。


    “你怎麽把她領到這裏來了?這是她這樣的身份可以來的地方嗎?把她帶走,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王槐對楚瑾虞驚人的領悟能力的讚賞,在這件事情消耗殆盡,沒想到才學了點皮毛,就要在他麵前指揮他做事了,真是不自量力!


    沒想到一個醫者還要對病人分三六九等,王槐的嫌棄,楚瑾虞看在眼裏,記在心上。


    領著春花迴了王槐單獨給她僻出來休息的狹小單間裏,她要親自看著春花的病情發展情況。


    如今兩軍正在交戰,她心裏有個可怕的猜測,找不到人商量。


    夜瀾滄住在簡州城內,跟著安將軍指揮作戰,樂天跟在他身旁,他們根本就沒有見麵的機會。


    隻能盼著自己的猜測隻是臆想而已,但願一切都能平安無事。


    剛從外麵處理完士兵的傷口迴來,楚瑾虞就看見春花舀了水缸裏的水喝,連忙製止。


    “你怎麽不用我給你準備的水喝。”


    聲音染上慍怒,讓春花嚇一跳,手裏的水瓢落在地上。


    “楚虞軍醫,奴婢身上的紅癍都已經消退,你看,應該無礙了。你給我準備的水和這缸裏的也無甚區別,口感都一樣,隻是你的更清涼罷了,喝下去渾身冷得戰栗,我怕冷。”


    春花臉上欣喜,卻又有些畏懼楚瑾虞的冷眸。


    “我隻是讓你多喝一點穩固一下,再配上這些天的藥,應該是沒事了!”


    遞上手裏給她準備的藥,“這些你拿去熬了喝,有問題再讓士兵來通知我。你可以走了。”


    “楚虞軍醫是說,我的病已經好了,我可以離開了嗎?”


    春花眼裏的目光複雜,說不清楚是高興還是難過。


    這是她來到軍營以後過得最舒坦的幾天,還和謫仙一般的軍醫同處一室,軍醫根本不嫌棄她軍妓的身份,悉心照看她的病情。


    盡管知道自己身份卑微,麵對如此俊美的軍醫,心底還是蕩起層層漣漪。


    如今病好了,又得迴到那個暗無天日的營帳,心裏一陣惆悵。


    正在春花傷感之際,卻聽見外麵有人在叫,“楚虞,王軍醫讓你快點出去,出大事了!”


    楚瑾虞忙把藥放在矮幾上,仍不住叮囑:“你快迴去吧,我要出去忙了!”


    幾步奔出醫帳,卻看見麵前站了幾百號人,愁容不展。


    “這是怎麽了?”


    走到王槐身邊,輕聲問這個倔強的老頭。


    老頭麵上有些掛不住,都怪他當時沒有聽取楚瑾虞的意見,及時上報,現在大批的士兵出現了這樣的症狀,還伴有奇癢,他如今也束手無策了。


    王槐看看了麵前的幾百號人,頓時覺得頭痛欲裂。


    他把楚瑾虞拉進中間那個醫帳裏,裏麵整整齊齊地坐著十幾個軍醫,交頭接耳地討論眼下的情況,該如何著手。


    王槐向眾人介紹,“這位就是發現這種病毒根源的人,是我的徒弟,楚虞。”


    “楚虞,還真被你說中了,外麵那些都是身上長了紅癍的人,定是被你說的那個軍妓傳染了!你說你有方法治愈那病,不知道如今那軍妓的病情如何了?”


    有人迫不及待想要早點找到方法醫治外麵的病患,有人卻心裏生了嫉妒之心,惡意中傷。


    “還能如何,肯定沒有治好了,說不定那名軍妓的屍體早就被他處理了!”


    “就是,不過是個王軍醫手下的學徒而已,才來幾天呀,就學會搶功勞了,真是不知所謂!”


    “乳臭未幹的小子,做事要謙虛點!”


    沒想到這幫人,這個時候了還在這裏教她做事,難道不應該是一起商討治療方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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