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來到基地醫院,將驕陽的積分卡遞上去,滴的一下,付款成功。


    在基地上消費,要麽用晶核,要麽用積分卡。


    但是像這種正規點的地方,比如,醫院、公會等地方,還是常用積分卡。


    積分卡就是基地人的身份卡,上麵包含各種信息,剛進s基地時,門口發的是臨時身份卡。


    要想長久的在基地生存下去,就要去公會用臨時身份卡換更正式身份卡。


    這身份卡就是一卡通,貢獻值會按照每人的不同以積分的方式打進卡中,方便人的正常生活。


    貢獻值就是你對基地做出的貢獻,具體表現為各種形式。


    比如補牆的泥瓦工、上交基地的物資、斬殺的喪屍晶核、工會發布的任務等等。


    極具靈活性,隻要通過基地驗證有價值的東西,如果上交就能獲得一大批積分。


    你可以用積分在基地買到你想要的所有東西。


    當然也有個別地方除外,像黑市是隻用晶核一類的東西交易,積分卡在黑市的作用不大。


    沈未和季沉星都沒有去公會更換,所以隻能用驕陽的積分卡,然後再把刷去的晶核補給驕陽,算得明明白白,不占任何便宜。


    “你對隊友也在這個醫院?”沈未像是好奇的問一句。


    “是啊,基地正規醫院就這一個,他們隻能在這養傷。”


    沈未盯著不遠處的牌子,眯了眯眼睛,“如果他們傷好的差不多了,就讓他們出院吧,這裏也不安全。”


    驕陽愣了一下,抓住沈未的手腕,“什麽意思?”


    周圍人來人往,都好奇的瞅著這兩人的拉拉扯扯,隨即又看呆沈未那驚豔人的眉眼。


    沈未收迴自己的手臂,快步往外走去,離開這個包圍圈。


    等到了外麵,沈未將臉上的醫用防護口罩扔到垃圾桶裏,一把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驕陽跟上來,“你剛才說的什麽意思,我沒明白。”


    “這個醫院沒有設置隔離病房,也沒有重傷病人的存在,你能看出什麽問題來?”沈未提醒。


    “隔離病房?醫院設這玩意幹嘛?”驕陽擰眉沉思,“重傷病人,那沒有肯定是治好了唄,治成輕症了!”


    沈未深吸一口氣,他從未見過愚蠢至此的人。


    研究所那群是腦迴溝淺的人猿。


    這個索性就沒有腦子。


    驕陽:啊?你在說我嗎?!


    沈未:看來他做不成那點撥人心的大師了。誰讓他遇上的都是些蠢貨。


    “那些重症的可能被處理了。”沈未道,“末世不可能沒有受重傷的,但是醫院卻沒有這類病人,難道不奇怪嗎?”


    “奇怪。”驕陽熟練的把車開出路邊的停車位,覺得自己敷衍後,重複了一遍,“很奇怪。”


    沈未闔上眼,眼不見為靜。


    反正他都提醒過了。


    魏源那廝最喜歡的不就是搞人體實驗,自從潼關過後,他對這方麵的神經就格外敏感。


    驕陽不敢打擾沈未休息,也反應過來自己說了蠢話。


    眼角悄悄瞟了沈未好幾眼。


    “睡了啊,沈哥,”驕陽沒話找話,“哎,你們打算找什麽人啊,跟我說一聲,我們整個蜉蝣小隊都幫你找。”


    “你別老跟我客氣,咱倆誰跟誰,都是過命的交情!······”


    沈未被吵得煩躁,唰的睜開眼睛,“我們才認識幾天,還沒有這麽熟。”


    “哎呀,熟不熟的不都是看緣分嗎?我覺得咱們就是有緣分!”說完還朝沈未飛了個眼兒。


    沈未被惡心的打哆嗦,“你也吃點藥吧。”


    驕陽:這句話他聽懂了,說他神經病呢。


    車內陷入安靜,窗外的光景飛速向後滑去,沈未終於能闔上眼休息一會兒了。


    離住處越來越近,驕陽心裏有個擺鍾在來迴的擺動,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終於他像是再也受不了的開口,“哥,你不覺得我們有些地方很像嗎?”


    “不覺得。”


    “我姓沈,我叫沈驕陽。”驕陽有些急切道,手上倒是將車平穩的停到車位裏。


    “我知道。”沈未睜開眼睛。


    天下同姓的人這麽多,要是每個姓沈的,他都有緣分的話,那他豈不是要累死。


    “沈溱也是我的父親。”驕陽自暴自棄,不想再隱瞞下去了,“哥,我是你同父異母的弟弟。”


    “······”


    沈未心中翻起滔天駭浪,眼角流露出不可思議,他強撐著麵上的平靜,仔細認真的觀察驕陽的五官。


    張揚的五官,帥的輕而易舉,沒有像他一樣,長的過於侵略性。


    鼻頭是圓鈍的,看起來很有無害的感覺,應該是隨了母親的柔和。


    但是他就不一樣了,過分鋒利的五官。


    他腦海中突然想起之前他無意間聽到的評價,說他像個豔麗、冰冷又危險的毒蛇。


    不過很可惜的是,他對於沈溱的長相已經完全記不起來了。


    雖然這點有悖於他天才的名號,但是老裴跟他說過,人對於感到痛苦的記憶會選擇性的遺忘,越是痛苦,遺忘的就越快。


    其實不然,他雖然不記得沈溱的臉,但是對於沈溱的厭惡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淺。


    他隻是把這塊不想動的記憶放在深處,任由它蒙塵,任由它沙化,直至完全想不起來。


    ······


    明明隻是幾秒鍾,驕陽卻覺得過去了一個世紀。


    時間漫長難熬,他覺得自己就像即將被宣判死刑的罪犯,頭頂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隨時都會落下,斬斷他的頭顱。


    “哥······”


    “是嗎......我知道了......”


    沈未沉默好久,語氣平淡,目光卻透露出幾分不知所措。


    藥袋被他攥的亂七八糟,轉身下車就往迴走。


    他現在隻想趕快逃離這個地方,迴到讓他感到安全的地方去。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一開始的善意有跡可循,原來沈驕陽是沈溱的兒子······


    他們有個共同的父親。


    這多荒謬。


    驕陽坦率、真誠、善良還有能力,相處起來很放鬆,是屬於沈未很欣賞的那一類人當中。


    就像季沉星那樣。


    有著美好的家庭環境、關係融洽的兄弟姐妹以及很多很多的愛,才能養出來的孩子。


    他就不一樣了,自私、冷漠甚至於無情無義······


    沈未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頭,隨著行走微微擺動,指甲陷於掌心,鮮血湧出,順著緊握的拳心劃過指骨,滴落在地。


    跟在身後原本垂頭喪氣的驕陽立馬發現,目光沉痛憋悶。


    張張嘴想說些什麽,看見沈未僵直的背影又隻好合上嘴巴。


    心裏一陣陣的後悔,早知道他一輩子不說也沒什麽。


    他們也許還能做兄弟,現在好了,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秦明翰說得對,他就是豬腦子,做事從不計後果,老是給他闖出麻煩。


    可是......他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哥哥......


    他很小就知道有沈未這個哥哥的存在了,並且一直都在期待他們相遇的那天。


    他們本來離居民樓就沒有多少距離了,沈未很快就來到了507的門口。


    裏麵烤雞和米飯的香味,還有季沉星做飯時的哼歌聲,都順著地上的門縫就傳了出來。


    沈未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下來,循著最本心的欲望,竟是季沉星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安全屋。


    “哥哥怎麽不進來,”季沉星歡快的打開門,“我在裏麵等好久了,還做了你喜歡吃的烤雞!”


    “忘帶鑰匙了。”沈未如常,越過季沉星拎著藥袋進屋了。


    季沉星怔愣一下,沈未不開心。


    目光瞥過遠處不敢上前的驕陽,垂頭喪氣的樣子像是被人拋棄的小動物。


    看來,沈未不開心,是這混小子的原因。


    給了驕陽一眼狠辣的目光,關上了門。


    沈未端著水杯,拿著過敏藥走過來,“脫下口罩,吃藥。”


    “哦。”


    季沉星乖乖聽話。


    沈未再次檢查了一遍季沉星的情況,異能者的代謝能力要遠比常人強上很多,恢複能力也很快。


    季沉星原本腫的像是蜜蜂小狗的臉,已經消下去一大半。


    隻有臉側還有些腫脹的痕跡。


    “二十分鍾後臉就完全消腫了。”沈未宛若最職業的醫生,將事實講訴給病人聽。


    “謝謝哥哥。”


    季沉星放下水杯,將沈未抱近自己懷裏,下巴蹭蹭沈未的發頂,在他頭發上親了一下,柔聲道:


    “怎麽迴來還不開心了,嘴撅的都可以掛油壺了。”


    沈未靠在季沉星的左肩上,默默聽季沉星的心跳聲,兩隻玉藕般的手臂軟軟的掛在季沉星的脖子上。


    他現在不想說話。


    季沉星覺得自己的心髒化成了一團橡皮泥,任由沈未揉捏。


    手臂向下,卡住沈未的大腿,將沈未抱進自己懷裏,哄小孩似的顛一顛,在屋子裏走來走去。


    “不想說,我就猜一猜,”季沉星托著沈未的屁股,捏了兩下,“你們六點從這裏出發,去醫院開車隻要10分鍾,買藥最多6分鍾,現在是6:40,你們來迴用了40分鍾。”


    沈未緊摟著季沉星的脖子,緩慢的眨了兩下眼睛。


    “剛才我從窗戶那看見驕陽把車停在下麵,但是你們沒有及時上來,在下麵跟驕陽吵架啦?”


    沈未鼻尖抵著季沉星的側頸,搖了搖頭。


    “那就是驕陽惹你生氣了。”


    季沉星拉下沈未的一隻手,上麵鮮紅的半月形的掐痕清晰的印在上麵。


    沈未癟了癟嘴,下一秒又克製的抿直。


    季沉星心疼的舔舔沈未的手心,“都出血了,咱不生氣,老公替你揍他,以後見一次揍一次!”


    沈未沒用什麽力氣的扭了扭他的耳朵,眼睛裏不爭氣的蓄起水珠。


    啪嗒。


    滴在了季沉星的鎖骨上。


    這一下像是開了閘,眼淚不要錢的砸了下來。


    很快滴滿季沉星的鎖骨,順著領口滑進他的心裏。


    季沉星又覺得自己的心髒化成一攤水,軟和溫熱的不成樣子。


    “哭的好可憐,哥哥,”季沉星一隻手臂托著沈未的屁股,一隻手輕輕拍在沈未的背上,“都怪驕陽,我明天找他算賬,惹哥哥生氣掉小珍珠了!”


    “嗯······”沈未聲音帶著低啞,“他說沈溱也是他父親。”


    季沉星瞬間了然,雖然他也是第一次聽到沈溱這個名字,但是結合下語境就能明白了。


    沈溱沒死,甚至還結婚有了第二胎。


    這個第二胎,也就是驕陽。


    完全就是傻白甜的蠢樣子,一看就是被家裏寵著長大的。


    而沈未則與之完全相反。


    足以可見沈溱在對待兩人的態度上,存在多大的問題。


    他的哥哥要多麽努力才能從泥沼中掙紮長大,成為現在挺拔的模樣。


    現在突然告訴他的哥哥,這個活潑陽光一看就是被家裏保護的很好的孩子,就是他那個渣男父親的第二個兒子。


    任誰也接受不了。


    縱使人偏心,也沒得偏到這個份上的。


    季沉星不理解沈溱,在他心裏父親一詞是偉岸、可靠甚至於偉大的,即使再不愛,那也是你的孩子,為什麽要親手傷害自己的孩子。


    父輩的偏心,卻讓子輩收場,沒得這個道理。


    季沉星抱著沈未在屋裏走來走去,大手抹掉沈未臉上的淚水,“沈溱對哥哥不好,但對沈驕陽很好是不是?”


    沈未鼻音很重,“en......”


    沈未原本以為,沈溱養不出來這樣陽光的孩子,沈溱的孩子必定像自己一樣,冷漠、陰沉、自私,不好相處。


    但是驕陽完全是照著他的反麵的模子。


    這需要很多的愛和陪伴,但是沈溱從來沒有給過他,甚至沒有施舍過一分。


    這讓他難免感到悲哀和鈍痛。


    沈未本以為沈溱人格缺陷,精神異常,難以和人建立長久親密的關係,但是沈驕陽的存在就像是一個響亮的巴掌,狠狠的掌箍在他臉上。


    他給沈溱找的借口根本不成立。


    沈溱從始至終都沒有愛過他和他那個死去的媽。


    隻是父親,你在用飽含愛意的眼神看著驕陽時,是否還能想起曾對他用盡刻薄的言語和厭惡的眼神。


    季沉星親親沈未的耳朵,托著沈未坐在沙發上。


    “他沒眼光,看不見哥哥的好,是他眼瞎,這樣又聰明又漂亮的乖寶去哪裏找?!打著燈籠都找不著!”


    沈未眨掉眼眶裏的眼淚,下眼瞼還是紅的厲害,季沉星哄孩子的語氣讓他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一想到這裏沒有別人,沈未也就無所謂了。


    “別哭了,寶寶,餓不餓?飯都要涼了。”


    “嗯。”


    沈未在季沉星肩上蹭蹭眼淚。


    下一秒,他的肚子就像是準時響起的報鳴鍾,咕嚕嚕的響了起來。


    沈未僵住,企圖把臉埋進地縫裏,讓誰也看不見。


    季沉星低聲笑,“嗯,看來是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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