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歲了?”


    “四歲。”


    謝汀晚沒說話。


    那麽這個孩子就是她把肖芮帶走的時候就懷上了。


    可是她卻一無所知。


    “是她高燒那天做檢查出來的結果嗎?”


    “嗯。”


    肖芮到地下城的第二天發了高燒。


    謝汀晚當時並不在地下城,這件事情是宋承的派人去處理的,知道謝汀晚對這個女人不尋常,所以宋承找了個最好的醫生過去給她檢查。


    肖芮懷孕的消息很快就被宋承知道。


    地下城不會養孩子,更不可能養一個孕婦。


    再者,肖芮繼續快速的適應地下城的節奏,否則到最後隻有死在鬥獸籠這一條路。


    他把這些話都告訴了肖芮。


    肖芮同意打掉孩子。


    可醫生卻說如果打掉孩子,按照她目前的身體情況,之後就再也不可能受孕了。


    於是,肖芮動搖了。


    親手扼殺自己的骨肉是很殘忍的。


    沒有選擇來的權利,也無法決定死亡。


    “她給你打過電話,但是你沒有接。”


    謝汀晚對這件事情完全沒有印象。


    她從地下城剛迴到翰城的時候也是大病了一場,再醒來時已經過去了五天。


    那些親戚來醫院找事,她所有的精力都在這件事情上麵透支了,無暇顧及其他。


    所以,她錯過了肖芮的坦白。


    肖芮聯係不上謝汀晚,宋承也聯係不到。


    她到底是謝汀晚帶迴來的人,宋承最後還是讓她暫時留下這個孩子,一切等謝汀晚的決定。


    “你迴到翰城打來的第一通電話是兩個月之後的事情了。”那兩個月,肖芮的狀態很糟糕。


    她的孕反太嚴重,宋承真的很擔心她會一屍兩命,到時候謝汀晚會來找他的麻煩。


    從答應和謝汀晚合作開始,宋承的潛意識裏麵就不太願意和謝汀晚對上,這是一個很恐怖的女人。


    不管是她的性格還是手段。


    關於第一通的電話,謝汀晚很快記起來了。


    除去在翰城很忙之外,他們沒有聯係上她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她的手機不見了。


    她被人從鐵皮房裏麵救出來,手機或許是在那個時候遺落到了娛樂園裏,醒來的時候她隻能用新的手機,重新去辦電話卡。


    而她聯係宋承,則是因為季鬱。


    季鬱在和餘媛的訂婚宴上直接缺席,給了餘家一個巨大的難堪,但他並沒有做出任何的解釋。


    那個時候,季鬱對餘家的態度就變得針鋒相對起來,謝汀晚幾乎能肯定他有底牌。


    而這個底牌,很有可能會毀掉餘家。


    就當是為了餘珩,她沒有袖手旁觀。


    聯係宋承,也是為了這件事情。


    “你當時想要和我說的就是這件事情?”


    她記得說完讓宋承安排人去查一查季鬱動向的時候,宋承說有一件事情要告訴她。


    但謝汀晚恰好過一周有會有出差的安排,就讓他有什麽事情等見了麵再說。


    可不管是宋承還是肖芮,都沒有提到過懷孕。


    宋承像是看出來了她的疑惑,主動解答,“你迴來的那天,有一個女人在鬥獸籠裏流產了,你讓肖芮把人送走了。”


    謝汀晚想起來了。


    那個女人是被強迫後有的孩子。


    流產,也是她刻意為之。


    問出來了強暴她的人是誰後,謝汀晚便讓她離開了地下城,畢竟就算她後續身體恢複了,也隻能正常行走,而無法再繼續適應地下城裏的環境。


    女人走的第二天,她就當眾殘忍殺了那個男人。


    謝汀晚的本意隻是想要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管好他們的下半身,但是這樣的作為,也的確很容易給外人造成別樣的誤解。


    尤其是當時的肖芮。


    “她當時已經懷孕兩個月,不想打掉孩子,又不想離開地下城,更不想被你知道,所以求了我。”


    肖芮跪在他麵前聲淚俱下的痛苦,求他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謝汀晚,求他高抬貴手放腹中胎兒一條活路,保證以後會報答宋承。


    宋承答應了。


    總之這個孩子平安的生了出來。


    整個地下城除了宋承和當初給肖芮做檢查的醫生,沒有第四個人知道肖芮懷孕了。


    謝汀晚的表情一點一點的冷了下去,“你搶走了她的兒子?用來威脅她替你辦事?”


    “搶走?”宋承很淺地笑了下,“是收養。”


    光是聽到這兩個字,謝汀晚已經頭皮發麻了。


    一個覺得荒誕又合理的想法在腦子裏冒了出來。


    宋承慢條斯理地證實了她的猜測。


    “在法律上,這是我的孩子。”


    肖芮哪怕是親生母親,也已經喪失了監護權,她想要見到兒子,必須要經過宋承的同意。


    “她原本打算把這個孩子送到福利院,但比起福利院,我顯然可以給他更好的生活。”


    宋承笑意在臉上彌漫開來。


    看著他虛偽得要死的笑容,謝汀晚扯著唇角,“這件事情你沒有和她商量過吧。”


    她幾乎是篤定的語氣。


    肖芮就算是再怎麽糊塗,也不可能讓宋承來養孩子。


    宋承默認了,他在孩子被送到福利院的第一天就辦理了收養的手續。


    至於肖芮,她就算知道也無法改變這件事情。


    “你想要用這個孩子換什麽?”


    謝汀晚不想再繼續這場談話。


    她清楚今天自己進入宴會就是宋承布的局。


    那就證明她的身上有宋承要圖謀的東西。


    隻要不觸及她的底線,她完全可以用錢和權來跟宋承交換那個孩子。


    肖芮跟在她身邊四年,說是拋頭顱灑熱血也不為過了,她為了孩子而背叛她……她不怪她。


    左右肖芮和宋承的那些聯係,至少現在表麵上看起來並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影響。


    宋承一點也不意外謝汀晚會說出這句話,他笑著說,“暫時還沒有想好。”


    “你在耍我?”


    宋承仍然是笑。


    和從前在地下城冷言冷語的十一完全不一樣,偽善的笑容掛在臉上,典型的笑麵狐狸。


    看來他這兩年學了很多的東西。


    謝汀晚垂眸笑了起來。


    她的語氣依舊是那麽的平靜,“十一,我之前是不是和你說過,離開過視線的東西無論是什麽都不要碰?你總是記不住我的話,所以才會吃虧啊。”


    她看著茶壺,笑意漸深。


    反應過來她的意思,宋承的表情冷了下去。


    他到了會議廳之後就去櫃子裏把茶葉拿出來,那個時候她坐在這裏動了手腳。


    謝汀晚拿著麵前的茶杯晃了晃,笑著道,“所以,用那個孩子來換你的命,這筆買賣怎麽樣?”


    室內安靜了數秒後,宋承起身。


    鏡片下,眼眸透露出來的冷冽幾乎要凝成實體。


    “很值。”他這樣評價這筆“買賣”。


    宋承說完,朝著會客廳隔間的門口走去。


    謝汀晚看著他的身影,蹙了蹙眉。


    剛才進來的時候她也注意到了這裏有一個隔間,但是會客廳配備一個休息室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難道……


    隨著宋承將門打開,謝汀晚看見了裏麵的床上被子供著一個小小的身形。


    宋承走到了床邊,將被子往下拉了拉,“阿然,起床了,我們該走了。”


    宋然聽到他的聲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這會被叫醒,大腦還在發懵的狀態。


    但身體已經乖乖地掀開被子下床了。


    他轉過頭的時候,看著沙發上陌生的人,有些迷茫地扯了扯宋承的衣服。


    “叔叔,那個姐姐是誰?”


    宋承聽到他的稱唿,低聲糾正,“你該叫阿姨。”


    隨後,見謝汀晚已經朝這邊走來了,宋承才又拉住了宋然的手,“你今晚跟著這個阿姨迴去。”


    宋然意識到了什麽,眼中透露出不安,“叔叔,你明天會來接我迴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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