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天機堂內很是靜寂,山林之中偶爾才有幾聲夜梟的鳴啼傳來。


    小心避過偶爾出現在巡邏侍衛,李涵不多時,便來到了墨家所在的山頭上。


    在月光映照下,周圍一切,皆是清晰可見。


    墨家弟子本就凋零,如今兩位長老更是被李涵派到了落鳳嶺守護荒院去了。


    如今還留在此地的弟子更是隻有零星之人而已。


    沒有驚擾任何人,李涵直朝著墨家禁地所在的後山走去。


    此時,禁地內,崔文子並未休息。


    他坐在洞口外的平台上,手中拿著一個酒壺,對月獨酌,眼神中滿是落寞之色。


    嘴裏還不時呢喃著說些什麽。


    李涵剛穿過禁地入口,就看到崔文子這般模樣。


    當即笑著說道:“崔大哥好興致啊,舉杯邀明月,傾訴心中情。


    倒也是別有一番風趣。”


    聽到這個聲音,崔文子臉上先是一驚,隨後滿是笑意。


    “你這家夥,今日怎麽有空前來了,而且還在這般時間?”


    言語中雖有對李涵近日沒來看他的抱怨,但更多的卻是欣喜。


    他自己一人,待在這禁地之中。


    雖有吃喝,但以他放蕩不羈,愛好自由的性格,著實是有些折磨了。


    李涵一邊將身上的包裹放在地上,一邊說道:“近日比較忙你也是知道的。


    崔大哥,想不想接下來隨我出去走走?”


    “嗯?”


    崔文子臉上一怔。


    他視線在地上的包裹上一閃而過,眼中閃過一抹驚異,“看你這樣,是想要離開鹹陽?


    李涵點了點頭,“如今扶蘇那邊有項梁相助,已是不需要我再多關注。


    大好河山,若是一直待在鹹陽,總是覺得有些無趣,也是時候出去看看天下風景了。


    或許到時,你還可以見到一位妙人。”


    崔文子聽到李涵這話,自是覺得欣喜萬分。


    但臉上卻是閃過一絲猶豫,“我現在出去,可還安全?”


    李涵輕笑,“放心吧,之前盯著你的張銘,現在已經被我關押了起來。


    現在他們的注意力應該都會落在我身上。


    我之所以選擇現在離開鹹陽,也是想著出去避避風頭。”


    此言一出,崔文子一把抓住了李涵手臂,眼中滿是急切道:“小涵,你可切莫要小看那些人啊。


    我不能告訴你更多消息,但我可以告訴你的是,這組織背後之人,乃是仙人。


    乃是仙人啊!”


    李涵臉上笑容更加燦爛,他一把奪過崔文子手中的酒壺,高高舉起,將其中清酒倒入嘴中。


    “放心吧,我會注意的。崔大哥,你隨我一同前去嗎?”


    崔文子盯著李涵明亮的眼眸,猶豫許久,最終開口說道:“弟願如此,為兄自當奉陪。


    不過兩年之後,天星落下,我卻是必須要提前迴來。”


    李涵裝作不在意的點了點頭,“那是自然,此去短則數月,長則一年,定然不會耽誤兄長大事。”


    說到這,李涵頓了頓,“兄長,突然出行,總是要做些準備才好,此事倒也不急。


    在這之前,我還有一事,想要拜托與你。”


    “誒,你我兄弟二人,還說這些作甚,直言開口便好。”


    崔文子故作不滿道。


    李涵笑了笑,“兄長可否記得我們初次相遇?”


    “那自然必不能忘。


    當時我剛從發生瘟疫的水井村無功而返,還好在荒廟之中遇到了你,最終找到了水井村的瘟疫來源,沒有讓其繼續擴散。”


    崔文子眼中流露出一絲懷念之色。


    “對,兄長,我想拜托你的事情,便是與這瘟疫有關。


    瘟疫症狀想必兄長你也清楚,所以我想知道兄長能否製作出一種藥物。


    可以使人外表看起來像是被瘟疫感染了一般,但實際上卻並無大礙。”


    “哦?”


    崔文子微微皺眉,目露沉思,“這般要求,卻是不難。


    我心中有幾個方子可以達成你說的這般效果。”


    李涵聽此,臉上笑容更甚。


    他接著說道:“兄長,此事極為重要,你可切莫小覷。


    此藥還有一個要求便是,這人身上的瘟疫症狀絕不可以讓旁人看出乃是假的。


    就連鹹陽宮中的太醫也是不行。”


    此話一出,崔文子表情不免嚴肅了幾分。


    “哦,那些人也看不出來,這倒是有些意思了。


    需要容我好好想想。”


    他說著便自顧自的坐迴到了原位,邊走嘴裏還邊喃喃自語,思索著何種藥材搭配可以達成李涵想要的結果。


    看他這樣,李涵沒有繼續在打擾他,拿起地上的包裹,直接朝著禁地深處的洞穴走去。


    穿過狹窄的通道,依照記憶,李涵一路前行。


    沒走多久後,便在一扇厚重的石門前站定了腳步。


    此地名為墨家禁地。


    嚴禁旁人與普通弟子進入,可以說,這石門之後的東西,便是主要原因。


    要知道,就連每日給崔文子送飯菜的弟子,也都是將酒菜放置在禁地門口,由崔文子每日自己來取。


    在這石門之後,不僅存放著墨家曆代流傳下來的典籍。


    更是還存放著許多精巧無比的機關暗器。


    就連這石門本身,也是一道嚴密的機關。


    其門上有七個被擺成北鬥七星形狀的珠子。


    若是想進入,則是必須按照正確的順序,輪流轉動,如此才能順利打開。


    有一步錯,都是不行。


    至於開門的口訣,如今普天之下,加上李涵外,也隻有三人知曉罷了。


    沒有過多耽誤時間,李涵當即按照口訣轉動珠子。


    隨著機擴聲的不斷傳來,厚重的石門緩緩打開。


    李涵將身上背著的包裹隨意放在了地上,就快速的走了出來。


    如今墨家兩個長老此時都不在天際堂內,他也沒必要擔心這些東西會被旁人看到。


    重新將石門封閉之後,李涵這才順著來路,返迴到了崔文子身旁。


    “崔大哥,若是想到了辦法,你就讓給你送飯的墨家弟子前去尋我就好。


    此時已經很晚了,我就先迴去了。”


    崔文子不耐煩擺了擺手,像驅趕蒼蠅一般,示意他直接離開。


    對於李涵這問題,他原本是有些不在意的。


    但一聽到這藥物需要能夠騙過鹹陽宮中的太醫,崔文子當即就來了興趣。


    此刻心神全部都落在了此事身上。


    看到崔文子這般模樣,李涵笑了笑,便離開了此地。


    行走在迴去的路上,李涵心中暗道:“等幫易小川做完這件事,無論結果如何,也都算的上對得起易小川了。


    如此,自己也就可以放心去拜訪那個神秘的北岩山人了。


    對了,此地距離湯巫山還是有些距離,也不知道素兒能否受這一路上的顛簸之苦。”


    李涵心中默默尋思著。


    不過片刻,他臉上就重新掛上了笑容。


    呂素外表看起來柔弱,但內心卻是堅韌無比。


    若不是如此,她如今也不會在鹹陽了。


    自己這樣想,倒是有些看輕了她。


    想到這,李涵抬頭望了眼天空明月,心中突然湧出一股柔情。


    細細想來,已經幾日未曾見過呂素了。


    他有點想她了。


    不知不覺間,一路前行。


    李涵恍惚之中,來到了李涵自己的府宅之外


    猶豫片刻後,他才是緩緩走了進去。


    呂素住進來那麽久,這還是他第一次那麽晚前來尋找呂素。


    此時他心裏想的是,若是呂素睡了,那也不必叫醒她。


    自己在呂素門外默默守護一晚,第二天可以最早見到她便好。


    途中李涵遇到了不少正在夜間巡邏的侍衛。


    這些人看到李涵那麽晚前來,皆是一驚。


    畢竟實屬首次。


    他們想要行禮,但李涵隻是擺了擺手,就讓他們自己忙去了。


    穿過一個又一個的院子,沒多久後,李涵便走到了後院內,來到了呂素如今居住的院子。


    果然如他想的一樣,此時呂素早已陷入了夢鄉,屋內的燭火也是已經熄滅。


    李涵倒也不失望,沒有發出聲響,默默在呂素房間外,坐了下來。


    在這一瞬間,屋內傳來輕微的唿吸聲,與李涵此刻的唿吸聲,緩緩交織在了一起。


    很是和諧。


    一夜時光悄然而過。


    次日一早,耳邊剛剛有雞鳴聲音響起。


    呂素的侍女雙兒便從旁邊的房間內蹦蹦跳跳了跑了出來。


    邊跑嘴邊還一邊嘟囔著,“壞姑爺,那麽久了還不來看小姐。


    也不知道小姐昨晚有沒有又說夢話。”


    李涵聽到雙兒的嘟囔,輕笑一聲,緩緩睜開了雙眸。


    這一夜,他久違的感覺到了內心的平靜。


    “雙兒,你家小姐夜裏都說什麽夢話啊?”


    雙兒聽到這個聲音,頓時嚇了一跳,身子都是一抖。


    而後她順著聲音望去,正見李涵一臉笑容的從呂素門口的地上起身。


    大驚道:“姑爺你怎麽在這?”


    聲音很大,李涵連忙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呂素的房間,輕聲說道:“現在還早,別打擾素兒休息。”


    雙兒這才發覺自己剛才的聲音有些大了。


    連忙捂住了小嘴,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很是可愛。


    “那姑爺,你是什麽時候來的啊?”


    “我昨晚就來了,在這院子中坐了一夜。”


    李涵倒也沒有隱瞞,直接開口說道。


    “哦哦。”


    雙兒吃驚的點了點頭。


    正在二人說話之時,李涵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吱吱的聲音。


    呂素的房門突然打開了。


    李涵迴頭望去,正見呂素捂著嘴,眼中泛著淚光,癡癡地看著自己。


    “李大哥!”


    聲音中滿是柔情。


    看到呂素這般模樣,李涵心中更是柔情萬分。


    他緩緩迎了過去,笑著逗她說道:“怎麽醒的那麽早,不多休息一下。”


    感受到李涵言語中的關心,呂素再也無法抑製心中的情感,猛地撲倒了李涵懷中。


    她將頭深深埋在李涵懷中,感受到的卻是李涵衣服上一晚上被露水打濕的涼意。


    心中的動容更是難以言說,環抱著李涵腰間的手臂,也是不由加大了力道。


    “李大哥,我好想你啊。”


    李涵摸著呂素柔順的黑發,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輕聲說道:“我也很想你了。


    昨晚夜色很美,很想你。


    想要在你醒來的第一瞬間就看到你。”


    呂素聽著李涵那羞人的情話,感受著李涵猛烈跳動的心髒,隻覺得身子不由柔軟了許多。


    雙兒癡癡地看著二人這般抱在一起,小臉瞬間變得通紅。


    猛然間如同受驚的小獸一般,便快速的跑迴了自己的房間。


    李涵見到小院內隻剩下他們二人,這時將呂素身子從自己懷中推出,臉上帶著歉意道:“素兒,我之前答應你,要帶你迴沛縣提親,此事可能又要再拖一段時間了。


    接下來,我有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可能需要耗費很久時間。”


    呂素聽到這話,眼中不覺閃過一絲失望。


    但見李涵這般鄭重,知道他說的事情一定極其重要,當即抬起了頭,“我沒事的。


    素兒此生都是公子的人,不會著急這一時的。”


    聲音中的委屈,卻是有些掩藏不住。


    她來到鹹陽已經有了些時日了。


    每日最大的期盼,便是能夠每日都陪在李涵身旁。


    每次午夜夢迴,夢中出現的身影永遠都是李涵眼中的深情。


    之前李涵曾經對她說過,不久之後便會帶她一同返迴沛縣,向自己的父親提親。


    那一刻,她隻覺得心中喜悅,已是無法控製。


    然而,如今卻是還需要好久,好久!


    李涵心思細膩,自然能察覺到呂素心中的難過。


    但還是在安慰著自己。


    他再次忍不住的將呂素抱進了懷中,湊在呂素耳邊,緩緩說道:“素兒,我此生非你不娶!”


    聲音雖輕,但言語中卻是滿滿的堅定。


    呂素俏臉一紅,心中原本還有的微弱失望瞬間煙消雲散。


    她咬了咬嘴唇,緊緊地環抱著李涵的腰。


    許久之後,她才用著極其微小的聲音說道:“李大哥,你……要了我吧。


    我想每日醒來,都可以……像今日這般看到你。


    我實在是不願意等待了。”


    說到最後,臉上已是一片血紅,滿是滾燙。


    李涵感受著懷中的柔軟,又聽到呂素這般話語。


    這一刻,他心中卻是沒有生出半點應有的欲望,反而隻剩下憐惜。


    無盡的憐惜。


    對於這個時代的女子而言,李涵無法想象,呂素內心中是用了多大的力量才能說出這番話來。


    麵對這份真情,李涵知道一切言語在此刻都隻是徒勞。


    他輕輕“嗯”了一聲。


    而後直接將呂素以公主抱得方式,抱在了懷中,緩緩踏入了那麽久以來,他從未踏足過的呂素房間。


    隨著房門“砰”的一聲關閉,小院恢複了寧靜。


    呂素房間內裝飾很是清雅,簡約。


    不見任何花朵,但空氣中卻是彌漫著甜蜜的香氣。


    李涵緩緩將呂素放在了床上,目視懷中臉頰通紅的呂素,眼神中滿是深情。


    情人對視,已是無須任何言語。


    二人的心,此刻緊緊聯係在了一起。


    最終隨著床簾緩緩拉上,女子的輕吟,男子的低吼伴隨著床吱吱晃動的聲音,緩緩傳遍了整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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