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迴神了。”


    有著暖橙發色的少年伸出空閑的那隻手在他的麵前揮了揮,看著他雙眼逐漸聚焦到自己的臉上後,覺得這人實在是迷糊,將另一隻手裏拎著的魚簍放在地上,替他掃了掃頭上的雪。


    有著黑發的少年抬頭看了看天色,從坐著的石塊上起身,拍幹淨了身上的積雪,低頭看向了地上當中結了一層薄冰的魚簍和已經凍得硬邦邦的魚。


    “這麽在雪原裏發呆,你也不怕變得跟窗外掛的魚一樣。”


    “阿賈克斯,阿姨她有些不太放心你,讓我……”


    聽到黑發少年說的話,阿賈克斯有些不太高興,打斷了他。


    “你可以不用跟著我過來的,父親既然把你領迴家,我哪怕心裏有些不太樂意,也不會說什麽,但是——”


    阿賈克斯頓了頓,臉色不太好看。


    “領養手續都辦完了,你明不明白?也不知道你在別扭什麽。”


    說完後他也不再去管麵前的少年的反應,拎起地上的魚簍,踩著厚厚的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走在前麵。


    唿嘯而過的北風夾雜著風雪,讓他並未聽到身後的人說了什麽,或許他隻是不想聽。


    身後的少年趕忙跟上,踩著前麵阿賈克斯走出的腳印,在越發下沉昏黃的夕陽中漸行漸遠。


    ……


    晚飯後他穿著合身舒適的睡衣,蓋著中午剛剛曬過,有著陽光味道暖唿唿蓬鬆的被子,卻怎麽都沒有睡意。


    早在兩個月之前,他還不是這個家庭的一員,


    他就是那麽莫名其妙的突然出現並倒在了鎮外,若不是被好心人發現的及時當場就能舉辦葬禮,醒來後,對自己的來曆,以前的住處,曾經的記憶一概不知,隻記得名字。


    若木。


    在經過盤查暫時排除了他國間諜的嫌疑後,根據他的外貌和名字,警員也隻能大概猜測他有可能是璃月人。


    如果按照規矩來說,他這種黑戶應該被遣送迴原籍,但他什麽都不記得,剛剛入職年紀輕輕的警員責任感著實是有些爆棚,很是苦惱了一陣。


    看著最多也就十三四歲的孩子,最後拍板,幹脆送孤兒院吧。


    可事情偏偏就這麽巧,在領著少年出門準備去往孤兒院時,正巧碰到了之前撿到他那位好心人趕來報案。


    據男子所說,他兒子一向不太安分,雖然貪玩但從來都會在晚飯前迴家,但這次卻至今未歸,他先是安撫完剛剛生產幼子後有些虛弱的妻子,又領著女兒找了半夜,結果卻一無所獲。


    將女兒送迴家後,自己卻連熱水都沒來得及喝上一口天蒙蒙亮就匆匆忙忙趕來報案。


    警員又將剛剛走出門的若木領了迴去,準備和這位父親一起尋找,隻是這時一位少女卻氣喘籲籲的跑進大門。


    “父親,阿賈克斯他迴來了。”


    隨後男子就看到低著頭的三兒子慢吞吞的走進大門,一隻耳朵還非常可疑的不正常的紅著。


    他朝著自家女兒看過去,後者喘勻了氣後哼了一聲,又伸手扯著弟弟的耳朵去和警員道歉。


    就這樣,問明白了緣由後的男子迴家和妻子商量了一番後,幹脆在幾天後將若木帶迴了家,


    妻子剛剛又誕下幼子,平日間年齡最大的兩個孩子常常因為忙於工作不在家中,阿賈克斯的另外兩個弟妹年紀又太小,他想著一隻羊也是趕,兩隻羊也是放,有個同齡人陪著頑劣的三子也不錯,還算富裕的家裏又不差這一張嘴。


    ……


    躺在床上的若木伸出手借著窗外透進來不算太明亮的光左看右看,哪怕已經過去了兩個月,他仍舊覺得有些不合理的地方。


    談不上迴想起來什麽,隻是隱約覺得自己不應該是這個模樣,也不該這個點就躺在床上睡覺。


    他這個時間應該坐在一塊發亮的東西前劈裏啪啦的敲著什麽。


    這時候,房間的另一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他趕忙收迴手閉上眼睛,等了會後他聽到本該睡在那邊的阿賈克斯拉開門走了出去。


    這時候已經午夜,若木又等了會見他沒有迴來,掀開被子穿上衣服拉開門追了出去。


    “阿賈克斯,你要去哪?”


    聽到身後聲音的阿賈克斯迴過頭,瞪了他一眼,把手中的短劍往懷裏藏了藏,


    “迴家睡你的覺去。”他的腳步沒有停頓,繼續往前快步走著。


    聽著身後和他同樣急切的腳步聲,阿賈克斯有些煩悶的嘖了一聲跑了起來。


    身為至冬人常常在雪原上奔跑又是像有著無窮活力的少年跑起來速度自然極快,沒一會就靈巧的擠過隻有孩子才知道的秘密通道來到了郊外。


    若木氣喘籲籲也擠了過去,又給沉重的腿加了把勁,才堪堪追上他,擋在了他的麵前。


    他撐著膝蓋唿唿的喘了幾聲,好不容易把氣息喘勻,海屑鎮外靜悄悄的,借著空中撒下的月光以及雪麵的反射,他直起腰後,看清了阿賈克斯的打扮。


    “我說……你該不會是要離家出走吧?”若木看到了他懷裏藏著卻露出握把的短劍。


    “要是因為我的原因要離家出走,我馬上就離開。”


    他在阿賈克斯似乎要打人的眼神下略微頓了頓,縮了縮脖子,壯了壯膽子才繼續說下去,“城東邊的店裏有在招收學徒,我和叔叔去說……”


    “跟你沒關係。”


    阿賈克斯說完又往前走了幾步,隨後猛地又衝了迴來,拽過他的衣領,“我收迴剛才的話,和你有很大關係。”


    他瞪著一雙湛藍的眼睛,當中如同被火點燃了一般,像是要把這段時間所有的不滿全都發泄出來。


    “父親那天迴來和我說,要有個年齡相仿的弟弟陪我,我可以帶著他去冰釣,和他一起去野外冒險,一起去上學,一起去做所有我們感興趣的事,希望我對你像照顧冬妮婭和安東一樣,做個好哥哥。”


    “他說你什麽都不記得,登報尋找後似乎也沒有什麽親人的消息,希望我們可以好好照顧你,把你當做一家人。”


    “我們也是這麽做的,二姐和我一起去店裏買了新的床單被褥,睡衣和常服,安東平時都沒怎麽做過家務,卻笨手笨腳的給你鋪了床,冬妮婭怕你剛剛到了新環境睡不好,把自己最喜歡的玩偶抱枕都送給你了,她以前自己都舍不得拆開包裝。我們家裏都很歡迎你,可你呢?!”


    “你確實很勤快,什麽都幫著做,但你把自己當成過這個家庭的一份子了嗎?是覺得自己寄人籬下嗎?”


    “對不起,我以為……”


    “什麽都是你以為。”阿賈克斯鬆開拽著他衣領的手,推了他一把,“你也不用道歉,迴家吧,我散散心過兩天就迴來。”


    阿賈克斯吸了吸鼻子,又抹了一把臉,帶著手套的手揉了揉發紅的眼角,反倒被粗糙的皮毛磨的更紅了些。


    他將懷裏藏著的短劍抽了出來,握在手裏,抖了抖肩膀,又將有些下滑的背包肩帶提了上去正打算離開。


    若木看著他,剛想說些什麽突然麵露恐懼看向他的後方,隨後猛地向前衝去和他撞在一起倒在地上,仰麵朝上的阿賈克斯看到了從上方一躍而過的黑影。


    黑影落地後飛快的轉身,借著雪原映著的迷蒙月光,阿賈克斯這才看清了它的全貌。


    那是一匹眼睛冒著綠光,口中滴落著粘稠涎液的狼。


    若木踉蹌著起身,阿賈克斯也飛快的從地上站起來,抽出短劍後將手中的皮套扔在一旁向前邁了兩步,雙手持劍擋在了餓狼的麵前。


    他朝著剛剛出來的缺口方向看去,卻看到了令他汗毛倒豎的景象,一雙雙露著兇光的眼睛幾乎已經將他們包圍。


    阿賈克斯盯著麵前剛剛發動過攻擊的狼,環顧著四周,想要尋找野獸包圍的缺口,麵前的狼卻不給他這個機會,弓著腰兩隻後腿微屈繃緊,隨時準備撲上來撕開獵物的喉嚨。


    阿賈克斯手中的短劍狠狠刺出,撲上來的狼發出一聲哀嚎,他將短劍從狼的眼睛中抽出,任由那頭狼摔在地上,拽起身後的若木,朝著還未合攏的包圍缺口衝了出去。


    隻是年齡尚小欠缺經驗他的不知道,狼是很聰明又狡猾的動物,尤其是沾染了元素力後的狼更是如此,但卻又與其他狼不同,這些狼更加喜歡去折磨獵物,看似留給獵物的生路,往往卻是最為危險的絕路。


    不,哪怕知道是絕路,獵物往往也隻能一頭鑽進去,被群狼圍攻,同樣意味著十死無生。


    在狼群的追逐戲耍中,他們逃進了一片雪林,阿賈克斯背靠著一棵粗壯的雪鬆,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傷口不算深,隻是在剛剛的又一次遭遇戰中躲避不及被狼爪帶起的勁風劃傷。


    他們確實被逼近了絕路,狼群已經戲耍夠了獵物,筋疲力盡的獵物危險程度已經大大降低,是時候難得的飽餐一頓了。


    在狼群正準備收割勝利的果實時,周圍的地麵卻突然震動起來,在狼群後方最為健碩的一隻狼抬頭嗅了嗅,煩躁的用爪子刨了刨地麵,隨後仰天長嘯,隻是其中卻摻雜了幾分恐懼與不甘。


    狼嚎在雪林中傳的很遠,隨後震動的方向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吼聲,震得雪鬆上厚厚的積雪紛紛墜落。


    狼群嗚咽著後退了幾步,戀戀不舍的盯著兩人又看了幾眼後轉身夾著尾巴飛快的離開。


    阿賈克斯並未因為狼群的離開而高興,他抑製住透支體力的顫抖,謹慎的看向吼聲與震動傳來的方向。


    “跑!”


    他知道那吼聲意味著什麽,狼群的退讓意味著有比它們更加兇猛的獵手出現。


    那是被有著神之眼的持有者或是戰鬥力超群的人戲稱為大倉鼠的生物,可它真正的名字是雪原巨熊。


    他們聽著身後的吼聲以及被巨熊撞到而倒地的樹木的動靜,默契的沒有迴頭去看上哪怕一眼,


    兩人已經在之前群狼的追逐中近乎筋疲力盡,在這種巨物麵前,哪怕僅僅一眼,都有可能被抽走最後一絲反抗的勇氣。


    危機所帶來的窒息感,雪原中逃命透支體力的酸痛,隨時有可能丟掉性命的恐懼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們。


    終於,在雪林中還算開闊的一片地帶中,他們逃無可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原神之開局與達達利亞共墜深淵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三途天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三途天光並收藏原神之開局與達達利亞共墜深淵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