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糖寶看著眼前滿頭白發的老人家,心裏湧上一股好奇。


    老人家雖不是書生打扮,但舉止間處處都是文人做派。


    她覺得有些眼熟,驀地想起來,自家爺爺行為舉止間,跟這位老人家頗為相似!


    尹天磊看見來人,眼眸裏頓時燃起一股敬意,立即對他恭敬行禮:“易先生!”


    易卓對他淡淡點頭,目光確實一直鎖定在唐英才身上。


    見他身上穿的簡陋,但精氣神一樣不落,暗暗在心中滿意。


    “看來,你是走出來了。這是好事,我終於是放心了。”


    唐英才見到易卓,先是愣神,隨即眼眶瞬間有些酸澀感,第一次彎腰行禮。


    “易老師,真是別來無恙了。學生讓你蒙羞了。”


    “哎……”易卓搖搖頭,將他扶起來:“世事無常,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小糖寶左瞧瞧右瞧瞧,看著兩人之間的奇妙氛圍,不等心頭湧上一股疑問。


    易卓便看向小糖寶,正巧小糖寶也看著眼前的老人家。


    見小糖寶眨巴著眼睛,一副天真無邪的可愛模樣。


    易卓那張萬年不變的寒冰臉上,也難得露出一絲笑意。


    顯然,他也知曉唐家最近收養了個小女娃,想必就是眼前的小丫頭了。


    今日一見,這孩子不僅生的漂亮,眼眸也頗為靈動,怪不得唐家會收養她。


    想來唐英才能快速走出失落,也有這孩子的功勞吧。


    “你叫什麽呀?”


    “小糖寶。”


    易卓點點頭,誇讚道:“是個可愛的名字,沒有大名嗎?”


    “我們還沒給這孩子取個正式的名字呢。”唐英才在一旁補充道。


    易卓聞言,眼神瞥向唐英才,其中的深意隻有唐英才才懂。


    “外頭站著不舒服,你們爺孫兩陪老夫說說話吧。”


    說罷,他悠悠然走入書院,也不顧身邊人驚異的眼神。


    而唐英才與小糖寶見狀,則是連忙跟了上去。


    書院門口,隻剩下尹天磊和其餘學子留在原地。


    “真的是,易老這脾氣什麽時候才能改改?真的是太偏心了!”


    “就是呀。咱們這麽多人站在這裏,但易老眼裏隻有那個窮酸書生,真是太不公平了!”


    有幾個學子開始抱怨:“這大熱天的,不讓我們進書院乘涼,讓兩個不是書院的家夥進去,簡直貽笑大方!”


    “噓,你小點聲。你知不知道那是誰?那可是易老的得意門生唐英才,易老可看重這個學生了。”


    “切!那又怎麽樣,學了那麽多年隻是個秀才!換做我,我的臉早就丟盡了!”


    “說的是。要我說,還得是尹兄學識高,為人聰明,文章寫的一等一得好,易老眼睛真是瞎了。”


    圍在尹天磊身邊的幾個學子,諂媚地對著尹天磊說好話。


    “尹兄才高八鬥,別說是書院裏的比試,就算是接下來的會試肯定是手到擒來。”


    “說不定能一鼓作氣進入殿試,直接連中三元,豈不妙哉!”


    “對對對!尹兄未來成就不可限量,絕非是唐英才此等庸才能相比的。”


    尹天磊一直冷著臉,不參與學子們之間的討論,聽夠了他們的吹捧,眼底漸漸露出某些情緒,但轉瞬即逝。


    隨即便大聲訓斥身旁的學子:“住口!爾等越說越過分,怎可隨意在背後議論他人?”


    “你們的聖賢書都讀到哪裏去了!”


    見尹天磊不開心,學子們連連哄道:“是我們眼皮子淺,尹兄還請消消氣。”


    尹天磊不理會這些人,甩甩衣袍徑直離開。


    *


    小糖寶跟唐英才跟隨易卓進入書院,來到他的住處。


    “隨意坐。”易卓說的隨意,動作更是恣意,毫無架子:“別拘泥於禮數。”


    不等唐英才有動作,小糖寶率先找了個軟墊坐下,拍了拍身側的墊子,示意唐英才快過來。


    唐英才一個沒注意,見小糖寶沒行禮便坐下,正要開口。


    易卓見狀大笑起來:“哈哈哈!好好好,這孩子將來必有出息呀。”


    他看著小糖寶,但說的話卻意有所指:“好孩子,老頭子我就喜歡看你充滿活力的樣子。”


    “這……”唐英才苦笑:“老師可是在笑話學生了。”


    “哪裏有!我看這孩子隨心而為,比某些人可好多了!”


    易卓冷哼幾聲:“我也不懂讀個聖賢書怎麽了,身上為什麽會有那麽重的包袱?”


    “我當初就說了,關於錢的一切問題,你都不需要去想!你的學費包括趕考費用都由我出,就算你最後沒考上也沒關係,隻要你繼續讀書,老夫會一直支持你!”


    唐英才低頭靜靜聽著老者充滿擔憂的訓斥。


    “老夫知道那時候你家的情況,所以這些天你沒出現我不怪你。但今日若不是這孩子拉你來書院,你是不是打算不報名,也不再讀書了!”


    “學生沒有……”唐英才剛想開口,就被易卓打斷。


    “你我師徒十年,你當我看不出來?”易卓的語氣頗為恨鐵不成鋼:“你到底在擔心什麽呢?老夫早就說了,你的一切費用由老夫承擔!”


    “你隻管好好讀你的聖賢書即可。其餘的事情你都不需要去考慮,這很難嗎?你倒好,現在連書都不想讀了!”


    唐英才緩緩歎氣,問出藏在心裏許久的疑問:“老師,學生有一事不知。”


    “想問老夫,為何這十年對你青睞有加,甚至不惜花大價錢供你讀書?”


    唐英才點點,臉上浮現苦笑:“學生實在是不覺得自己有什麽特殊的,值得老師十年間不停地照顧我。”


    “學生覺得不配……”


    易卓喝了幾口茶,沉默良久,這才開口:“哎……老夫也不知。不是這塊料的,老夫懶的幫。”


    “但你不一樣!具體那點,老夫也說不上來,可能這就是合眼緣把。但不論如何,老夫一定要把你送入官場,盡老夫一切能力!”


    麵對眼前十年恩師的話,唐英才低下頭強忍著自己內心壓抑情緒。


    易卓拍拍他的肩膀,懷著難以言明的語氣:“迴來吧。”


    唐英才紅著眼眶,看向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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