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汀晚從浴室出來的時候,謝循舟已經離開雲水居了。


    她去客廳取了一瓶紅酒迴到了房間。


    紅色的液體襯得她不施粉黛的麵孔有些妖冶。


    床頭櫃的手機開了免提,電話很快被接聽。


    “小姐,有一群人闖進梅裏了。”


    聽到這話,謝汀晚控製不住地笑出聲,“讓他們闖吧。”


    肖芮站在監視器的麵前,看著屏幕裏麵大肆搜尋的黑衣保鏢,心裏感慨著小姐的料事如神。


    楚亦景已經不在梅裏了。


    在這些人來的前一個小時,楚亦景就坐上了去往另一所私人醫院的飛機。


    等他們的搜尋結束,楚亦景的飛機都落地了。


    “到時候好好安撫受驚的病人。”


    謝汀晚說著,頓了頓,抿了一口酒,“記得再狠狠敲他們一筆。”


    “我明白了。”


    掛了電話,謝汀晚的心情大好。


    她覺得自己有的時候真的很了解謝循舟。


    所以特意讓家政阿姨等到他來的時候才走。


    果然,這不就上鉤了嗎。


    想找到楚亦景?下輩子吧。


    ……


    梅裏醫院的保鏢一無所獲。


    肖芮報警後就立刻聯係了律師。


    十來個保鏢在看見警車的時候發生了一場惡鬥。


    雙方都免不了的吃了槍子,但就是在醫院門口發生的槍戰,搶救及時倒也沒有死亡事故。


    這件事情不可避免的驚動了玫洲島的人。


    謝循舟晚上有一個應酬,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他再度接到了未知來電。


    “你不是要我找個屍體糊弄過去嗎!你怎麽派人去梅裏了?你的人出事了!他們打了警察還進了醫院,現在警方正在查他們呢!”


    謝循舟站定了身子幾秒。


    “說句話啊!現在怎麽辦?你知道嗎,就差一分鍾,我就要把這個假屍體送到yc了!完了,之前假屍體的事情如果被翻出來怎麽辦?我也會死吧?”


    對麵喋喋不休的焦急聲音讓謝循舟將手機拿遠了些。


    “泰特,你該冷靜點。”


    聽著謝循舟平靜無波的語氣,泰特聲音卻更大了。


    “你是冷靜!那句話叫什麽,天高皇帝遠,要死也是我在你前麵死!”


    “你不會死。”謝循舟淡淡地說著。


    泰特覺得他肯定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這事已經上新聞了,patrick最多今天就能知道,你……”


    “有人死了?”他打斷了泰特的話。


    “沒有,但是也受傷……”


    “沒死你大唿小叫做什麽。”謝循舟站在車旁,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律師兩個小時後會到英國,能私了最好,錢不是問題,如果不能私了,你就去劫獄,這套流程你不是很熟悉嗎。”


    隨著謝循舟的話,泰特也逐漸冷靜了下來,“可是現在的問題是那些人很有可能會供出我。”


    作為被通緝的在逃犯,泰特覺得自己很危險。


    謝循舟輕描淡寫,“那他們就活不到開庭。”


    泰特錯愕,“你在警局也有……”


    “嗯。”


    掛了電話,謝循舟才上了車。


    楊舫坐在駕駛座上,感覺到空氣中的寒氣。


    他分不清這是謝循舟身上的,還是從外麵帶進來的。


    “先生,我們現在去哪?”


    他剛問完,謝循舟的手機震動了兩下。


    依舊是未知號碼,但顯然不是泰特。


    “你去了翰城後做事越來越差,我已經派人去配合你了。”


    車內安靜了一瞬,謝循舟關上手機,“去雲水居。”


    汀晚現在大概很高興。


    她給自己惹了這麽大的麻煩,他總得討要點什麽。


    ……


    屋內光線黑暗,男人的腦袋上多了好幾個血窟窿,躺在地上小聲哀嚎著。


    女人坐在地上看他。


    她的情況算不上好,紅腫的掌印,暴力撕扯的衣服,淩亂的發絲擋住了她的臉。


    白襯衫上是星星點點的血跡,看上去慘不忍睹。


    右手裏的煙灰缸全是血。


    她沒有哭,連唿吸都已經平靜了下來。


    等地上的男人的聲音消失之後,她緩緩起身。


    門在這個時候被打開,光亮刺得她眼睛有些疼。


    來人的臉在她的眼中模糊交錯,最後終於定格。


    年玉茹衝過來,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去死!你為什麽還活著!”


    她沒有掙紮,眼神平淡的落到遠處。


    謝致站在那淡漠的觀看著。


    窒息感越來越強,謝汀晚猛然睜開眼,看著漆黑的天花板,伸手將台燈打開。


    淡漠地捏住了發抖的右手,她翻身下床。


    洗了把臉,謝汀晚的情緒已經徹底的平靜下來了,將藥服用過後又重新躺在了床上。


    就因為她今天給她兒子找了點麻煩,所以她又來夢裏嚇她了?真是令人羨慕的母愛,她連一秒鍾都沒感受過。


    如果她現在還活著,知道謝循舟跟自己上床了之後,恐怕也會被氣死吧。


    謝汀晚忍不住地笑出聲。


    她是真的不正常了。


    為了報複惡心已經去世的母親,和哥哥滾到了一起。


    隻是不得不說,謝循舟的床品很差。


    但勝在很聽話,否則那天她早就把人給踹下床了。


    關了台燈,謝汀晚翻來覆去了一會也沒再入睡。


    心裏亂七八糟的罵了幾句後她又從床上下來。


    在抽屜裏麵沒有找到安眠藥,謝汀晚的情緒更差。


    深吸了兩口氣,她決定還是去客廳找一下,不然今天晚上真的別想再睡覺了。


    剛把客廳的燈打開,就被沙發上坐著的男人嚇了一跳,“謝循舟,你是不是有病?”


    半夜三更來她家燈也不開,想要嚇死誰?


    她明天……不,現在就要把謝循舟的指紋刪除。


    從茶幾繞過去,謝汀晚就看見了地上散落的兩個空酒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謝汀晚已經無語了。


    謝循舟這才仿佛注意到了她一般,“汀晚。”


    他嗓音含笑地叫著她的名字,有些踉蹌地從沙發上起來,隻是還沒走兩步又重新跌了迴去。


    似乎是有些苦惱,他蹙著眉,問謝汀晚,“我好像醉了,你能過來嗎?”


    謝汀晚看著他一身酒氣的樣子,“我不想和醉鬼說話。”


    謝循舟從善如流地改口,“那我就沒醉。”


    “汀晚……”


    “喊什麽?”謝汀晚煩死了,將謝循舟的指紋刪除後又去找安眠藥。


    “我現在都不能叫你的名字了?那誰可以叫你的名字?姓餘的?還是你之前找的那堆亂七八糟的人?”


    “說起來,你愛餘珩?你根本不愛他,否則你為什麽會不愛我?論先來後到,也該是我才對。”


    “我們換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生活怎麽樣?我從前可以照顧你,現在依舊可以照顧你。”


    “楚亦景都和你說了什麽?你把他藏到哪裏了?你是故意的?算了,我會找到他。”


    “……”


    他那些話謝汀晚一句都不想聽。


    花了會功夫,她終於從一堆藥裏麵找到了安眠藥。


    隻是她已經不記得這是什麽時候買的了。


    看了眼底麵的保質期,謝汀晚放心下來。


    萬一吃到過期的藥把自己毒死就太可惜了。


    倒了兩粒安眠藥在手心,謝汀晚覺得不夠,又多倒了兩粒出來。


    等她倒好水準備吞咽的時候,剛剛還在喋喋不休的男人走了過來,用力的捏住了她的手腕。


    “你在做什麽?”


    不等謝汀晚說話,他已經將她手裏的藥挖了出來。


    “這是什麽?你要自殺?為什麽?”


    謝汀晚有些受不了了。


    “是,我要自殺。”


    她破罐子破摔地說著,“你不是說愛我?那你陪我一起死……”


    話音未落,就見謝循舟真的要吃下那四顆藥。


    謝汀晚眼疾手快地用力拍開了他的手。


    藥掉在地上,謝循舟往前走了一步,直接踩了上去。


    謝汀晚的頭隱隱作痛,她見謝循舟似乎又要說話,煩躁地嗬斥,“閉嘴,再多說一句我就拔了你的舌頭。”


    謝循舟安靜了。


    耳邊終於清靜下來,謝汀晚伸手去摸他的口袋。


    她得讓楊舫把這個死醉鬼接走。


    結果謝汀晚把口袋摸了個遍,都沒有找到他的手機。


    “你的手機呢?”


    謝循舟沉默的看著她。


    “說話!”


    “在車上。”


    “車呢?”


    “被開走了。”


    得到了謝汀晚的許可,謝循舟的話又開始多了起來。


    “汀晚,這四年我很想你……”


    謝汀晚再度煩躁地打斷他,“閉嘴,不想聽。”


    客廳又安靜了下來。


    謝汀晚坐在沙發上,看著還站在原地不動的男人,揉了揉眉心。


    過了一會,謝循舟才挪動了腳步,依舊有些不穩。


    他將茶幾旁的酒瓶收拾了起來,聲音比最初要平靜許多,“汀晚,你去休息吧。”


    謝汀晚冷笑,“你看我像是睡得著的樣子嗎?”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對母子隻會折騰她,夢裏夢外都讓她不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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