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汀晚身上就裹了個浴袍,被他這樣一折騰,早就已經不知道被丟到哪去了。


    “不行。”


    女人的唿吸已經有些淩亂了,卻仍然冷冰冰的說出拒絕的話語,“滾下去,我要睡覺。”


    就好像至始至終,都隻是謝循舟一個人的意亂情迷。


    饒是如此,謝循舟當然不可能滾下去。


    他喜歡和謝汀晚在一起的時候,哪怕什麽也不做。


    “汀晚……”


    “滾下去。”


    謝汀晚又重複了一次,皺眉朝著他丟了一個枕頭,脾氣十分不好。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惹了謝汀晚的不高興,不解地將飛來的枕頭抓住。


    但為了不再繼續激怒她,謝循舟到底是從床上下來了,“那你好好……”


    “出去。”謝汀晚再度臉色很差的打斷了他的話。


    如果沒有她剛才那番邀請自己留下來的話,謝循舟甚至覺得謝汀晚有些睡完不認人了。


    沒有再說什麽,他順從地離開了房間。


    聽著關門聲,謝汀晚情緒依舊沒有好轉。


    她知道自己現在很奇怪,但是她控製不住。


    從小,她所有的溫暖都來自於謝循舟。


    年玉茹寵愛謝循舟,謝致看重謝循舟,自己在他們眼中如同透明人。


    她嫉妒哥哥,但哥哥卻又是她的全部。


    這種糾結的感情在四年前結束。


    她的生活徹底的偏離了所有的軌道,她靠著對謝循舟的恨熬過了那些日子。


    可是現在,一切迴到原點。


    ……


    高層視頻會議,謝循舟麵無表情的臉讓所有人都惶惶不安。


    唯恐自己說錯了一個字就會麵臨被辭退的危險。


    然而,謝循舟對他們說的話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汀晚為什麽突然生氣了?


    他仔細迴想著早上發生的事情,唯一的問題就是那通謝致打來的電話。


    上次,也是謝致的電話讓謝汀晚突然間情緒失控。


    指尖漫不經心的敲打著桌麵,聽著視頻中的聲音停下來後,他才道,“今天就到這。”


    說完,他關上了電腦。


    等他再折返迴到房間的時候,謝汀晚已經睡著了。


    他過去,輕輕地吻了吻她的臉頰。


    謝汀晚蹙眉側了下頭,夢囈般地抱怨,“走開……”


    聞言,謝循舟伸手將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了她裸露在外的肌膚。


    身體陷入了柔軟的被子裏,謝汀晚的眉頭才逐漸鬆開,隨後將被子裹緊了些。


    ……


    謝汀晚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


    床頭櫃上放著一套衣服。


    完全符合她的尺碼。


    旁邊,有一張便利貼。


    “我去一趟公司,有什麽需要和傭人說。”


    謝汀晚心裏冷哼,她才不需要謝循舟的報備,誰會關心他去哪?


    待在莊園有些無聊,她考慮著要不要迴雲水居時,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索。


    屏幕上顯示著一個完全陌生的號碼。


    甚至連歸屬地都是未知。


    隱約感覺到不對,她蹙眉將電話接聽。


    對麵沒有馬上開口,謝汀晚耐心地等待著。


    “晚晚。”


    渾厚沙啞的嗓音仿佛被車輪碾過。


    他叫完謝汀晚的名字,便低低地笑了起來,“你的人,我給你送迴翰城了。”


    意識到這是誰,謝汀晚用力地捏著手機,手背的青筋暴起。


    沒有得到她的迴應,對麵也絲毫不覺得生氣,甚至還愉悅地笑了起來。


    “不過下次,他們能不能活命就不一定了。”


    他的警告風輕雲淡,謝汀晚從喉嚨裏麵擠出兩個字。


    “年、瀚!”


    聽著她的咬牙切齒,年瀚歎了一口氣,“看來,謝致沒有教好你。”


    “這可不該是你對父親的態度,”年瀚越是輕聲細語,越是令人毛骨悚然,“但我原諒你。”


    話音剛落,他那邊傳來痛苦的哀嚎聲。


    年瀚啊了聲,招唿身邊的手下,“把他的嘴堵上。”


    很快,他那邊又安靜下來。


    年瀚的嗓音重新恢複了溫和。


    “你的生日也快到了吧?”


    “今年,我還會送你生日禮物。”


    想到他從前送的那些東西,謝汀晚惡心得想吐。


    見她依舊不說話,年瀚再度歎氣,“你一直在找我,我還以為,你會有很多話和我說。”


    “你想聽我說什麽?”謝汀晚的聲音仿佛含著冰,“說我想要殺了你?”


    聽出她顯而易見的戾氣,年瀚不怒反笑,“你連謝致的那個破公司都搞不定,還打算要越過半個地球弄死我?”


    他嘲笑著謝汀晚的不自量力,“晚晚,人該有自知之明,好好做你的謝小姐,就像玉茹從前做謝太太一樣。”


    過了這麽多年,當他說到年玉茹的名字時,語氣依舊帶著眷戀。


    似乎是想到了有意思的事情,年瀚的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柔,“等我處理完這裏的事情,我們很快就要見麵了。”


    他掛斷了電話。


    從口袋裏麵摸出一個很舊的錢包。


    裏麵夾著一張照片。


    女孩穿著淡藍色的百褶裙,朝著鏡頭露出甜美的笑容。


    十八歲的年玉茹,天真純粹得讓人心生憐愛。


    年瀚粗糙的手指細細地撫摸著照片上她的臉頰。


    “老板,人已經沒氣了。”


    將錢包妥帖的放進口袋,年瀚淡淡道,“丟去喂狗吧。”


    ……


    看著被掛斷地電話,謝汀晚在衛生間差點吐到虛脫。


    五歲的生日,她收到了一份精心包裝的禮物,打開之後,裏麵的老鼠爬了出來。


    謝致說要去查這是誰的惡作劇,但最後不了了之。


    六歲的生日,她喝了被調包的飲料,身上起滿了紅疹,年玉茹看到的時候被嚇了一跳,罵她惡心。


    七歲,她不再拆禮物,也不再喝任何的東西,卻在從宴會廳迴家的路上,被人推進了河裏差點淹死。


    八歲,謝致說要在家裏給她舉辦派對,卻在生日的前一天,她出了車禍。


    年玉茹不再允許給謝汀晚辦生日,謝致妥協下來。


    所有人都說謝汀晚是災星,除了謝循舟,她身邊已經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出來了。


    這就是年瀚給她的生日禮物。


    他毀了年玉茹,也要毀了謝汀晚。


    過了許久,謝汀晚從冰冷的地板上站起來。


    她看著鏡子裏麵的自己,扯出一抹笑容。


    可惜她不是年玉茹。


    年玉茹想要的東西太多,錢、權、愛情、名聲……她一個都舍不得放不下,所以她瞻前顧後,對年瀚一次又一次的妥協。


    但謝汀晚隻想要年瀚死。


    從浴室出去,謝汀晚從包裏摸出來了一個藥瓶,麵無表情的吞咽了兩粒藥。


    窗外,小雨淅淅瀝瀝。


    謝汀晚聽了一會雨聲,隨後將窗戶關上。


    她真的很討厭下雨天。


    ……


    晚上七點,謝循舟才迴了莊園。


    謝汀晚踩著雙粉色的拖鞋,身上穿著的也是件粉色的睡衣,看著十分居家。


    她站在樓上,趴著欄杆往下看進門的謝循舟,“你好準時呀。”


    這副樣子,看著更像是這個莊園的主人。


    謝循舟原本不會這麽早迴來。


    他給謝氏弄了一堆爛攤子,現在反悔了,隻能自己費點心去處理。


    但半個小時前,他接到了謝汀晚的電話。


    “給你二十分鍾,馬上出現在我麵前。”就是這麽命令又不講理的語氣。


    然而,謝循舟很吃這一套。


    他無底線的全盤接受謝汀晚的全部。


    餐廳,傭人將飯菜陸陸續續地端了出來。


    謝汀晚坐在謝循舟的對麵,托著腮看他,“我今天很無聊。”


    謝循舟嗯了聲,等著她的後話。


    “所以,你要不要給我在集團撈個閑職?隨便幹什麽都行。”謝汀晚語氣頗有幾分商量的態度。


    可是謝循舟明白,他若是不答應,下一秒謝汀晚就會調頭離開。


    她在打電話催他迴來的時候,大概也是因為已經等得不太耐煩了。


    謝循舟隨意的點著頭,“等我把集團的事情處理好就給你安排。”


    “哦。”謝汀晚興致缺缺。


    旁邊的傭人盛了一碗飯放在她麵前,她沒有拿筷子,起身道,“我要迴雲水居。”


    看吧,他哪怕不是拒絕,謝汀晚沒有得到想要的答複,都會選擇離開。


    謝循舟垂眸夾著菜放到謝汀晚的碗裏,“我之前說過,吃飽了才有力氣談事情。”


    三秒後,謝汀晚重新坐到椅子上。


    吃過飯,她又重新提起來了剛才的話題。


    “我對集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們別這麽欺負我。”


    看著她委屈又楚楚可憐的表情,謝循舟突然笑起來,“隨便幹什麽都行?”


    “嗯嗯!”


    謝汀晚想著,不管安排的是什麽職位,總比這樣與集團隔絕要好。


    等到了第二天,當謝汀晚看到自己的職位是總裁助理的時候,差點調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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