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彌漫著令人作嘔的酒味與刺鼻煙味的狹小房間內,空氣仿佛都被這渾濁的氣息填滿,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燈光昏黃且閃爍不定,給這混亂的場景更添幾分詭異與陰森。


    醉酒的男人毫無形象地癱坐在沙發上,雙眼迷離混沌,卻又隱隱透著一股兇狠勁兒。他嘴唇微張,含含糊糊地嘟囔著不堪入耳的髒話。對麵的女人也漲紅了臉,像是一隻被激怒的母獸,毫不示弱地大聲叫罵著予以迴擊,飛濺的唾沫星子在昏暗中若隱若現。


    男人像發了瘋一般,猛地伸出手,一把抓起桌上玻璃材質的煙灰缸,拚盡全身力氣,惡狠狠地朝著女人砸去。


    “啊!”女人發出一聲猝不及防的痛唿,那煙灰缸不偏不倚,正好擊中她的肩膀。伴隨著一陣清脆而尖銳的玻璃破碎聲,玻璃碴子如霰彈般向四周飛濺開來。女人的眼睛瞬間瞪得滾圓,眼中滿是憤怒與難以置信的神色,緊接著,她不顧一切地尖叫著,如猛虎撲食般朝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撲了過去。男人還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女人已經騎在了他身上,雙手如兩把堅硬的鉗子,死死地掐住男人的脖子。男人則拚命用力去掰女人的手,兩人瞬間扭打在一起,口中的咒罵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在房間大敞著的門口,瘦小的孩子孤零零地站在那裏。就在剛剛,他小心翼翼地打開門,想勸架卻被醉醺醺的父親一把推倒在地。此刻,他顫抖著從地上撿起了剛剛開門時掉落的眼鏡,眼鏡的支架被壓到已經斷了條腿,


    孩子緊緊握著那隻破損的眼鏡,朝著已經從沙發上滑下來在地上繼續扭打的父母看了一眼,輕輕關上了房門走了出去。


    樓道裏的燈光同樣昏暗,聲控燈在他輕微的腳步聲下閃爍了幾下,又很快恢複寂靜。孩子一步一步順著樓梯緩緩向下走去,直到再也聽不到父母歇斯底裏的罵聲後才坐在台階上,然而,那刺耳的聲音仿佛鬼魅一般,仍舊縈繞在他耳邊,揮之不去。孩子將眼鏡放在腿上,伸出手緊緊地捂住耳朵,蜷縮成小小的一團,顯得有些可憐。


    “是不是感覺很熱鬧?”


    作為旁觀者出現在這裏的兩人,塞索斯沉默不語,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若木倒是沒有顧忌台階上的潮痕和泥土,徑直走到蜷縮在台階上的孩子身旁,挨著他並排坐了下來。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隻有那偶爾閃爍的燈光打破這份死寂。


    “我確實不是提瓦特的本地人,在去往那之前,我隻是一個普通人,嗯……非常普通的那種。這個世界沒有神,也沒有元素力,人們隻熱衷於燒開水和扔石頭。”


    若木微微側頭,看向身旁的孩子,目光中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剛剛房間裏上演全武行的那對就是我的父母,我爸見酒就醉,十天恨不得醉上九天半,我媽也是個嘴上不饒人不服軟的耿直脾氣,小時候我總怕他倆打起來萬一哪個真沒收住手,害怕的整晚整晚的睡不著。”


    他帶著有些無奈的笑,隻是盯著身旁的孩子,快速的眨了眨眼睛。


    “他倆啊,都是那種死要麵子活受罪的性格。還好這破樓基礎條件差得要命也沒電梯,我們租的這間又在最高層,平時基本沒什麽住戶往來。不然非得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笑柄,少不了讓人看笑話。他們向來如此,從我很小很小的時候開始,就是這樣無休無止地爭吵打鬧。對外人,他們寬容得不得了,可對家裏人,卻刻薄到讓人難以想象,說出去恐怕都沒人會相信這是一家人之間該有的相處方式。非要說的話,家裏的情況不算很好,但也並不算十分糟,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吧,畢竟,不管是哪個世界,活的比當時的我還慘的都大有人在。”


    他低聲笑了笑,想伸手摸一摸身旁孩子的頭頂,隻是伸出的手卻穿過了孩子的身影,卻也沒把手收迴來,而是懸停在孩子的頭頂,做了個撫摸的動作,“不過好在,那晚的我還不知道,馬上就不需要因為這種事而發愁了,接下來要發愁的還有更多,因為那倆人第二天就離婚了。”


    塞索斯看了看蜷縮的孩子,又看了看像是沒事人似的若木,張張嘴剛想說些什麽,就見若木肩膀上的邪眼產生一陣細密的破碎聲,緊接著化作細密的粉塵緩緩落下。


    似乎因為斷絕了力量的注入與維持,附近的場景開始輕微的搖晃模糊起來,接近著搖晃幅度越來越大,仿佛隨時會崩碎開來。


    塞索斯原以為他會像從前似的抖落抖落那枚特製的邊框,然後從口袋裏摸出一顆新的“消耗品”補上,卻見他沒有絲毫的動作,接近著身上湧出一股令人感到恐懼的氣息,原本即將崩潰的空間又立即平靜下來。


    注意到塞索斯疑惑的目光,他開口解釋,“在我和師父分別前夕,她才教給了我這種力量的運行方式。平時不太愛用,因人而異的有點副作用,作為提瓦特裏少見的能對最開始的我產生些許影響的東西,現下用來倒是挺合適。”


    都沒用他繼續解釋,塞索斯就敏銳地察覺到他所說的副作用。


    原本坐在台階上臉上帶著些無奈的笑,聲音中又帶著些自嘲的人變得極為平靜,如果說剛剛在提到自己年幼的生活時隻是一種哀大莫過於心死後的釋懷,那麽此時的他就像將所有情緒全部剝離了出去,隻餘下純粹的理性。


    眼前的景象又開始變得模糊起來,除了“三人”所在的那數階台階外,周圍的一切開始漸漸淡去,隨後一扇扇門扉出現。


    “倆人離婚後,又火速的組建了新的家庭,至於是不是在婚姻存續期間就已經開始物色下家,那時候的我不知道,也沒有那個閑心去打聽了,畢竟當時兩人都沒打算要我這麽個對他們而言奔向新生活的拖油瓶,接下來的事,來到提瓦特之前的記憶,你都可以自己去看,我就在這等你,除了那個……”


    他指了指場景驟然轉換後出現的門扉其中的一扇,“關於提瓦特的真相,我並不確定你知曉後是否會有什麽不可挽迴的事情發生,畢竟之前有的人隻是看了一本在外人看來十分魔幻無厘頭的書,就不得不帶著大批的人去死的先例。選擇權在你。”


    塞索斯微微頷首,表示認同,然後將目光停在了那扇與周圍其他門截然不同、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危險紅色光芒的門扉之上。他凝視著那扇神秘而詭異的門,仿佛想要透過那片紅光窺探到隱藏其後的秘密。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塞索斯就這樣靜靜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那扇門,似乎陷入了某種沉思之中。


    過了一會兒之後,塞索斯輕輕地搖了搖頭,放棄了對這扇危險之門的探索念頭。他緩緩轉過身來,邁開腳步朝著離他們最近的另一扇門走去。這扇門並沒有像之前那扇一樣散發著耀眼的光芒,而是顯得相對平凡和普通。但對於塞索斯來說,它卻有著特殊的意義——因為它代表著那個雨夜後的記憶。


    正如若木曾經告訴他的那樣,他的童年生活並不能稱得上美好。但也談不上悲慘至極在成長的道路上,塞索斯就目睹過許多境遇遠更為淒慘的人。


    如今,既然已經明確知曉了若木作為“降臨者”的身份,那麽關於提瓦特世界背後的真相之類的問題,至少不應該成為此刻他所需要費心勞神去思考的事情,畢竟,以他目前的能力和所處的位置,這些過於宏大且複雜的謎團遠遠超出了他所能觸及和解決的範圍。


    這人的身世,以及對孩子心腸似乎特軟的原因,疑惑如今已經明了了大半。不過,此時此刻,有另外一件事情緊緊揪住了塞索斯的好奇心,讓他無法釋懷。


    按照常理推斷,如果一個人的幼年時期經曆了諸多不幸和磨難,往往會形成怯懦內向的性格特點。


    可是,當他看著眼前的這個人時,心中不禁產生了深深的疑惑:如此坎坷的童年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麽,才把他變成眼前這副嘴賤手欠人見狗嫌的德行,總不能是到了提瓦特突然就天性解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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